感谢雯雯心心,董言声,夜鸠的月票支持,感谢浅忆伊人颜,风中歌,剑气凌天的打赏鼓励!谢谢
————————————————————
贾府因领了元春正月十五上元之日省亲恩旨,一府上下益发昼夜不闲,年也不曾好生过的。更何况贾赦年后赶赴外任,贾琏夫妇俩越发地忙得脚不沾地儿,连去城外瞧黛玉的机会都没有了。
自正月初八日,就有太监出来先看方向:何处更衣,何处燕坐,何处受礼,何处开宴,何处退息。又有巡察地方总理关防太监等,带了许多小太监出来,各处关防,挡围幙,指示贾宅人员何处退,何处跪,何处进膳,何处启事,种种仪注不一。
外面又有工部官员并五城兵备道打扫街道,撵逐闲人。贾赦等督率匠人紥花灯烟火之类,至十四日,俱已停妥。这一夜,上下通不曾睡。
十五日五鼓,自贾母等有爵者,皆按品服大妆。园内各处,帐舞蟠龙,帘飞彩凤,金银焕彩,珠宝争辉,鼎焚百合之香,瓶插长春之蕊,静悄无人咳嗽。贾赦等在西街门外,贾母等在将军府大门外。街头巷口,俱系围幙挡严。
谁知元春并不能立时出宫,须得等到未初刻用过晚膳,未正二刻到宝灵宫拜佛,酉初刻进大明宫领宴看灯方请旨,戌初回了皇后娘娘才得以起身出宫。
王熙凤只得照理着园中大小事务,让贾老太太等人回房歇息,贾琏那边儿倒还好,毕竟此时贾赦贾政贾珍等人都在,并不需要他忙碌什么,可到底他也不能离开,出城探望黛玉,只得静静恭候着贤德妃娘娘归省。
这是真正意义上的黛玉独自一人过节,往年再怎样,贾琏或者黄季云都会至少来看望与她。可今日贾琏忙于归省之事,黄季云也被皇帝叫去宫中,不知二人在御书房商议着什么,出宫时,元春都已起身归省了。
虽说冷情了些,黛玉却也并不在意,只挑了自酿的百花酒跟百果酒,给武郡王府,黄府送去,便是宫里也各送了十瓶。
嫔妃出宫归省,倒是令宫中帝后一家子显得更为温馨。皇后得了黛玉送来的酒,喜得什么似得,请了皇帝与太子前来品尝。皇帝尝了两口,便没好气的埋怨黛玉太过小气,那模样竟引得涵迤与皇后一阵好笑。承德若非顾及这身份,怕是也要笑出声儿来。
原先住在城里,每到元宵,黛玉总会令丫头们都上街游玩去,可如今离城远了竟是不能。遂遣了丫鬟们带着在庄子里读书的孩子一块儿,自己动手扎了花灯沿着庄外的行道果树,挨着挂过去,虽这些花灯都不甚精美,却颇有意趣。
杨嬷嬷给黛玉罩上兜帽,挂上面纱,在含笑,芷萱的陪伴下,领着她的十一个大小丫鬟,以及静儿跟云翠,一块儿出了庄子,罗姑姑也带着绣儿、娴儿和芝兰跟了出来。便是妙玉也在用过晚膳后,赶了过来。
庄门外一两里远近的行道果树带,被挂满了各色花灯,小的只有拳头大,大的却不比脸盆小。远远看去好似一条光带,在星空明月之下,那花灯更似繁星般在树杈间闪耀,天上地下相互辉映着,简直是美轮美奂。
前世看惯了霓虹的黛玉,此时竟觉得这花灯不知比那霓虹美上多少倍,尤其是在这泼墨般的夜空中,还有一轮挥洒着淡淡银辉的明月。
这个寒冷的冬天,宋时与张正两位老管家,带领着十来个老仆及粗使婆子,护卫着一群如花似玉的女孩儿,在京城郊外的庄子里,过了一个简单自在的新年。
黛玉这边儿是一派的温馨,而贾府此时却是人仰马翻,且不说贾赦忙着上任,那王熙凤在送走元春后,竟是当场晕倒,且见了红,请来贾府惯用的王太医把脉一看,说是操劳过度,动了胎气,如今有滑胎的迹象,须得卧床静养。
贾赦得知后是既喜且忧,喜的是他说不得将要再添一个大孙子,忧的自然是王熙凤如今的状况,自然无法再带着贾琏两口子上任,一时间不知如何抉择。而贾琏却是忿忿难平,心中将二房上下骂了个遍。
王熙凤幽幽转醒后,躺在床上得知自己身怀有孕,又险些滑落,心中更是惶恐不安。邢夫人在旁看着也是着急不已,尤其是无论王熙凤与贾琏如何,贾赦都是必须在第二日启程赴任的,而自己也是必定要随着贾赦去的。
看着王熙凤有些苍白的脸,邢夫人内心挣扎了很久,终是咬了咬牙道:“我去回了老爷,留在府中照看你,你且莫要太过担心。”
王熙凤没想到邢夫人会说出这样的话来,想也没想便摇头道:“这儿哪儿成?”说着强笑道:“又不是什么大事儿,往后我自己个儿注意着就是了,父亲那边儿倒是离不得母亲的。再说不是还有爷吗?”
