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黑,入夜,白月城上空忽然出现一盏盏天灯。只见那些天灯正顺着风向,齐刷刷地往白月主城那飞去,且每盏天灯下面都挂着一沓厚厚的纸片。初始只有四五盏,后来越增越多,十,二十,三十,四十……一直到最后怎么也数不清,莹莹煌煌,与繁星争辉。
于是乎,这一晚,整个白月城的人都仰头看着苍穹上忽然出现的天灯,个个都不知到底怎么回事,有的人甚至当场就跪下,一遍一遍念起心中的教义,或是磕头祈福。
很多人这一辈子都没见过天灯,只有一些老者,在孩童时,曾听他们的长辈提起过,那是离今约百年前,当时齐州这边还被称为北齐的时候。有一对璧人曾放过这等通天之物,听说当时那满天的天灯,惊住了整个北齐……后来,不知为何,这天灯被禁止了,以至于人们慢慢就忘了这事。
白月主城内,上官钰正盯着月神殿的搜索进度,忽然,士兵中有人停下了手中的活,抬头望天,随即第二个,第三个,第四个……大家都跟着做同样的动作。
上官钰亦往上一看,随即怔住,不远处的衡华早发现天上的异样,不由往前踏出几步,不敢相信地张口:"这是——”这是他先祖在文锦集上记载的天灯,除了先祖当年那一次外,这东西就被禁止了,是谁这么大胆,又是谁会知道这个东西的制作方法
城内外的官兵亦都被惊住了,特别是白月主城外驻守的士兵出现了不小的哗然,主要是那些天灯,全都朝着白月主城这飞过来,偏没一人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有一盏天灯,飞到主城上空后,那吊在天灯上的草绳正好被烧断。于是,那被草绳绑住的厚厚一沓纸片,呼啦的一下,散开,如雪花般飘落下来。接着,第二盏,第三盏,第四盏……几乎所有天灯,飞到主城这附近的时候,那些草绳就被烧断,随即纸片如雪花般倾洒而下
“是不是成功了?”鲁山子领着唐芦儿偷偷摸摸地溜到白月主城附近,搓着手道,“奶奶的,老子这一次可是豁出去了,后面还有老子一帮弟兄呢,而且我老爹还不知这事,要是杀头的话,你可得给我挡着”
“成功了”唐芦儿握拳,“这可是壮举,你要知道,很多古代兵家就是这么传递消息的。”
鲁山子却瞅着她。第N次问道:"我说,你到底是唐芦儿还是白薇?”
“唐芦儿。”唐芦儿第N次给出同样的答案。
“靠,那我不是死定了你怎么连个白姓都没混上,还敢做这等事”
“放心吧,准死不了。”唐芦儿盯着那紧闭的城门,还有那一个个茫然的官兵,心里喊道,“哼哼哼,我唐芦儿又杀回来了”
“有东西飞下来了……”白月城内外,包括月神殿附近正在忙着清理废墟的人,皆指着天空飘落的雪花道。且他们话才落没多久,那些雪花就如期而至,有人第一个拿到后,怔了怔,就道:"咦,这上头还写了字,我不识字,你们看看,是什么?”
“王爷,这个是……”赵力拿到一张纸片后,脸色一变,转头,就见上官钰手里已经捏着一张纸片,赵力转过头的时候,上官钰即扯过他手里的纸片看了一眼后,再胡乱接着继续往下飘落的纸片,如此还不够,他又弯下腰,抓起落在地上的纸片。
那些纸片上。每一张,每一张,都落着同一句话:我是唐芦儿,我在主城外。
有手写的,有印刷的,都是同一句话。都是他熟悉的,写得歪歪扭扭的字迹。
上官钰抖着手,看着满满一把的纸片,随即转身,疾步若飞地往外奔去。
衡华捏着手里的纸片,若有所思,直到瞧着上官钰离开后,他才往旁边吩咐了几句。
消息传到唐老太那,唐老太命人扶她出去,抬头看着那漫天的灯火,再看婢女递上来的纸片,顿时笑骂了一句:"这死丫头,这次做得不错,就该这般大肆宣布,以后看谁还敢看轻了”
招财跳来跳去地在唐老太脚下挠着,唐老太将它抱起来,把那张纸条儿递给它道:"好了好了,你姐姐要回来了。”
招财本来有些嫌弃的。只是忽然在那纸片上闻到一丝熟悉的味道,它立马竖起耳朵,拿爪子扒着唐老太手里的纸条儿,兴奋地叫着。
关了六天的城门轰地被打开,上官钰骑着一匹黑马奔了出来。
