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阶一番话,说的深情款款,动人心扉,听得田蜜心尖儿一阵疼,她本只是想找个借口让他喝了她的血,没想到哄出这么一句真情话来,让她眼泪都快出来了。
“你……别说这些了,快喝了吧。”她是只怕时间长了会减低效果啊。
元阶不再迟疑,果断且坚定的接过瓢,将血水一饮而尽。
田蜜露出笑容,本来,她就打算这两天又该在熬药的时候加血呢,这下好了,计划追不上变化,她只好见机行事了。不是配着药水喝,可也总归是她的血,一定也是有作用的。
元阶放下瓢,很隆重地说:“那我也放点血吧。”
田蜜立即制止,“哎,我就不用喝你的了。”
元阶想了想,突然一笑,“也是,我身体不好,血中恐怕也有病,你还是别喝了。”
田蜜:“……”说啥呢,我就是你的血,你丫说谁有病呢!
“好了,你手还疼不疼?我现在给你拿布包一下。”元阶回了神,看她手还伤着,连忙说。
田蜜笑了笑,“嗯,好。”
两人去了堂屋,元阶认真的撕了块白布,给田蜜包扎手指。
“口子还挺大的,你怎么这么不小心?以后你还是别干活了。”元阶连包扎,边略带嗔怪地低声说。
田蜜失笑,“我不干活,你娘不得喷死我,买个媳妇当奶奶供着呢?”
元阶看了她一眼,低声说:“现在娘对你的疑心还在,恐怕得等你……在家里的地位稳固了,娘才会将你当一家人看待。”
“稳固?咋稳固?再稳固我也不是从她肚子里爬出来的,当一家人看待那都是唬傻媳妇儿的。”田蜜不屑地撇了下嘴。
元阶沉默,这个“稳固”,他心里想得到,可是说不出口。也不愿意说。
娘为啥给他们兄弟俩买媳妇,可不是光让她洗衣做饭干农活的,唉。
“你包的真细致,元阶,没想到你手这么巧的,好了,不疼了,谢谢你呀。”田蜜看着包扎整齐的手指,满意的点了点头。
“自己人还谢什么。”元阶雅声说,“蜜蜜,你受伤了,就在家歇会儿吧,我回田里看看。”
从那天田铁锁来了后,他一着急一心疼之下,又情不自禁的唤她蜜蜜了,现在,他不想再改口了。
而田蜜也听习惯了,若无其事地说:“你去了他们也不让你干。”
元阶轻叹了口气,“总归是这么大的人了,从来白吃白喝,近日感觉还不错,做不了力气活,帮帮手也是好的。”
田蜜知道他的心情,想着他刚喝了她的血,应该比较有体力,于是,便点头道,“好吧,我同你一起回去。”
“蜜蜜,你受伤了……”
“这点伤算什么,干活哪有不见血的。”
……
“阶儿?你怎么又出来了?这么热的天,你来回跑什么?”李氏大老远看到元阶,就走出了麦田。
田蜜看了看田里,元桢还在苦干着,不过现在已经割了一大半了,恐怕再用半个时辰就能全割完了。
“娘,我在家闲着也是闲着,在这儿总能搭把手的。”元阶说。
“你搭啥手,有我们三个就够了。”李氏没有再赶元阶回去,想着他出来看看热闹也行,活儿是铁定不会让他干的。“那你就在树下凉快吧。”
元阶笑了笑,没有争辩,看向田里,哥哥在那儿弓着腰割着麦子,汗流浃背的,日头直晒着,十分辛苦,他看着,心里很不是滋味。
田蜜觉得,她现在杵在两母子之间,实在没有啥意思,便默不作声的去了田里。
其实本来这一亩田,对庄稼人来说,很容易割的,几个人半天就割完了,只是因为里面种了草药,所以有点影响速度。
如今这草药已经长到小腿高了,等麦子没了,就会飞速生长。
元阶也看到了这些草药,便问:“这是她为我种的草药?”
