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怔了怔。现在的勋儿,可比之前有些尖刻的感觉。以前即使不喜欢不接受,也会说的委婉,但是现在,语气毫不客气,眼中也尽是不耐烦。
难道是因为那个女人性情大变吗?
“勋儿,你父皇一直都很器重你,可是上次的事情,让你父皇对你失望了。你们几个兄弟都已成年,均有功勋。朝堂之上,众大臣也一再催促应选一位皇子立为太子,以安天下人心。”
舒艺勋听了,面上如以往听到此话一样,无有变化,不甚热忱。
皇后看着他的面色,继续说:“前几日,你父皇跟本宫商量,问你六哥可否胜任太子之位。”
舒艺勋依旧面无表情,眼睛里也波澜不惊。
“本宫……不赞同。”皇后说。
舒艺勋缓缓转动眼睛,看向皇后,眸中略带诧异和询问。
皇后握紧他的手,深切地说:“你与楚儿,都是母后所生,母后一样疼爱,容不得你们受半点伤害。但是,楚儿他心性多疑,戾气太重,母后担心他将来若为帝王,会对你不利。”
舒艺勋静静望着皇后,眼中有震惊和感动,“儿臣谢母后关爱。”
皇后微微颦眉,有些脆弱的问他,“勋儿,若你日后荣登大典,可否会对你六哥仁慈,原谅他曾对你的不善?”
这若是以前,舒艺勋就妥妥的推拖了,说他没有统治天下的志向,把这重任呀还是丢给六哥吧。
但是今天,舒艺勋严肃了,认真了。
如果现在他失了权力,就什么都没有了。他也感觉到了,如他劝元阶的那样,男人只有得到了权势,才能做想做的事。如果他早些防备六哥及其他兄长,那天他就不会被算计,中圈套,现在也不会这么狼狈。
再或者,只有他得到最高位,才能……才能在即使失去了她,也能为她护航。
于公于私,于他自己还是为她,他都想争了。
以前母后不会说这种话,言下之中也支持他的散漫,但是这次,原来母后是知道六哥做了手脚,怕六哥做了皇上就灭了他,支持他登皇位,也是为了他们兄弟不相残。母后也是不易。
于是,他端正坐姿,朝母后一拱手,说:“儿臣答应母后。”
简单,清楚。
这也代表着,他终于不再做一个混世悠闲小皇子了,他要开始出手了。
皇后紧张的眉心渐渐舒展开来,欣喜的握住他的手,两眼含泪,“母后知道,我勋儿是最善良最重兄弟情的。将来,也会是一个仁君。”
舒艺勋微微含笑,“儿臣闲散惯了,还需母后多扶持。”
皇后很是高兴,以前勋儿根本不巴望那皇位,现在,这样的改变,也是他受了些苦,长大了懂事了。
但是,做高位,便也代表着受约束。
敛了笑容,她说:“你知道,你舅舅会站在你这边的。但是,你要好好对惜儿,懂吗?”
舒艺勋的眉心不自觉的就颦了起来,心里多少有些悲苦。舅舅或许势力庞大,但他早就埋下何家这条线,兵部尚书和何将军都将站他这一队,他并不是必须要依靠舅舅,无需出卖自己的感情。可是,多一层自然是保险。其实,除了讨好母后,他主要是为了逼迫自己。
现在,感觉自己正在一步步逼自己进入一个冰窖。若他日登上高位,便也将注孤生了。即使后宫三千佳丽,可是终是没有她。
心中苦涩难耐,也只能含笑将眼泪逼回去。
“是,母后。儿臣知道了。”
皇后见他答应,脸上也露出轻松的笑,“皇儿能想开就好了,惜儿是好姑娘,你们以后夫妻久了,心是会被她捂热的。”
舒艺勋违心的点着头,脑子里空空的。
他知道,他的心再也不会热了。
“只是你父皇那边,对你还颇有些不满。皇儿,你不能坐以待毙,你要积极立功,也好让你舅舅有出手助你的机会啊。”
天天坐在家里养病,皇位这块馅饼能砸头上么?就算砸了,如何服众?
舒艺勋展颜一笑,“母后放手,儿臣会尽快打起精神,回归朝堂。”
“嗯嗯,勋儿这样想就对了。”皇后说着,有些抑制不住的小兴奋,又说:“我听你舅舅说,近日伊吾出了场蝗灾,甚是严重,你父皇很是头疼,正在想折子治理。皇儿,你若是在此事上献策,解你父皇之忧,你父皇一定对你大为赞赏。”
这就是皇后在为他指路了。
“伊吾几乎连年有蝗灾,多次治理,都未有大成效。此事怕是不好办。”舒艺勋说。
“自是不好办,才犹为重视。勋儿,其实你父皇一直还是很关心你,只是碍于脸面,你总也要让他有个借口,恢复你的尊位啊。”
皇后句句关切,层层点拨,一片爱子之心令人感动。
舒艺勋深深朝她行了一礼,“母后,儿臣定不辜负您的期望。”
皇后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背,“皇儿能重新振作,母后已经很开心了。”
“母后放心,儿臣不会垮的。”
皇后望着自己这么优秀的儿子,想着他的情路坎坷,一时心里有些悲凉。
脸色犹豫着,虽然她不愿提起,但还是有些牵挂。“勋儿,你与那个女子,是真的不行了吗?”
突然提及田蜜,舒艺勋脸上的悲伤再也掩藏不住,他半垂下头,浓密的睫毛微微轻抖着,显示着他内心巨大的波动。
看的皇后心都碎了,不由得将他轻揽入怀,“皇儿……母后知道你受苦了。母后只希望,你不要太强迫自己,母后会很心疼。”
舒艺勋轻轻点头,努力控制着情绪,不让母后担心。“我会的,母后放心,已经过去了,儿臣……会照顾好自己。”
皇后闭了下眼,吸了口气,压下内心的无奈。放开他,温柔的望着他说:“皇儿,那现在就好好喝药,好不好?”
舒艺勋柔弱的点头,“嗯,谢谢母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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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蜜端上两盘菜,就见元桢坐在椅子上发呆。
“元桢?”她疑惑的唤了他一声。元桢从来不这样,从来都是爽朗坦然的,有什么说什么,可是今天,她屡次发现他在走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