只是,这广场附近,全是士兵,外围那也因为天灯的关系,围上了好些白月城的百姓,一时间,他根本找不到唐芦儿到底在哪。且又因为他忽然下令开门的关系。士兵们一时间得有些乱,一个个都以为有什么大事要发生了。
“快快快,快放烟花,不然他不知道我这这边,这人这么多还又这么吵,得找到什么时候。”瞧着城门开了,唐芦儿一眼就认出那骑在马上的是上官钰,可是他们前面有官兵拦着,周围又围着这么多不相干的人,于是赶紧让鲁山子把早准备好的东西拿出来点上。
“奶奶的,当着近万官兵的面放烟火挑衅,我怎觉得这比我出去打劫还要刺激呢”鲁山子嘴上虽是骂骂咧咧的,但心里却很兴奋,他原本就是过着刀口上舔血的生活,所以这越是危险的事,就越觉得刺激。
上官钰拽着缰绳,环顾了一眼后,耐不住心头的焦急,正打算张口喊的时候,却忽然看到不远处,有人放起火树银花来。他一怔,定眼看过去,即发现那附近,有一个熟悉的身影正朝他着挥动着手臂。
马上就有官兵往那去了,人群哄地一下,四处散开。
“又是你”领兵过去的,正巧又是白天那个小领头,他一下子就认出唐芦儿来,脸色当下就黑了。
“嘿嘿……”唐芦儿朝他傻乎乎的一笑,“不好意思,又是我。”
“你——”领头一时气结,指着唐芦儿就道,“把她给我抓起来”
然他话刚落,身后即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同时一声“住手”喝住了他手下的那些兵。
上官钰拉住缰绳后,还有些不敢相信地看着好端端站在自己跟前的唐芦儿。只见漫天灯火下,璀璨烟花旁。那姑娘朝他摆了摆手,对他露出个灿烂的笑:"我回来了。”
上官钰只觉得有什么堵在胸口,一时间,即说不出话,也动弹不得,只骑在马上,定定地看着她。
“那个,你不让我进去吗,我得找奶奶去呢。”上官钰这反应有些出乎她的意料,唐芦儿一时有些尴尬,便挠了挠脑门道。
“王爷。”这会赵力等人也跟着出来了,且他瞧着唐芦儿真的就站在这后,一时间也有些怔住。
周围那些官兵都愣住了,特别是刚刚那个小领头,整个有些迷糊了,难不成这姑娘白天说的那些鬼话,是真的?
跟上官钰同骑一乘,在众目睽睽之下入了白月主城,唐芦儿各种不自在。直到进了城门后,她才动了动有些僵硬的身子道:"昆仑果我拿到了,你先送我到奶奶那去吧。”
上官钰没说话,踢着马腹往唐老太寝殿那走了一段后,就停下,放了缰绳,然后两手从后面紧紧抱住她。唐芦儿整个动弹不得了,甚至还觉得呼吸有些困难,不得不开口道:"七哥,我快不能呼吸了……”
他没应声,只是底下头,将脸埋在她肩窝处,依旧是一言不发。
他的手在颤抖,她将手覆在他手上,却摸到一手的灰。唐芦儿一怔,他身上似乎从没这么脏过,就是以前一路逃亡的时候,他身上也总干干净净的。
后面,好热,脖子上似乎有些湿湿的。
“七哥,我,我没事的,我那天是从神殿的密道里逃了出去。”从不曾遇到他这样过,唐芦儿有些无措,不由就絮絮叨叨地低声道,“只是没想那密道是通向山林里,所以我回来才费了这么多天,当时也没法及时通知你。今天,今天总算回来了,只是外面看得太严,我进不来,没办法,只好想出这么一个招……”
“对——不——起。”后面传了一个颇有些艰难的道歉声,听着竟像个迷失的孩子。
唐芦儿愣了愣,忙道:"你道什么歉啊,又不是你的错,开动毁城机关的是玥城主,我们谁也没想到。”
“我,爱你,不能失去你……对不起,是我太自负了,一直就,把你置于险境,对不起,一直就没跟你说过这些话,对不起……”他的声音断断续续,像是咬着牙忍着什么在说一般,脖子上的湿意更重了。唐芦儿只觉得脑子轰隆的一声,浑身震住,许久,想要转头看他,只是他却依旧抱得紧紧的,未放开丝毫。
后面跟着的随从不知什么时候已经退下了,连带鲁山子也给拎走了,漫天的灯火还在飘,雪花已经落尽。这将是一个不眠之夜,唐芦儿的名声从此大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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