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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眼是是陌生的环境, 他眯着眼睛看了一眼房间正中的桌子,上面有一个水壶和几个倒扣在茶盘上的杯子。另一边放着魏安托他带给曹梦月的灯笼和新衣服。
洛青裁可以确定,这是一家客栈。
他手撑着床板起身,突然头发被什么东西给撞了一下, 抬眼一看, 竟是一盏龙凤灯, 就挂在他的床头。
灯笼上展翅欲飞的凤凰和栩栩如生的金龙各自盘踞一边, 彼此相对,洛青裁盯着那并不算精致的灯笼看了很久, 他慢慢伸出手想要拨弄一下,可是在指尖刚碰到那灯笼的时候,触电一般的收了回来。
他急速喘息着, 突然一扬手, 挂在床头的灯笼就飞了出去。
恰在此时, 门被推开了。
何遇单手端着托盘, 眼疾手快的接住了那个砸向自己胸口的灯笼。他稳稳的将灯笼捞在手里, 缓步走进来, 口中笑道:“就算不喜欢,也没必要毁了它吧。”
洛青裁右手按在床边, 因为用力的缘故可以清楚地看见他手背上暴起的青筋。终于他狠狠闭上眼睛,再睁开时,又成了平日里那个“讨人嫌”的洛青裁。
他赤着脚站在地板上, 拿过一旁架子上的衣服, 在鼻间嗅了嗅, 上面的酒味已经散的差不多了,并非不能忍受。
他边穿衣服边道:“你拿的是什么东西?”
何遇道:“这个啊,是醒酒汤,我看你昨天喝的挺多了,应该挺难受的。”
洛青裁系腰带的手一顿,看了何遇一眼。
何遇冲他笑道:“喝了会舒服些,一会儿小二会送热水上来,我先下去了,记得下来吃早饭。”
洛青裁抿了抿嘴唇,扭过头去没有说话。
何遇说完这些,果然退了出去,走的时候将那盏灯带了出去。他踩着楼梯下楼,店小二正在抹桌子,见他下来,笑道:“客官,包子、稀饭已经给您准备好了。”
何遇颔首:“多谢。”
长街上人们伴随着朝阳开始了忙碌的一天,不时有推着板车经过的小贩,何遇慢吞吞的吃了一个包子,然后又吃了一个。
直到他吃饱了,洛青裁都没有下来。
何遇摸摸下巴,心道不是吧,洛青裁应该没有睡懒觉的习惯。难道在闹别扭?他想起摔出去的龙凤灯,心中寻思着该不会是有起床气吧?
他搁下筷子,起身上楼。
可是房间里空空荡荡,哪里还有洛青裁的身影。
放在桌上的醒酒汤他一口未动,魏安给曹梦月准备的衣服何灯笼倒是不见了。
何遇走到窗边,顺着打开的窗户往外看了一眼,街道上行人来来往往,窗下一名卖草鞋的老大爷正坐在小板凳上啃着热乎乎的大肉包。
何遇失笑,不知这位耿直的老大爷见到从天而降的洛青裁的时候是什么表情,手里的包子惊掉了没。
他随手拉上了窗户,又看了一眼床上折叠整齐的被子,心道:“这倒是个好习惯。”
不过不走楼梯却跳窗却不是个好习惯。尤其是知道有人在楼下等他却还要不告而别,更不是个好习惯。
找个时间说说他好了。
这么想着,何遇退出房间,结了房钱,准备在小镇上好好逛一逛,毕竟昨晚只顾着喝酒,这古代人民丰富多彩的生活他还没来得及好好体验。
就在他买下一个驱虫香包的时候,起身的时候瞥见不远处一名拂云宗弟子从药铺出来。
“阿白。”何遇快步迎上去,“哪里不舒服吗?抓这么多药?”
阿白见到他眼睛一亮,随后看着自己手里提着的药包摇头道:“这些不是给我的,是给飞云门徐清风的。”
何遇道:“徐清风?”
阿白点了点头,道:“韩掌门准备明日就回去了,师傅让我来抓些药给徐清风带回去。”他扬了扬左手,“这是煎服的。”又扬了扬右手,“这个是药浴,说是疏通经脉。”
“沈师兄。”阿白愁眉苦脸,“这些东西真的能治好徐清风的病吗?药王谷的人都不敢保证,只说尽力一试。也泡了好几天了,但是我觉得徐清风一点好转的迹象都没有。”
何遇的心一沉,但还是抬手拍了拍阿白的肩膀,语气坚定道:“都说病来如山倒,病区如抽丝,徐清风伤的很重,可能需要很长时间,一定不会有事的。”
这话也不知是在安慰阿白还是想要说服他自己,反正这句话说出来之后他的心情好了一些,但是很快的那种无奈心痛的情绪如排山倒海一般的反扑回来,酸涩难受的滋味越发沉重。
“都怪那个该死的火灵。”只听阿白愤愤道:“还好沈师兄你们已经杀死了它。”
“啊,真是越想越生气。这么简单就死了真是便宜它了,它要是在我面前,我一定把他削骨扒皮,煮了炖汤喝。”
何遇被他孩子气似的话逗得眼睛一弯,随后说:“好了,我们快点回去吧,药给我,我帮你拿一点。”
“没事,又不重。沈师兄,你陪我说说话就好了,最近山上的气氛太压抑了,我都难受死了。”
何遇道:“好。”
·
与此同时,墨夷城,叶家。
咯吱一声响,叶磊推开了藏书阁的门。叶凌寒跟在他身后走了进去,这里没有想象中那么杂乱,也没有书籍长年累月散发出的腐朽味道。相反的,有一股淡淡的檀香,若有似无,飘散在周围。
书架上的卷轴、书本分门别类的摆放整齐,地板干干净净,不染尘埃。
叶凌寒跟在叶磊身后在一个书架前停下了脚步。
他说:“寒儿,你来看,这些都是我叶家列祖列宗钻研多年所著的功法秘籍。”
叶凌寒沉默片刻,道:“爹,《天虹诀》不在这里?”