邢夫人却是皱眉看了看王熙凤试探道:“琏儿一个大男人,留下来又有何用?莫不如让他跟着老爷到任上去,好歹还能帮衬着老爷,我留下来照顾你和孩子们才是正理儿。”
王熙凤听说要让贾琏独自跟着贾赦到任上去,不由得愣了愣,随后一想,却也明白邢夫人的意思。一时间心中更是纠结,不知如何是好。
平儿正好此时抱着巧姐儿走了进来,一岁多的巧姐儿,看上去粉雕玉琢好不可爱,王熙凤不知想到什么,扶着平坦的腹部,望着巧姐儿竟是掉下泪来。
巧姐儿见此吓了一跳,哇的一声就哭了起来,弄的平儿与邢夫人也是一阵的手忙脚乱,一边儿安抚巧姐儿,一边儿宽慰王熙凤,倒是王熙凤自己很快收拾好了心情,强撑起身子,将巧姐儿搂在怀中一阵搓揉,才止了巧姐儿的泪。
王熙凤盯着巧姐儿看了许久,又与她玩耍了一会儿,平儿见王熙凤已是满脸疲态,便抱了巧姐儿出去。
待巧姐儿离去后,王熙凤狠了狠心,望向邢夫人道:“媳妇儿求母亲一事儿,母亲万万答应才好。”邢夫人不知王熙凤所为何事,竟是这般郑重,遂不敢轻易应承,忙问道:“咱们娘俩这些年处下来,你也是知道我的,有什么事儿,你尽管说来便是。”
邢夫人刚说完,谁知王熙凤竟是落下泪来,惊得邢夫人顿时不知如何是好,忙问道:“凤儿这是怎么了?有什么事儿,只管跟我说便是,这会子都不许哭,没得伤了身子。”
王熙凤极力的稳稳了心神,却仍旧是忍不住落泪道:“凤儿求母亲,带着春哥儿与巧姐儿一块儿跟着父亲上任去,行礼都是收拾好的。”说着擦了擦泪,强笑着望着幸福道:“有母亲看护着她们兄妹俩,我跟爷都是放心的。”
邢夫人看着一阵的心酸却不知说什么好,犹豫了半晌道:“这事儿你跟我说也没用,好歹得跟琏儿及老爷商议商议才是,再者春哥儿还好到底眼见着就四岁了,可巧姐儿才一岁多,你舍得?”
邢夫人刚说完,王熙凤便哇的哭了出来,邢夫人一时看了心痛,将她搂在怀里。
贾琏进来时,便见着邢夫人皱着眉头,不知如何是好的搂着正在哭泣的王熙凤。贾琏此时也是焦头烂额,刚刚与贾赦商定明日赴任之事,此时回来竟见如此情景顿时心慌不已,忙上前问道:“这是怎么了?可是发生什么事儿了?”
听到贾琏的声音,王熙凤方从邢夫人怀里抬起头来,只见一张脸苍白憔悴,一双眼睛却通红。贾琏见了也是心痛不已,顾不得邢夫人还在一旁,便坐到床边儿上,拉了王熙凤的手,轻声问道:“可是那里不舒服?”
邢夫人也顾不得被王熙凤泪水染湿的衣裳,便将王熙凤之前的提议说了一遍,王熙凤听邢夫人说来,不敢看贾琏的眼睛,遂低下了头,故而并未看到贾琏眼中那无法掩饰的心痛。
贾琏听完邢夫人的话,稳了稳心神,沉默的看着王熙凤,他如何不知,王熙凤是在担忧什么呢?过了好一会儿,贾琏点点头道:“既如此就按凤儿的意思办吧,母亲将红岫一家子带去,再带了我奶兄弟两房人,也好有个照应。”
说完贾琏想了想又补充道:“春哥儿眼见着明年便到了开蒙的年纪,若是可能让红岫一家子陪着春哥儿南下,去林家书院上学,如此我也好放心不少。”
邢夫人完全没有想到,贾琏答应且又说出如此话来,不由得心中有种很不好的感觉,急忙问道:“可是府中有什么事儿?还是你们有什么事儿瞒着我?”
见贾琏望着自己并不回答,邢夫人忙转头看向王熙凤,一双眼睛瞪得大大的,眼中满是焦急的神色,微微颤抖着道:“你们可不许瞒着我!若不行,”邢夫人顿了顿下了很大决心才说道:“不行这孩子不要了,你们也得跟我一块儿走!”
邢夫人此话一出,便是贾琏也是一惊,王熙凤更是下意识的用手捂住小腹。王熙凤好一会儿才缓过劲儿来,轻声道:“哪里就是有什么事儿了?终归无论将来如何,俩孩子我们也是安排好了,托付给了母亲及妹妹,没什么可担忧的。”
王熙凤说到这里,再次低头看向自己的肚子,有些伤感的道:“就不知这孩子是个什么命了……”
贾琏见此忙安抚道:“也不是什么大事儿,府中如今已经这样,好在迎丫头已经出嫁,母亲带着琮兄弟,与春哥儿兄妹一块儿随父亲赴任倒是好的,到时我也好安心读书,等你养好了身子,说不得还能带你去登州游览一番。”
王熙凤虽说明知道贾琏是在安慰自己,却到底是笑了出来,点了点头道:“爷记得答应我的话儿就行。”说着转头看向邢夫人道:“母亲也很不必担心,春哥儿兄妹身边儿的人都是细细挑选过,极为妥当的。等我身子好些,便跟着爷去父亲任上看你们。”
不管贾琏两口子心里是否舍得,也不管此时贾赦抱着春哥儿是个什么心情,贾赦一行到底是在正月十六这日,随着巧姐儿那没心没肺的欢笑声,踏上了前往登州的路。(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