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如何,这机会都是舒艺勋帮他搭的桥,他在仕途中的每一个变革,他都有义务跟他报告。除去田蜜的部分,他其实还是比较信任舒艺勋。
很快,就到了府门外,他潇洒跳下,直接进府。
府中侍卫都认识他,现在他也是来去自如的。
府内亭台楼阁,小桥流水不断,时值春暖花开,处处一片春意盎然。
舒艺勋正端坐在一处水榭亭台前,面对一汪池塘,负袖而立,神情漠然。自从冬去春来,他不爱在屋里呆着,时常一人站在亭子里放空发呆,背影看起来,甚是孤寂。
元阶远远看到他,脚步有些迟疑。
同为男人,他第一次,有一丝的同情舒艺勋。换个角度看,舒艺勋其实也很可怜无奈。如果他钟情的不是他的蜜蜜,他现在可能会上前劝上几句。
可是谁让他舒艺勋好巧不巧爱上别人的媳妇,为情所困也是活该。
低头一想,突然发现,其实有哥在也挺好的,不然他怎么放心离京。舒艺勋这样的优质男,他不得不防。
舒艺勋听到了轻微的脚步声,头微微一侧,目光瞥了一眼,又继续望着虚空。“你来了。”
“殿下,我过几日,要跟何大人去边关。”元阶说。
舒艺勋回过头来,“他带你去打仗?”
“嗯,援助他的女儿。”
舒艺勋神情微动,然后缓缓点头,“看来何大人已经很信任你,这是表现的好机会,你好好把握。”
“我会的。”
“若这次能立功,何大人定会上奏,父皇一定会有所嘉奖。”
元阶拱手,“承蒙殿下的提携。”
“不说这些。”舒艺勋显得有点高兴,又有些烦躁,“没有旁的事,你就早些回去吧,”
元阶看了看他,点了下头,转身离开。
舒艺勋默默的看着元阶的身影渐渐消失在灌木丛后,神情,一点点沉落下来。
第一个瞬间想到的,便是元阶出京,他或者可以悄悄去探望田蜜……可是立即就为自己这么卑鄙的想法而羞愧,何必这样呢,当断不断,理还乱。说好的远远守护呢,说好的帮着自己忘掉她呢?
他不可以再生那贪心。
何况,方元桢还在,不是吗?
低头苦笑,为自己的痴与傻,疯与癫。
眼见着,不多时,他的生辰就要到了,亦是与表妹的订亲之期。
他怕那个日子到来,也盼着它到来,好逼着自己不得不忘却,可是每次一想,又觉得心口鲜血淋漓,好不痛伤。
逼迫自己不爱一个人,还要逼迫自己去接受另一个人,他为什么要这么为难自己,只是想给母后一个交待吗?
有时候,竟是想不通自己的所为,到底是为别人,还是为与自己为难,甚至是不是在与田蜜作对!
笑话,他娶谁,或者去爱谁,她会在意吗?他和谁在一起,也刺激不到她一分,他这到底是何必……
突然有点后悔……
“殿下!”何稽犹豫着上前来,“殿下……陈妙惜小姐,来了。”
“……”舒艺勋倒吸了口气,突然有点心焦,他刚刚心里有点松动,表妹居然就来了,他怕自己不知道怎么面对她。
陈妙惜……京城第一美人,才情出众。司空大人的嫡女,他母后的亲侄女,可唯是万千宠爱于一身,多少青年才俊的梦中情人。
舒艺勋烦恼的凝着眉,既然,决定要试着放手,试着有新的生活,那么,他也得积极面对啊,如果……只是说如果,将来真的将陈妙惜娶进府,他是迟早要学会与她相处的,既然如此,也许他要试着早一点去适应。
在心里一而再的鼓励自己,说服自己,舒艺勋掩下眼中的悲凉,努力表现出轻松和愉悦,朝前院走去。
何稽看着舒艺勋那悲壮的背影,突然有些替殿下难过,这些天,他是眼睁睁看着殿下为情所伤,委曲求全,从开始他也不理解殿下,甚至觉得他太傻,可现在,他是真的被感动到了。为了不给人田姑娘惹负担,他现在强迫自己娶不喜欢的人,只有他,能看得到殿下眼中的痛苦。
他现在只希望,殿下能真的斩断那份错误的情丝,渐渐将感情转移向这陈小姐吧,毕竟,他们才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
正殿门外,陈妙惜静静站立着,等待舒艺勋的到来。
她一袭浅绿色曲裾,外披白色轻纱,腰系黄色飘带。她的头发漆黑,如瀑般垂至腰际,一支飞天流束簪绾着半束发髻,即使这么清淡简单的打扮,亦是说不出的素雅秀致。
因为她气质清雅,姿态优美,面容更是倾国倾城。所有美好的词汇用在她身上都不为过。她的面容比盛开的莲花还要水润,她的眼睛比天上的星星还要灿烂,她眉若远黛,唇红齿白,远远看去,仿佛天上仙女下落凡间。
她此时来寻舒艺勋,也是鼓足了勇气的。
艺勋表兄突然答应要娶她,纵使让她心喜,却也让她生疑。
故而一定要来亲自见他面,探探虚实。于是站在那里,纤手相握着,透着隐隐的紧张。
“表妹。”舒艺勋缓步前来,眼睛坦然的望向她,声音里也是带着客气和疏离。
陈妙惜转过身来,在看到舒艺勋的一刹那,脸上飞起红霞,小时常见,长大了便是一年不得见两三次,可每次见,艺勋表兄的风采依旧能掀起她心中的涟漪。
“表哥。”陈妙惜翩翩行礼。
“不必拒礼。”舒艺勋淡笑着虚扶了她一下,手指,在即将触到她手臂时,便缩了回去。
“惜儿不请自来,实在失礼。”陈妙惜抬头看了他一眼。
舒艺勋脸上隐藏着一丝不耐,唇边也一直维持着笑意,“无需见外,表妹殿中请。”
“谢表哥。”
两人一前一后走进殿中,分别落座。
舒艺勋淡淡看了陈妙惜一眼,犹豫了一下没有说话,一来他不会跟姑娘扯闲话,二来,既然是她先来,必定是她有话要说。他且等着。
其实舒艺勋一点不讨厌她,在宫里宫外众多闺秀之中,他最能接受的也就是陈妙惜了,因为这姑娘不粘人,不矫情,不扭捏,规规矩矩,淡淡然然,也有几分大气。
他选择娶她为妃,也是想着以后至少能相敬如宾。
陈妙惜见舒艺勋没有声响,觉得有一点没有面子,也是紧张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见侍女倒了茶水退下,便端了起来,不料手微抖,茶水滴在手上,让她微微吃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