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9 储君(1 / 1)

“大哥。”三皇子忐忑不安,拉着敏哥儿的衣袖:“你说父皇会不会……”他年纪毕竟小一些,还从来没有遇见这样的事情,难免紧张。

敏哥儿看向三皇子尚显稚嫩的脸,因为担忧和不安而紧紧揪着手,他微笑着摸摸他的头,语调缓慢沉稳:“别担心,父皇不会有事的。”

三皇子莫名的心安下来,点了头在敏哥儿身边坐下。

敏哥儿心里却是高高提着的,宫里每三十步一个岗亭守卫,甚至连神机营都调动了,不论是锦衣卫还是羽林卫都是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他虽没有经历过却也知道,历代帝王若是大限将至时宫中便会戒严,即便不会有夺宫篡权之事发生,也会例行如此。

自从圣上晕倒后,他到现在都不曾见到圣上,施大人奉了常公公的命令将所有人挡在了外面,所以大家都只能看到太医院的医正进进出出,却没有任何息传出来……宫中又如此戒严……

让他不得不多想。

苏公公无声的站在门口,朝敏哥儿微微摇了摇头,敏哥儿看见他点了点头,他让苏公公去盯着二皇子,苏公公回禀二皇子并无动静,一直待在寝宫内。

三皇子顺着敏哥儿的目光看去,见苏公公在外头随即跳了起来,问道:“怎么样,有没有消息出来?”他们是皇子,现在父亲病了却只能困在这里,连父亲的面都见不到,真是岂有此理。

“殿下。”苏公公躬身回道:“还没有,外面都有施大人把守,连只苍蝇都飞不进去。”

三皇子泄气似的坐了下来。

敏哥儿此刻也没有心情安慰他,只端了茶在唇边搁着却一口都没有喝。

苏公公见状退了出去守在门口,院外一个小内侍朝里面伸了伸头,苏公公见状蹙了眉头轻手轻脚的走了出去,低声问道:“什么事?”又左右看看将小内侍拖了进来,在园墙的拐角看着小内侍。

“公公。”小内侍也满脸的紧张:“是……是萧督都来了。”说着飞快的塞了一封信在苏公公手里。

萧大督都在宫里?苏公公一直横七竖八的心顿时像是被人捋顺了一样,长长的吁出一口浊气,他动作极快的将信塞进怀里,然后推了小内侍:“快走,不要被人瞧见。”

小内侍点了点头,也不多说猫着腰出了院子的门。

敏哥儿见苏公公有些异样,便朝三皇子看去,温声道:“你去我房里歇会儿吧,也省的回去了。”说着对一旁候着的内侍吩咐:“伺候三皇子去休息。”

三皇子有些不情愿,嘟了嘟嘴,可他确实累了,这都一整天了,还不知道晚上怎么样,想了想还是站起来去了敏哥儿的内室。

敏哥儿又坐了一刻才起身去了书房,苏公公跟着进来随手关了门,将怀里的信拿出来:“萧大都督进了宫。”

敏哥儿眼睛一亮,接过信坐回椅子上就着烛光看信,待他看完脸色越加的沉了下来,苏公公见状问道:“殿下,可是有什么事?”

敏哥儿沉吟了片刻,并不隐瞒他,道:“不但宫内就连宫外已被守着的,三千营和西山大营也是整装待发的模样。”他也不知道出了什么事,若只是圣上病重何必如此劳师动众……

难道是因为没有储君没有遗诏,圣上防着他们兄弟?

敏哥儿脸色渐渐沉了下来。

苏公公脸色一变,问道:“殿下,那现在怎么办?大督都可有什么交代?”

敏哥儿揉了揉额头,低声道:“让我们切勿轻举妄动,圣上无召不可出门。”顿了顿又道:“施大人那边他已经见过,若有消息定会第一时间来通知我们。”

房间里陷入沉默。

二皇子那边同样坐立难安,若是圣上真的驾崩又是在这样的情况之下,没有遗诏,现如今的他已经无力周旋,敏哥儿继位几乎已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那么他呢,要如何安排他?

随便点一处地势偏远穷山凹封给他,往后一生都要待在那里,没有召见没有圣旨不得离开封地半步?

