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凌晨,灵犀匆忙洗漱完毕,就陪同慌张的村民来到了村外的双谷堆,一直跪拜着进行忏悔。但是,无论他们跪了多久,双谷堆里依旧没有一丝动静。灵犀终于按捺不住性子了,他索性向全村人请命,要求孤身一人下去探个究竟。福伯依偎旁边,闻声霎时脸色大变,他挡在灵犀面前,立马拦住去路,并连忙怒斥道:“绝不可鲁莽,都还未等到规定送还珍宝的时间,你这样莽撞,只有死路一条。”灵犀惊而后退,唐突的行动被长者的怒声严厉地打断了。他心有不甘,语气僵硬,满脸疑惑地向福伯大声反驳道:“难道土地爷爷还杀人不成?”福伯立定,稍微平复一下心情,冥思了一会儿。他面露难色,似乎正在斟酌语言,语重心长地向灵犀讲述了一件发生于二十年前的惊悚事件。
二十年前的六月六,村里依旧一片喜庆,到处张灯结彩、欢呼雀跃。但没能想到,当天却来了一个不速之客。只见他外貌端正,行为举止儒雅大方得体,但却内包狼子野心,品行甚是拙劣不堪。他竟不知羞耻,还欺骗村民,自称是赴京赶考的秀才。秀才姓李,由于一路上奔波劳顿导致身心已经疲惫不堪,恰巧有缘路过此村,只恳求能够借宿一晚。村民们一心助人为乐,不识诡计,也就热情地招待他了。
那天,全村里欢天喜地,数十对情侣为讨个吉利准备同时举办婚礼。由于典礼举行仓促,但婚宴上却已宾客满堂,因此导致了餐具严重配对不足。既然餐具周转不过来,村里人就只好向土地爷爷借来珍品充数。这样,一来可以化解燃眉之急,二来也能够向贵宾传达尊敬之意。经过了再三斟酌,他们最终决定要向土地爷爷求得帮助。
就在借宝的队伍启程正向双谷堆赶去时,却被李秀才拦住了去路。哪知他看似正直,却道貌岸然,满心的阴谋诡计。他向村民表明意图,号称已对双谷堆的传说耳闻已久,但是由于一直都没能够亲眼所见,所以始终半信半疑,如今有幸恰巧碰上,只希望村民们能够带着他一同前去,好满足他的惊奇之欲。但双谷堆乃是旺喜村的圣地,向来都不允许携带外人拜访。此时,焦急的村民又被贸然堵住了去向,一时间左右为难。他们团团簇拥在一起,开始协商办法。但时间紧迫,已经容不得再做耽搁。毕竟李秀才举止高雅,宛如一介文弱书生,想来村民也就没设防范之心。随即便产生了仓促协定。村民可以允许李秀才的请求,但他必须要躲藏在借宝的队伍之间,不可私自活动,否则后果自负。
一路上小心翼翼,李秀才夹杂在村民之间如愿以偿地来到了双谷堆,他虽说神色慌张,但却一直细心地留意着周围,特别是村民的一举一动。只看见村民们双膝跪地,李秀才努力附和他们的节奏也赶紧跪倒在地。紧接着,又听到村民口中开始念叨:“土地公、土地爷,土地本领显神通……”。确实神奇,他们仅仅刚一念完,奇迹便发生了。顿时眼前一片金光闪烁,琳琅满目地陈列着各色珍品。
李秀才虽已被眼前的宝贝闪的头晕目眩,但却并不糊涂,甚至都开始按捺不住内心油然而生的躁动和**,一种想要将其占为己有的欲念正在灌输着他的每一条兴奋神经。仅仅数秒之间,他的表情就经历了千般变化,渐渐地,由惊叹变为了邪恶。顷刻间,他的秉性表露无遗,还在内心深处默默地盘算起各种阴谋,甚至就连嘴角也不再安分,开始狡黠地抽搐起来。
专注的村民并没有发现李秀才表情的诡异变化,仍然在小心翼翼地捡拾着面前陈列的金银珍宝。等到把珍品打包好了,他们只是随口呼喊了一声正在发呆的秀才,便回程了。李秀才刚从自己的小世界中走出来,仍有些儿身不由己,满脸的**已经吞噬了理性。他虎视眈眈地望着双谷堆,已经垂涎欲滴,再回过头来留恋地打量了一番,就追踪着人群无可奈何地向村里赶去了。
