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州大都督坐拥武州,当年祁王还是靠着他发家的,势力不可谓不大,他既然心疼祁王妃这个女儿,那么爱屋及乌,定然会对萧清明视若珍宝,可你看萧清明在京城胡作非为,也从不见他出来管束,甚至连看顾都不曾,萧清明身边的侍卫也都是些上不得台面的三脚猫,武州大都督做为外祖父,总不至于连几个侍卫都舍不得送给外孙吧?”
“先前有传言说武州大都督有着人暗中护卫萧清明,所以他才敢在京城如此嚣张,你别看他那些侍卫都是三脚猫,可他横行京城这么多年,却从未吃过亏,就连上回你们闹到大理寺去,最后也不过是让他消停了几日,这几日不是又故态复萌了么。”
“传言只是传言,谁也不知道武州大都督究竟是否把萧清明放在心上,毕竟没人见过那些‘暗卫’。不过我倒是觉得武州大都督以治军严谨著称,他的儿孙们个个年少从军,骁勇善战,保家卫国,家族中没有出过一个纨绔,还有一本周氏家训流传于世,这么一个人,怎么会让自己的外孙长成一个纨绔?”
“你的意思说,京城这个是祁王妃调过包的冒牌货,真正的祁王世子在武州?”程钤开始思考起这个可能性,在后宅,几乎就没有什么不可能的事儿,乌侧妃有可能逼得祁王妃退避三舍,祁王妃也又可能偷梁换柱,将独子送到安全的武州去。
在祁王府里,萧清明连活下去都要费尽心机,更别说长成一个性格健全的人了
虽说京城这个萧清明长得同隆庆帝有几分相似,想必同南边的祁王也会有几分像父子,但并不是有血缘关系才会相似,以武州大都督的能力,要找一个同萧家人容貌相似的孩子,并不是一件难事。
“可是都闹到这个地步了,祁王妃为何不和离?”程钤想来想去又觉得费解,“大都督疼爱女儿,应该不会舍得让女儿活在那龙潭虎穴之中,若是祁王妃是为了独子,不得不继续留在祁王府周旋,还能勉强说得过去,但真正萧清明若被送至安全的地方,她又何必继续留在祁王府受苦?”
“我们在京城不知南边的情况,但我想无论是祁王妃,还是武州大都督,所顾虑的除了祁王之外,还有皇上表哥,如今两边已经势如水火了,武州大都督两不相帮的结果就是里外不是人,皇上忌惮他拥兵自重,祁王提防他投靠皇上,在这个节骨眼上,他和祁王妃只能维持现状,谁也不敢轻举妄动。祁王妃便是提了和离,祁王也不会放她回南州,反而会提前和皇上撕破脸,双方开战,握有祁王妃这个人质在手,武州大都督只能投向祁王。当然还有一种情况便是,祁王妃自尽,武州大都督或坐视鹬蚌相争,或效忠皇上,不管选哪一条路都能保祁王妃唯一的血脉安然无虞。”
程钤和程锦相视一眼,从彼此的眼中都读到了唏嘘感叹,尽管还未到最后的时刻,但祁王妃的结局已经注定了。
“可我看咱们那位在京城的世子,嚣张跋扈,半点也不似作伪,若他是个冒牌货,哪来的底气如此嚣张,竟半点也不心虚么?”
“我觉得祁王世子并非是在上京的途中换的,送祁王世子入京的不仅有祁王的人,还有当年苏相的人,一路严密监控,就是防他中途换人,在那个节骨眼下,武州大都督不会贸然换人,何况这主意十有八九就是他和苏相商量出来,又有什么必要换人?”程锦思忖道,“恐怕当年乌侧妃入府不久,祁王妃就寻了个机会把人给换了。”
“那也该有十来年了。”程钤暗暗心惊,若程锦的猜测是真的,这祁王妃也未免太能隐忍了,“会不会是那乌侧妃暗害真正的萧清明不成,祁王妃孤注一掷将萧清明送走,而为了掩盖真正的萧清明已经去了武州,她不得不留在祁王府,与那个替身生活,那个替身自幼入府,记忆容易被掩盖,他觉得自己是真的祁王世子,在祁王妃的放纵和祁王的无视之下,活成了一个真正的纨绔。”
程锦点点头,“我也觉得这种可能性最大,至于祁王妃这些年为何不走,我想来想去,兴许她已经走不了了。南蛮秘术神鬼莫测,祁王妃一个人在祁王府那深宅大院说不定已经被乌侧妃使手段给控制住了。”
程钤悚然,“饶是武州大都督权势滔天,又对唯一的爱女疼爱入骨,祁王妃还是逃不开被生生困死内宅的命,若是知道爱女会落得如此下场,想必武州大都督当年宁愿让女儿一辈子不嫁人,也不会逼她嫁给祁王。”
“世事多变,人心难测,若料到会有今日之变局,当年先帝也不会重用祁王。”程锦顿了顿,笑道,“不过,若事事都一成不变,那这世间才是无聊透顶。”
“你倒是豁达,这话也有几分道理,”程钤笑了起来,“这些虽是我们的猜想,但既然京城这萧清明可能并非正主儿,那便是秋后的蚂蚱,也蹦跶不了几天了,便随他去猖狂吧,咱们也不必在他身上费心力。”
“话不是这样说的,不管真相为何,大姐你却是被他们当做棋子耍弄舍弃的,不管是对祁王世子,还是对皇上,我都咽不下这口气,既然他们要把我们承恩侯府拖下水,那咱们便下场把水搅得更浑一些,左右不能白吃了这个亏。”知晓了前世的事儿,程锦心里正恼着,这些姓萧的惯会过河拆桥,她偏偏不让他们如愿。
程锦这话听起来有些无赖,甚至是大逆不道,但一向稳重的程钤非但没有斥责她,反倒露出了赞许的神色,“你方才说要传些祁王府的闲话,此事并非不可行,只是单靠去酒楼茶馆散布些闲话,也难激出什么水花,不如我给你引荐个人。”
“什么人?”
“如意书坊的老板严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