李氏看了看,嗯了一声。
元阶抬头看向田蜜,这丫头就是会想点子。
“以后,就能省家里的钱了。”元阶说着,露出笑容。
李氏淡淡地说:“谁知道呢,要是不管用,没得浪费这一亩地。”
“娘,不会的,她说,种子是从药铺里买的,都是正宗的药种子,是能治我的病的。”元阶认真的解释。
李氏不说话。但凡是对儿子好的,她不与那丫头计较。特别是她也感觉到了,自从这丫头来了,元阶的病确实大有好转,尤其这近几日,元阶气色大好,而且夜里也不听咳嗽了,出门转一转,回来没见任何不适。
她觉得,这跟儿子心情好也有关系。所以,她尽量不在元阶面前数落田蜜,免得让元阶不高兴。
田蜜在田里割着麦子,慢慢的,与元桢迎头碰上了,元桢便顺势问她:“媳妇,你刚才是不是伤着了?”说着,就去瞧她的手,果然见包扎着布头,立即走了过来。
“没事。”田蜜将手藏到后头,“就一点点,刚才就不疼了。”
“我看看。”元桢不放心,将她的手抓过来,放在眼前仔细瞧了瞧,目中露出心疼之色,“手都伤了,就别干活了,回去吧。”
“不耽误,你别多说了,免得娘看了又不高兴,去割去。”田蜜看似柔弱,却也有自己的倔强,瞧着元桢这一下午累成啥样儿了,可比她辛苦多了,她想为他分担。
元桢看着她这么坚持,叹了口气,只得回去继续干。
地头,元阶看两人实在辛苦,自己干着急,于是便跟李氏申请,“娘,我少干一会儿好吧,我想试试。”
“不行,一会儿太阳就把你晒晕了。”李氏坚决反对。
“娘……”
“哎呀,就这点活,你还凑什么热闹,等会儿万一你再严重了,还让我担心。”
元阶只得无奈的叹了口气。没办法,谁让他的身体不争气,万一真是累出了状况,就是他又拖累家人了。
因为最后剩的不多了,不到半个时辰,这一亩地就算收割完了。
接下来的活儿就是把成堆放的麦子用铁叉叉到架车上,一趟一趟的拉到麦场里。
一般人家里收麦子,都是早上来收,一上午割一亩地,吃过午饭开始在场里用石滚压麦籽儿,这样压一下午,把籽儿压出来后,把麦杆堆成垛,麦籽儿在场里晒,干了再装回家里,这样差不多一天能解决一亩麦子。
但是他们家,是下午才开始割的,又很慢,所以李氏有点着急,今天不管如何,也得先把麦穗给堆到场里堆好,免得受潮。
到时候,把麦子都割完了,再一起压麦籽儿也行。
现在,元阶找到了活儿干,就是牵着驴子控制好,元桢和李氏主叉叉麦堆,田蜜实在没力气,只能整理整理他们散下来的散麦穗。
这样几回折腾,拉完麦子的时候,天都大黑了。
场里的村人都忙完走了,他们是最后一家。
最后一车拉完,田蜜已经觉得熬的手脚不听使唤了,拖着疲惫的身子往回走,元桢牵了驴车过来,叫他们全部坐车上,“娘,元阶,媳妇,你们坐上,我拉着你们。”
有车干啥浪费。
“哎,这车颠的,还不如我走路。”李氏摆了摆手,领先往回走了。
这回田蜜可没客气,她实在是撑不住了。于是,毫不犹豫的爬上架车子,也不管这车板上有多少麦穗,也不管有多少土,也不管这板子有多硬,总之,她直接躺了上去,眼睛一闭,脑子就开始犯浑了。
元阶原来不想上去的,他没怎么累着,但是看田蜜那不舒服的睡姿,就忍不住也坐上去了,并悄悄伸出手掌,托住了田蜜的头。
田蜜睁开眼睛看了他一眼,感谢地冲他笑了笑,继续闭上眼睛。
她连说谢谢的力气都没了。
元阶的细心,元桢看在心里,即有些心酸,又有些庆幸。他现在想通了,一家人嘛,既然娶了媳妇,就都得对她好。元阶现在也喜欢媳妇,他们兄弟俩都疼爱媳妇了,媳妇才会舍不得这个家。
于是,他也疲惫的牵着小毛驴儿,快步往家赶。
小毛驴也累一天了,回去,多喂它点青草。
这方,田蜜已经被驴车晃荡的有点晕,头枕着元阶的手,好像也把元阶咯的疼了,她怎么好意思,于是便抬起头,想自己枕自己的胳膊。
元阶见了,便直接用胳膊将她托起来,让她依靠到自己的臂弯。
田蜜诧异的看了他一眼,他却温柔一笑,声音就像大提琴一样好听,“你睡吧,有我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