他摇摇头,有些手足无措,更是心慌意乱。

不行,即便他封王被赶出京城他也决不能去穷乡僻壤,不能任由新帝处置,若是这样他一辈子都没有机会了。

沈家的冤屈,母后的委屈……

这个仇他不能忘,更不敢忘……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可是这接下来的十年,他必须要有能力去筹谋才行。

他要拼一次,决不能坐以待毙,任人鱼肉!

可是怎么拼?他的人都被萧四郎打压的打压,驱逐的驱逐,便是一个陈氏也在他眼前倒台了,他现如今能用的人一个也没有,成了真正孤立无援之人。

唯有一个秦穆,舅舅生前和他走的颇近,在朝中也对他袒护有嘉,他一直不敢去找他,生怕这最后一点希望也会破灭。

况且,秦穆在朝中多年,能不能帮他,他也不敢确定,这样的人若是看不见极大利益是不可能冒险帮他的!

二皇子像无头苍蝇一样在房里转着圈,一拍桌子他满面颓然的顿了脚步,愤怒却又怅然的道:“若是祖母在就好了。”想到这些日子他像条狗一样奉承着敏哥儿,毫无尊严可言,不禁红了眼圈。

他只能靠自己。

他要立刻进到交泰殿,他一定见一见圣上,这样他才能安心才能去想接下来到底该怎么做。

想到这里他心若鼓鸣。

他没有把握圣上会见他,即便见了他也没有把握让圣上立了遗诏甚至封王。

他转着圈,烦躁难安,瞧见角凳挡着自己的路抬脚便踢翻了凳子,凳子滚到了他的脚边,他忽然脑海中就想浮现出最后一次去看望祖母时,祖母抱着舅舅的骨灰坛子,目光木然的看着他,浑浊的眼睛里毫无光彩。

他默默陪了一刻,外面有人在催着他,他不得不起身告辞,祖母却忽然抓住了他的手,指了指桌上一个墨黑的包袱,声音干哑的道:“……这是你舅舅生前长穿的衣裳,你带回去,留个念想。”

他心念似灰慌乱的夹了包袱匆匆的出了门。

这么多年,他一直不敢打开包袱,只将它收在箱笼里,钥匙放在自己身上。

恍然间,他觉得有些奇怪,祖母为什么突然交给他一些舅舅的衣裳?若只是留作念想很多东西都可以,一块玉佩一柄扇子甚至一张字画,为什么是衣裳?

想到这里,他像是若有所悟急忙从身上拿出钥匙,去了卧室又紧紧的掩了门,从床底将箱子拖出来,箱子很大他一只手拖的很费力,不过一刻后背上就渗出汗来,他咬着牙拖出来,用肩膀抵住了锁头另这一只手艰难的去开锁。

好不容易打开包袱,里面果然整整齐齐放了衣服,一件墨绿的一件品竹色一件浅蓝色的,都是舅舅生前常穿的颜色……

他又泄气!

里面除了衣服什么都没有,难道是他误会了祖母的意思?

他坐在了地上,懊恼的吐出一口气,自嘲的笑了笑,即便是祖母给他什么暗示,又有什么用呢,他现在除非手握虎符,否则便是神仙也改变不了他的局面。

敏哥儿飞开的写了一两封信交给苏公公,叮嘱道:“一封你亲自送去给大督都,一封让人送去皇觉寺给贵妃娘娘。”贵妃娘娘统掌六宫这么多年,有的事情作为皇子的他办不到,可是身为贵妃她却很容易。

外面又有人来敲门,苏公公开了门一个面生的小内侍抬了头,见了敏哥儿跪行了礼,匆忙回道:“太医院掌院刚刚去了交泰殿,过了一刻钟又出来了,常公公正带着人在交泰殿的小厨房里熬药,几位阁老还在外面候着,施大人出去了两次,一次去了宫外可奴才却跟丢了,一次是去了才思宫见了雯贵妃。”

敏哥儿颔首,点头道:“知道了。”内侍起身沉默的退了出去。

“你去吧。”敏哥儿朝苏公公点了点头,苏公公贴身放好了信疾步出了门。

敏哥儿看看天色,熄了书房的灯一个人坐在书房内。

又过了约莫两刻钟,外面响起轻微的脚步声,有人敲了敲门,敏哥儿嗯了一声,有人推门而入黑漆漆的只有窗外微弱的月光投射进来,那人也不朝里面看,快速的回道:“殿下,二皇子去了交泰殿。”

对面有一瞬的凝滞才出了声,问道:“他一个人?神色如何?”