叶磊哈哈大笑,伸出手揉了揉叶凌寒的头发:“平时啊,一听习武练功你就耍滑头,让曹梦启顶替你。
叶凌寒在他抬手的时候瞳孔骤然紧缩,右脚微微抬起就要后退,可是在千钧一发之际,他制止了自己这种软弱的念头。
在叶磊粗糙的大手摸到他的头上的时候,他的脖子梗住了,抬起的脚悄无声息的落了下来。
叶磊拍拍儿子的肩道:“《天虹诀》对现在的你来说还太早,你需要先打好根基。”
叶凌寒低着头,咕哝道:“您总说《天虹诀》,可我一次都没见到过。”
叶磊道:“好了好了,我儿莫气,等你从雪山出来之后为父就将《天虹诀诀》交给你。”
叶凌寒不依不挠:“爹,我能看看嘛?就看一眼?”
叶磊唔了一声,道:“好吧。”
他说着往前走了几步,不知踩到了那里,只听一阵轻微齿轮转动的声音,在叶磊面前升起了一个黑色的盒子,悬浮在半空中。
看着书页上《天虹诀》三个血红的大字,叶凌寒呼吸微顿,藏在袖中的手攥紧了。
叶磊看着那本《天虹诀》,同样目光火热。他语气好像有些愧疚:“为父资质愚鲁,多年来也无法参透《天虹诀》中的奥妙,以至于修为停滞不前。我,愧对叶家的列祖列宗啊。”
可是说这话的时候,他脸上的表情却并不是愧疚。
——他的脸上混杂着愤怒、不甘,还有一丝丝的嫉妒,种种情绪混杂在一起,看起来甚至有些怕人的。
叶凌寒垂手站在一侧,看得心惊,终于他轻声道:“爹。”
叶磊好像这才回过神来,他恢复笑脸,对叶凌寒道:“来,为父给你挑几本书,先稳定基是首要的。进入雪山,机灵一些,为父已经命人给你寻了诸多宝器,到时候一并带在身上。”
叶凌寒道:“是。”顿了顿,又补充道:“谢谢爹。”
叶凌寒坐在桌前,没有点灯,房间内漆黑一片。
他的指间捏着一张传音符,低着头。
“你还真去试了。”清冷的声音从传音符中飘进耳中:“太鲁莽了,王安现在正怀疑你,你还往上撞,想再死一次吗?”
“你不是已经给我准备好了说辞。”叶凌寒轻声道:“如果他们不知道这件事,那全部的责任都落在‘我’身上。只说是‘我’瞒着他们做/的就好了。”
“我只是怕你心有不甘,想要再次求证,没想到真料准了。”那声音道:“其实哪里需要多此一举,那个蠢货在自己的地盘欺负自己手底下的人倒是一套一套的,到了别的地界上,揍人可以,但是他有那个胆子杀人纵火?肯定是背后有人给他出主意。”
“这些,我心里都知道。”叶凌寒动了动嘴唇,声音低哑:“我只是,不愿相信。”
那声音问:“现在呢?”
叶凌寒有些自嘲的笑了一声,却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说:“你还挺了解他的。”
那声音冷嗤一声,道:“什么都写在脸上,一个蠢货而已。不过倒是委屈了你。”
沉默了一会儿,叶凌寒问:“为什么帮我?”
“你也算是救过我的命,虽然我不太需要。”那声音啧了一声,道,“不过我还是不太想欠你的人情。”
叶凌寒沉默下来。
良久,那声音道:“怎么?”
“我以为你不会在意这些。”叶凌寒有些迟疑的说着,“我觉得你活的……肆意、洒脱,不会把这些事放在心上。”
“的确。”那人古怪的笑了一声:“可能就像沈书遥说的,我不想自己将来后悔。”
“沈公子是个好人。”叶凌寒道:“他的伤好了吗?”
“早好了。”那声音冷哼一声,道:“每天招猫逗狗、上山下海的,根本见不到人影。”
叶凌寒道:“沈公子每天都过得很充实。”
充实个/鬼。
洛青裁面无表情的点燃了夹在指间的传音符,直到那张小小的符纸燃成灰烬,消失无踪,才拿起桌上的佩剑走了出去。
入了夜的飞鹤峰说热闹是极热闹的,三五个少年聚在屋顶赏赏月、吹吹牛,顺便展望一下未来,笑声震天。
说冷清也是极冷清的,比如说现在,众多房间俱是房门紧闭,房间里连盏灯没有。大部分人都趁着灯会偷偷溜下山去了。
洛青裁早上跳窗离开,直接回了飞鹤峰,在房前练剑,又因为心里压着事,心烦意乱、十分不爽,索性在房中静坐,下午的时候又练了几个时辰的剑,直到入了夜才泡了个热水澡。现在他的发梢还带着些微的水汽。
洛青裁随手带上房门,天际一轮圆月高挂,四周静寂无声。
洛青裁站了一会儿,发现旁边的房间透出微亮的光芒,那是何遇的房间。
他走过去抬手叩了叩门,不等房中人应声便推开了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