一路上三心二意,李秀才跟随着行人,他的表面故作镇定,其实所有的心思早就停留在了双谷堆。参加完婚宴,李秀才就以第二天要早起赶路为由,急匆匆地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回房后,他躺在床上辗转反侧,毫无睡意,整个人仿佛被鬼迷了心窍一般。
等到夜深人静,所有人都已安然入眠,李秀才终于还是耐不住内心的煎熬。他处心积虑,乔装打扮只是为了掩人耳目。他悄悄地推开房门,在朦胧的月光之下形单影只,踩着一片幽静,鬼鬼祟祟地又来到了双谷堆。
虽然已经是第二次来到这里,但他依然抑制不了内心的激动,此时望着眼前无穷无尽的宝藏,一种征服世界的成就感正在他的全身蔓延。他短暂地回忆了一下,若有所思,顿时喜上眉梢。他立马双膝跪地,开始模仿起白天村民借宝时的一举一动,口中还试探性地小声念道:“土地公、土地爷,土地本领显神通……”
他求财若渴,但时间久了,尽管模仿了各种声音,大声、小声、高声、低声、男声、女声、老人声、小孩声……即使惟妙惟肖,但不管怎么样,双谷堆始终毫无回应,就连一丁点儿动静都没有。理想与现实之间的巨大落差终于超越了他的极限,惊喜未满,便顿时大发雷霆,指着双谷堆就想破口大骂。突然间,他的头脑中又灵光乍现,回想起来:“我当时是陪伴着一群村民才取得珍宝的,而如今我孤身一人,肯定不行,若想取得珍品,还得多找几人一起呼喊才行。”他在内心深处信誓旦旦地揣摩着,但越是纠结,就越是坚信自己的想法。因为除此之外,他再也找不到其它合适的理由了。李秀才整个人已经神魂颠倒,此时为了抓住时机,竟然一时兴起,便趁着夜色匆匆地跑出了村庄。
在村外,李秀才各处张罗,终于花钱买通了四个亡命之徒,又匆匆忙忙地赶回了双谷堆。夜已殆尽,黎明将至。他急切地要求那四人模仿他一起做动作,首先双膝跪地,然后在一起念出:“土地公、土地爷,土地本领显神通……”反复折腾过后,但依旧没有任何动静。这次李秀才被彻底激怒了。他不再顾虑,扬起原先准备好的铁锹,就怒气冲冲地领着四人开始挖掘起来。那四人虽已被李秀才的胡来弄的晕头转向,但又不敢多问,他们想:“收人钱财,替人消灾。既然已经收了银两,他的吩咐照办就是了。”等到施工一半,他们中的一人突然无意间在草丛中发现了一处洞穴,就慌忙向李秀才叫嚷道。那惊喜的声音在这黑夜中就像一颗炸雷,使在场的每个人都心惊肉跳。
听到大声呼唤,李秀才激情复涌,立马丢下了手中的铁锹,狂奔而去。顷刻间,他只看见在驼峰之间的葱郁草丛中确实有一个洞口若隐若现,就像张着的嘴巴正在大口呼气。它周围的杂草堆积很高,好像是被人故意隐藏起来的。而洞口的泥泞潮湿又给人一种与世隔绝的神秘感。再仔细打量一番,此洞洞门朝天,洞穴斜插入地,由于洞穴倾斜,因此无法看清洞底。虽然洞口狭窄,但也足够容纳一人钻进去。
发现了神洞,李秀才再也抑制不了内心的激动,开始仰天大笑起来,不时还自鸣得意,自言自语道:“哈哈哈……果然是天要富我啊。”说完,他又兴奋地指向那四人中的两人,连忙吩咐道:“你俩随我下去,一人打头,一人随尾,将我夹在中间,赶紧下洞。”那两人提起油灯,伸头朝向洞里望去,只见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在这夜色中那黑洞恍如一个正要吃人的大窟窿,他们顿时只感觉到有阵阵凉意正从背后冰冷划过,撕裂汗毛,令其毛骨悚然。他们虽然不知道那洞穴究竟如何,但就是感觉到由外到内的恐惧感正在慢慢渗透全身,逼迫着他们撒腿就想逃跑,此时根本不在顾及秀才的催促。