“一个人,出门前换了一件衣裳,发冠戴的有些歪,步履匆匆低着头。”

敏哥儿微微颔首,又想到对面的人看不见,出声道:“跟着他。”那人应是退了出去又关了门。

敏哥儿却突然站了起来,握着拳头这才露出一丝烦躁的情绪。

老二想干什么?他不可能不知道宫中戒严,也不可能不知道交泰殿没有圣上的召见谁都不可能进去。

他去干什么?

这段时间他几乎是夹着尾巴在宫中行走,即便见到常公公也是温和有礼,恨不得让自己也变成奴才,可是就是这样的老二在这样的情况,竟然冒着风险去了交泰殿。

他到底想干什么?

交泰殿他进不去,施胜杰不可能放他进去,他为什么还是去了?

难道只是去打探一下,可若只是打探他又何必亲自去?

思绪一怔,他像是想起来什么,眼睛一眯一抹厉光自内浮现,沉默许久他打开门走了出去。

萧四郎并未惊动旁人,他既是递了辞呈便已不理朝政,尤其在这个时候更是要避嫌,可想到敏哥儿一个人在宫中,他若是不在敏哥儿必然心中无底,想了想他还是入了宫门却并未进内宫,在忠直门内一处偏僻的内殿端坐着,这里无人走动,即便是有人见了他也自会当做没有看见。

圣上的身体,渐渐油尽灯枯,但是能不能撑得过今晚他却并不担心。

一个人在未曾点灯的殿内坐了许久,忽然门吱呀一声响了,有人在门口喊道:“督都。”

是苏连慧的声音。

“公公。”萧四郎应了一声,苏公公循声过去,小声回道:“殿下让奴才给督都送信。”又发现这里并未点灯不由迟疑了一刻,将信递给萧四郎又低声将信中内容说了一遍:“殿下在寝宫并静候,也按您的吩咐派了人去交泰殿外打听。”说着一顿又道:“殿下还另写了一封信送去皇觉寺给乐贵妃娘娘。”

萧四郎接过信点了头道:“嗯,让他稍安勿躁,不等太医院有消息传出来,不等圣上召见不得有任何举动。”

苏公公应是,退了出去。

他才了出了门穿过抄手游廊,远远就看见对面走来一人,他一惊疾步过去:“殿下?”

敏哥儿朝他摆摆手,又朝萧四郎所在的宫殿指了指,苏公公收了惊讶无声的跟在他后面,两个人又重返了回去。

推门而入,萧四郎仿佛知道敏哥儿会亲自过来一样并未显得惊讶,殿内已点了灯,萧四郎长身玉立在灯前,目光深凝的看着他,敏哥儿眼睛一热脱口而出的父亲卡在喉咙里。

苏公公退出去关了门。

萧四郎出声问道:“可是二皇子那边有什么动静?”不然敏哥儿不会亲自来。

敏哥儿并不惊讶他知道这件事,遂道:“他最近已有所收敛,孩儿想不通他为何此刻去交泰殿。”这不是等于让圣上猜忌他。

看着萧四郎淡然面容,敏哥儿刚刚的情绪波动稳定下来,萧四郎朝他示意,两人对面坐下,萧四郎开口问道:“你想到了什么?”敏哥儿若是没有猜测到什么,不会冒险来找他。

圣上病重与否他们并不知道,这个关口宫中到处静悄悄,可是他们都知道眼睛看不到人不代表没有人,而且,并不排除圣上只是想用生病来试探他们,所以他们行事要更加谨慎。

敏哥儿冒着风险来,定然是有不确定的事情。

“父亲。”敏哥儿一如往常并未改口:“孩儿猜测,二弟那边是不是保留着先帝的遗诏。”

