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君,赶紧将衣服从水底捞出来烘烤一下吧,不然会着凉的!”我扯出一个笑容,极其从容地说道。
只是良久都未得到回应,我看着帝君深沉的脸,剑眉微微皱着,不知在想什么。
我正待犹豫着要不要重说一遍时,却听见他冰凉的声音响起:”这水潭底下全是曼陀罗花,对人有强烈的迷幻作用。“
我微微一愣,曼陀罗?原来方才的一切都是曼陀罗的作用。这本该庆幸不是吗?我却突然生出一股失望来。
我不由暗叹了一口气,才道:”曼陀罗怎么会长在水下呢?这也太奇怪了。”
“这里位处不周山地下,本就气候潮热,有曼陀罗花也并不奇怪。何况,这里发生的一切都十分诡异。”
方才一直在思虑水下之事,倒是忘了观察这山洞。周围光滑的壁岩万丈壮阔,犹如身处一个巨大的地宫。只有些微微的光亮能将整个山洞看清,只是蜿蜒至内的最深处却是一片漆黑。
想到这里的确有众多不可思议的地方,即使这里有什么妖魔鬼怪,倒也没什么稀奇之处。于是将七七抱在怀里,站起来说:“既然如此,帝君,我们还是赶紧想办法离开这里再说。也不知道我们究竟离开了多久,若是到第三日,涵儿的这具身体……”
我止住声,不敢再细想下去。我曾自己许诺苏承景,若是食言,我该如何再面对他。
“好。”帝君淡淡道,似乎大家都已经忘了水下的事情,看了我一眼道:“你现在可还支撑得住?”
我点点头,搂紧了七七。刚从水底出来,衣裳早已湿透,不禁打了颤。
还未待我反应过来,帝君轻吹一口气,我身上的衣裳就全干了。我无比感激地看了他一眼,原来帝君的心思还是挺细的。
“接着。”
“啊?”
“还不赶紧走?”帝君变出两个火把,随手将其中一个扔给了我,随后便举着火把朝前面走了进去。
我怔了怔,一脸惊讶地看着帝君。他不会就这样往前走吧?
赶紧使了个法术,将帝君水下的衣服捞了出来。
“帝君,你……你不穿衣裳吗?你不会就这样……吧!”
帝君转身扫了我一眼,结果我手中的衣服,却并未穿上。随后对着我无所谓的一笑:“本帝君太热了,正好凉快凉快!”
我的眼中微微露出笑意,真的……是这样吗?看他在前面走的模样,一脸正经严肃,真的很难想象,他竟然是阎王帝君,与我一同被困在这不周山下。更无法想象,其实他的内心,远比他的外表温柔多了。
只不知,这前路茫茫,何时才能出去。
“贴着岩壁走,右边是万丈悬崖,别掉下去!”帝君的声音突然响起。
恍惚中,我能感受到来自脚下蒸腾勃发的杀气,抱着七七的手不由得更加紧了紧,尽量让自己的背贴着岩壁,脚下的一些小石块也随之掉了下去,却久久听不见回声。
耳中听到来自帝君的声音:“空气中有血雾,赶紧掩住鼻耳……”
然后,身子一轻,眼前的一切陡然消失,等我勉强明白过来时,才发现自己与帝君已经被分开来,自己正悬浮在崖壁上。
那种恐惧,我无法去面对,却也知道,若是不想办法,定会在血雾中死去。
“白桑……我好想你……好想你。你在哪儿?”耳边传来断断续续熟悉的声音。
我始终跟随着那声音,正在疑惑这是谁,下一瞬,却突然发现自己正身处苏府的后花园中,一样的栀子花,一样的情景,这是怎么回事呢?
头上是明亮的月光,四周是无声的寂静,此外,什么都没有。
“你还愣着干什么!少爷……少爷他……”身旁跑过一个丫鬟,哭着冲着我吼道。
苏承景?他……他怎么了?
呼吸突然急促起来,也顾不得任何仪态,跟着丫鬟就跑到苏承景的房间。
床上正躺着那个熟悉的身形,只是这么多日不见,他怎么会受了这么重的伤呢?明明是清爽英俊的面容,此刻却夹杂着深深的伤痕。
望见是我,苏承景想要坐起身,原本紧皱的眉毛,却慢慢舒展开来,再皱起,又舒展。干裂的唇,张了又张,才痛苦地发出了一些声音。
“……白……白桑……”他的声音很轻,却一字一字在我心中插上无数银针,悲痛、绝望、哀伤、后悔,那么多错综复杂的情感在我的心中沉淀,我却什么话都说不出。
“承景,不要——”
“求求你,不要——”
我猛地冲过去,紧紧抱住眼前的男子,声音几近嘶哑地哭喊:“你还没见到涵儿回来呢,求求你……不要……离开……”
他将我搂在怀中,声音满是歉疚和责备:“白桑,对不起……对不起……”
我能感受到,他的手是那么温暖,也是那么地决绝,仿佛要将我融入到他的体内一般。
“白桑,白桑……”他一直呢喃着我的名字,温热的呼吸打在我脖颈间的发丝间,“我绝不会离开你的,绝对不会!死也不会……可是白桑,对不起……”
我浑身一震,腹上猛然一痛,松开他的手,黑色的花朵在我的衣衫上迅速开放,一把亮闪闪的匕首插在我的腹间。
“承景,为什么?”
我只是怔怔地看着他,可他的脸上却如失去血色一般,呆呆地看着我,眼神中是疏离的冷漠,不再是惯有的温柔。
“白桑,都是你,是你害死了涵儿,我为了就涵儿被魔界的人打成重伤,这所有的一切都是你害的!你就是个害人精!你走,你走……”
苏承景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可是他眼中却是分明的憎恨。
“承景,我会想办法救出涵儿的……”
“你滚!滚——”
“承景,你听我说……”
“滚——”
为什么?为什么承景你不相信我呢?
一股从未有过的恐惧涌上我的心头,身体止不住地颤抖,右手抚上胸口,是热的,可心底,却是冰凉的。
我甚至,能清晰地听到,血液流淌过全身,低落在地板上的声音,清脆,悦耳。
“承景,我真的不是故意……”
可是,在此情此景下,我却突然无论如何都发不出声音。我多想告诉他,我没有骗他,我就算拼尽自己的性命也会救下涵儿。
我甚至多想告诉他,苏承景,我喜欢你。
“主人,快醒醒!主人——”
鼻尖突然闻到一阵浓烈的味道,清清凉凉的湿意粘在脸上,很是不舒服。
“白桑,赶紧醒醒……我已经用讙兽的尿将你的血雾毒解开了。”耳边传来断断续续的声音。
讙兽的尿液……
这是……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