李秀才猛然一惊,见势不对,慌忙拦住两人,利诱他们说:“洞内安全,况且我也不会让你们白做的,事后我会增加报酬。”听完,顷刻间,那两人俨然被石化了一般,立马就站住了脚步。他们已被财迷心窍,逗留满心的恐惧瞬间就被贪欲给取代了。果然是物以类聚。像这种事情,不管发生多少次,李秀才准能够成功地征服他们。随即,他又指向了剩余的人,财大气粗地说道:“你俩小心地看守在洞外,直到我们从里面安全出来。当然,等到完工,我也会加钱。”听到会被加钱,四人欢呼雀跃,只管高兴,根本不会再顾及恐惧。
恍惚之间,李秀才已经安排妥当,三个人就先后顺序地下了洞。过了好长时间,只听见洞里惨叫连连,因此吓坏了两个守洞人。这种油然而生的巨大危机感迫使他们赶紧抛下铁锹,此时他们为了保命,也只能够撇下同伴逃跑了。
天渐渐亮了,天边的云彩就像丝绸一样柔软。送宝的村民们带着整洁的仪式来到了双谷堆,他们虔诚地跪拜着,各种珍具早已清洗打包好,正准备及时送还。但是眼前突然晃现的景象可把他们吓坏了。只看见遍地狼藉,满地的葱郁草丛已经被人践踏地东倒西歪,就连厚实的土壤也有被翻新的迹象。旁边还有五把铁锹正杂乱地摆放在一起。一股股恶臭弥漫着清风扑鼻而来,熏得村民们一直不敢呼吸。他们知道已经有悲剧发生了,于是就追踪着臭源开始逆风寻去。
在一片恶臭之中他们找到了洞口,这洞口隐藏了几十年,从来就没有外人知道过,如今却被发现了,村民们面面相觑,立马被惊吓得不知所措。大风而至,这股恶臭正从洞口喷涌而出。因此,他们确定臭源就在洞里。经过再三讨论,村里最终决定要派遣几个身强体壮的年轻小伙子下洞查看个究竟。
那些儿小伙子都是被精挑万选的勇者,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他们把绳子的一端缠在腰上,另一端一直紧握在村民手中。以防万一,一旦他们在洞内遭遇任何不测就慌忙求救,到时候村民们只要一起用力便可以把他们立刻拉扯上来。即使一切都已准备就绪,但小伙子们依然避免不了提心吊胆,挨个的小心翼翼地挺进了洞穴里。
不大一会儿,一直紧躺在村民手中的绳子突然开始了剧烈颤动,他们收到了信号,就开始齐心协力地拼命拉绳。在村民地共同努力下,小伙子们最终都安全地爬出了洞口,不仅如此,还从洞穴里运出了三具尸体。他们把那三具尸体并排放在一起,本想好好辨认一下,在尽快通知他们的亲人过来认领。只看见那三人早已畸形,全身浮肿,必定是在污水中浸泡了许久。虽然他们的全身无一处伤痕,但死相极其可怕。尸体正在不断地散发出糜烂的恶臭,顿时招惹来许多蝇虫。但由于尸体面部浮肿的厉害,长相也早已模糊,他们根本无法辨识。
全村经过详细地人口核查统计之后,得知村里人数齐全,村民才放心了许多。突然,一个村民从一具尸体的穿着打扮中好像辨认出了李秀才,他把自己的发现告诉了全村人。村民们这才回想起,李秀才昨晚的不告而别,从此就杳无音讯了。“原来秀才心怀鬼胎,迷恋双谷堆中的财宝,因此惹怒了土地爷爷,这才招来杀生之祸。”村民们纷纷猜测起来,顿时流言蜚语满天飞。由于李秀才是路过此地,又谎话连篇,村民们根本就联系不到他的家人,其他的两具尸体也已面目全非,迟迟又没有人过来认领。村民为讨个吉利,只能把他们匆匆埋葬了。家丑不必外扬,从那以后,就再也没有人敢提起此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