萧四郎蹙眉,沉吟片刻回道:“不排除此事。”他反而希望二皇子能拿出来,若是圣上真的只是试探,二皇子拿遗诏去无异于威胁圣上,结果不言而喻,即便圣上真的生病而因此被他手中的遗诏激怒……

不管从哪一个方面来说,二皇子此举等于将他手中最后一张令人顾忌的王牌亮出来,如此之后,大家反而没了顾忌了。

“派人严密监视他。”萧四郎语气很淡然:“交泰殿一有异动,即便令神机营将交泰殿控制住。”他坐在一个破败的宫殿中,喝着并不热的茶水,孤灯清影下,他说的每句话却俱是能动摇朝纲的话。

“孩儿知道了。”父亲在五军督都府任职多年,神机营能听他调动,甚至羽林卫忌惮于他,敏哥儿早就知道了,有了这两个营即便二皇子真的逼出圣上的传位遗诏,他们也会让他望着皇位兴叹。

“你回去吧。”萧四郎轻声说着:“别让你母亲担心,这一夜她在府中定然也睡不好,虽不知道宫里发生的事情,可事后总会知道的!”

敏哥儿站起来,问道:“母亲和弟妹都还好吧?”萧四郎颔首,面露宠溺的笑意:“都很好。”又看着敏哥儿:“等大局定下让她带着弟弟妹妹进宫给你看看。”

敏哥儿笑了起来,不迭点头:“知道了。”朝后退了一步:“孩儿走了。”开了门,隐入夜幕之中。

屋檐上挂着掉了色的,画着龙腾虎跃的气死风灯笼,随风摆动着与皓月星辰遥相呼应,萧四郎关了殿门,烛光再次熄灭。

二皇子跪在床前,看着明黄的被子下露出的脸,憔悴苍老毫无生气,他有些不敢相信,眼前的人还是他一直敬重向往的父亲吗?

呼吸羸弱,若非胸口还有起伏,他甚至怀疑他真的已经死了。

他长长松了一口气,至少圣上是真的病了而非是试探他们。

二皇子知道常公公就在外面,他不敢大声说话,不由又朝床前跪行一步。

方才他在外面费了许多的周折,最后他自怀中露出明黄圣旨的一角,那上头是先帝的私章,他看着常公公足以吞下一个鸡蛋的嘴,得意的笑了笑,终于顺利进了内殿。

原来真的有先帝遗诏,原来祖母真的没有烧,而是留了个他,作为他最后的护身符保存着,今天他终于用到了。

他看着圣上,抬手握住他的手:“父皇,儿臣来看您了。”

圣上没有动静,二皇子又贴近了一些:“儿臣带了您最想见到销毁的东西,您想不想看一看?”

圣上的手指几不可闻的一抖。

二皇子觉察到了,无尽的喜悦在他心里如万马奔腾呼啸出口:“父皇您醒了?”他激动万分:“儿臣就知道您一定不会有事的。”

若是非要走到威胁那一步,他更加希望能父慈子孝,让他安全去藩地。

不过这个封地却要让他自己选。

常公公在外面竖着耳朵听了许久,却只听到二皇子因为变声期所以说话有些嗡嗡的声音,除此之外什么也听不清。

那封真的是先帝遗诏?没想到真的在二皇子手中。

他此时此刻拿这封遗诏是什么意思,难道要要挟圣上传位于他?

不可能,即便他有圣上的诏书也没有用,圣上当年能不顾先帝的遗诏登基,难道别人就不能效仿?

在绝对的权利和势力面前,一切都是虚的,即便有诏书那又如何,得有本事公诸天下,得有能力平安登上宝座才行。

所以他一点也不担心,他也相信二皇子不会做这样的蠢事。

只是奇怪二皇子目的到底是什么。

“父皇。”思虑间常公公听到二皇子又喊了一声,声音有些激动,常公公一愣探头看去……

二皇子既紧张又兴奋的看着圣上,圣上眼帘动了动,缓缓睁开了眼睛,目光一点一点移过来落在他的脸上。

有审视,有打量,更多的是漠然和冷意。

二皇子一惊,掩饰心中的惧意:“父皇,您……您醒了?”

圣上没有出声,依旧如方才一样看着他。

二皇子有点害怕,结结巴巴的解释自己的行为:“儿臣……儿臣担心父皇……所……所以求了常公公……”他说不下去了,因为圣上的目光已经移开,没有焦距的看向别处。

寝殿中再次安静下来,灯芯噼啪一声炸响,二皇子惊了一跳,又因为跪了许久便觉得自己的腿脚已经软的不听自己的使唤,跪坐在地上。

许久许久,又或许只是眨眼功夫,圣上开了口语气淡漠:“你……长大了。”

二皇子惊恐,他没有高兴,因为圣上的语气中没有欣慰,没有怜爱,有的只是冷漠。

是的,冷漠,令他胆寒的冷漠。

析秋快天亮的时候才眯了一会儿,可不到卯时便又醒了,她喊春柳:“什么时辰了?”

春柳应声进来,隔着纱帐回道:“才卯正。”又将灯掐暗了点,近五月的天亮的很早,她又道:“夫人一夜未睡,再睡会儿吧。”

析秋翻了个身,问道:“四爷回来了吗?”

“没有。”春柳见析秋已经坐了起来,便撩开帘子拿帐勾勾住:“天诚去打探过了,一早上六部和各处的大臣都去了午门,宫门未开里面还没有消息出来。”

析秋没有说话,只叹了口气,悉悉索索的下了床。

她梳洗好后去看了炙哥儿,炙哥儿正和庆山庆元在对打练着拳脚,见析秋过来停了手笑道:“娘,您怎么来了。”胡乱抹了汗又道:“父亲呢,一早上没有看见他。”

“父亲有事出去了。”朝庆山庆元点了点头,拿帕子给炙哥儿擦汗:“你们自己练会儿。”

炙哥儿点点头,送析秋回去,忽然像是想起来什么,低着头想了想半晌,试探的问道:“娘,我今年八岁了吧?”

析秋一愣,不知道他怎么突然问这个问题,笑道:“是啊,我们炙哥儿长大了。”

炙哥儿笑了起来,牙齿晶晶亮:“那哥哥是不是要回来了?”

析秋挑了挑眉头,才想起来炙哥儿一直惦记着什么时候长大,因为她曾和他说过,待他长大了哥哥就会回来了。

所以,即便现在他对死的已经有了概念,可是依旧相信她曾经说过的话。

“还不够大。”析秋摸了摸儿子的脸:“再过几年,等炙哥儿像大哥那么大的时候,能定亲事的时候才算长大。”

炙哥儿嘟了嘟嘴:“我不要定亲,女人最麻烦了。”说完拉着析秋:“娘,我继续练功了。”

析秋摇着头笑了起来。

带着春柳和碧槐回了正院,天诚自外面飞一样的跑了过来,析秋站定看着他也有些紧张的问道:“可是四爷有消息传出来?”

“夫人。”天诚笑没了眼睛:“储君……立储君了!”

析秋一时没有反应,心跳如鼓,春柳激动的大声问道:“定了储君?到底什么情况,圣上醒了吗,病情稳定了吗?”

“是,圣上昨天晚上就醒了。”说着顿了顿:“一早上就召见了六位阁老,定了皇长子为储君,封了二皇子为宁王驻守山西,三皇子为湘王封地是湖广……”

析秋长长的松了口气,紧紧握住春柳的手指。

春柳感觉到夫人的指尖冰凉,她扶着析秋傻傻笑了起来。

天诚也很高兴,又说了许多宫里的事情,析秋沉静的听着,心里却在想二皇子的封地,山西并不富裕甚至每年都会有黄河决堤水灾的隐患,天灾连连赋税收入并不好,何以圣上封了三皇子富庶的江浙却给二皇子山西。

恍然间她想起来,沈太夫人的夫家也就是二皇子的外家,先祖的祖籍就是山西的。

难道是二皇子自己挑的此处?

心里一瞬间有许多的疑问,她又去看天诚,想来只能等萧四郎回来才能答疑了。

“夫人。”有婆子匆匆进来:“大舅爷来了。”

“快请。”析秋笑了起来不待对方回话已经去迎佟慎之,在半路上见穿着官袍的佟慎之快步走了过来,他精神不错不过眼底有些淤青,看来昨晚也没有睡好,她高兴的喊道:“大哥。”

“怎么到这里来了。”佟慎之见她迎过来,紧绷的面色缓和下来,析秋问道:“大哥来可是有什么急事?”

佟慎之微微颔首,低声道:“今天诏书就会传达,敏哥儿的储君之位已确定无疑。”说完一顿又道:“督都不在,我便先和你说一声,圣上的身体并无大碍,明日就能开朝,你和督都……”他说着一顿:“要不要趁机去福建或是蜀地住一段时间。”想了想又加上了松江和保定。

松江是萧四郎的祖籍,保定是析秋的祖籍。

析秋明白,这是让他们在敏哥儿正得势的时候避一避,以免让圣上对萧氏生出忌惮。

“我知道了。”析秋点了点头:“待四爷回来我和她商量。”

佟慎之点了点了头又看了析秋一眼,迟疑了片刻道:“你好好休息,我还要去衙门。”说完摆摆手沿着来路回去了,连杯茶都没有喝。

析秋跟着送了几步,才放了心转身回去,还没待她起步后面就听到一声叫唤:“夫人。”

析秋转头去看,就看见外院的一个仆妇带着一个穿着青色比甲的媳妇子进来,析秋认识她,她是阮静柳身边的……

看她这样着急,难道是阮静柳出了什么事?

她紧张的问道:“你怎么来了,可是你们夫人有什么事?”

那媳妇子既紧张又高兴,扭曲了脸语无伦次的回道:“我们夫人要生了,奴婢来和夫人说一声。”寻常关系的,生孩子生辰八字都是要瞒着的,更是不可能一发作就来回一声,媳妇子能来想必不是阮静柳吩咐她的就是秦二爷吩咐。

阮静柳怕她担心只会生下来才来报喜,那么就只有是秦二爷一个人害怕想求了她去壮胆。

“稳婆可请了?什么时候发作了?”析秋问道。

媳妇子一一答了:“天没亮就见红了,夫人还撑起起来吃了一碗面条两个鸡蛋。”顿了顿又道:“稳婆前些日子就住进府里了,这会儿和容妈妈一起在夫人房里伺候着四夫人不用担心。”

她怎么能不担心,阮静柳第一胎必定艰难,她想了想回头吩咐了春柳一声:“你留在家里等四爷和照顾炙哥儿他们。”一顿又对碧槐道:“你去喊岑妈妈,跟着我一起去秦府。”

碧槐和春柳应是回了院子,析秋又对秦府来的媳妇子道:“你先回去,我稍后就过去。”

媳妇子应是。

天诚还没离开,闻言析秋要出去不由欲言又止,析秋知道他的顾忌,前几日析秋在侯府来往了好几次外面的人已经知道,可侯府毕竟是家里,若是析秋这会儿去秦府,只怕明天大家就确定了她身体大愈的事实了。

她没有担心,敏哥儿的储君已经定了,她自然要慢慢好转才是。

摆摆手,她等岑妈妈和碧槐过来,便带着人去了秦府。

析秋前脚出府,萧四郎便进了门,天诚见到他离开回道:“夫人去秦府了,秦二夫人像是要生了。”又道:“……夫人让小的和四爷说一声,让四爷休息一会儿,她可能要晚点回来。”

萧四郎没想到阮静柳要生了,心里顿了顿,一夜未睡他这会儿也有乏,想了想还是道:“我去秦府看看。”不放心析秋一个人在秦府,秦远风那个人由上次析秋生产他就看出来了,这个时候不指望他能主持大局。

析秋一个人忙不过来。

天诚瘪了瘪嘴,却是吃吃笑了起来,一愣又想绾儿这会儿定然也在秦府,就有些踌躇自己也要不要去看一看。

想到人前人后两面,时冷时热的手段层出不穷的秦二爷上跳下窜欲哭无泪的样子,天诚止不住的乐,追着萧四郎就道:“四爷,等等小的。”跟着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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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件大事,吁出一口气。哈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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