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夜晚,特别是在海上。气温是极低的。
可唐芦儿额上却慢慢冒出汗来,汗珠顺着额角滑到脸上,带出一丝轻痒,她却不敢随意动弹。此时此刻,一个细小的差错,付出的就是生命的代价。
狭窄的甬道,空气流通不甚良好,闷热的感觉越来越严重,甚至让人有些窒息的感觉。她知道,这其实都是她的心里作用,对方给她造成的压力实在是太大了。
漆黑的甬道内,两人之间的距离不足一丈远,可谁都看不到对方。
而也就是因此,所以谁都不敢轻举妄动。
白十三轻轻转动着右手的手腕,刚刚那些钢针虽都被她身上的麒麟软甲给挡住了,但还是有一枚钢针从她手臂上破皮擦过,不过短短片刻,现在整条手臂都有些麻了。
然而更令白十三感到吃惊的是,前段时间她明明打听到,白薇的武功已是尽失,却没想对方刚刚竟躲过了自己那一记杀招偏这里又那么黑。以至于她刚一点都没看到对方到底是怎么躲过的,到底是怎么回事?未知的事情,往往能让人生出忌惮之心。
几日前夜十五的死,白十三一直以为是安远王下的手,可现在,她这种认知出现了动摇。
浪似大了些,船晃动的幅度比刚刚强烈了许些,黑暗中的两人,其实也不过是对峙了几个呼吸的时间。
白十三握紧右手放置背后,同时左手上多了一柄四寸长的柳叶弯刀。
就在白十三抬脚的那一瞬,唐芦儿即感觉到刚刚一直静止的空气忽的流动起来。
她咬住牙关,沉住气,压制住心里那排山倒海涌过来的恐惧,握住墨月的手腕跟着一转,右脚脚尖垫起,膝盖微弯。
命运是立在她身后的一条恶龙,已经对她张开森然巨口。
此时此刻,她没有退路,连立足之地都没有,要想活下去,只有继续向前,迎难而上
只是,这注定是一场九死一生的对决,白十三是真的动了杀心,刚刚的意外亦使她此一刻更是打起十二分的认真。
然而就在两人即将对上的那一瞬,一个火折子突地从白十三身后扔了过来,黑不见五指的甬道在那一刹猛地亮起。两人亦都看清对方的动作。
然火光亮起的那一刹,白十三心头即是一惊,若是白月城的人,不会从她后面过来,应该是从她前面包抄过来才对。
形势一下子出现扭转,她竟成了别人夹攻的目标。
可当她再看到唐芦儿手握墨月,踏出随风步,朝她欺身而来的那一瞬,她心头大惊,刚刚一直怀疑的事情得到了证实,白薇武功尽失的消息,果然是个幌子
狭路相逢勇者胜。
白十三心神两次受到震动,加上身后的威胁,她十分的战意只剩下三分,七分已变成退意。
唐芦儿却是抱着置之于死地而后生的决心,一鼓作气势如虎,她,一定要活着走出这条通道
虽破月一式,没有内力的支撑,连一成的威力都施展不出,但身处真正的战场。气势比内力更重要。
生与死的对决往往很简单,不会有太多的花俏和优雅,很多时候,直觉的判断和反应的灵敏比会什么样的招式更重要。
白十三那一瞬的迟疑和惊恐,被唐芦儿捕捉到了,敌退我必进,一切都为了活下去。
随风如魅影,白十三心头连连大骇,火光熄灭的那一瞬,两人同时发出一声闷哼。
浓稠的鲜血从血槽里喷到她身手,唐芦儿身子继续后退的同时,手握紧,将墨月拔出。
一击而中,再不恋战,身子急速往后退,直到后背撞上一个人,感觉到那熟悉的气息后她才微微站稳了身子,胸口剧烈地喘息。墨月和白十三的鲜血一起粘在她的手心上,让她连自己肩膀上的伤都没感觉到痛。
没有听到对方身体倒下的声音,反而是一阵微乱的脚步声正快速的远离,消失。
刚刚,两人再次互换位置的那一瞬,她只从后面刺中对方的肩膀。
不是致命伤,对方或许会因失血过多而致命,但也不一定。
“受伤了?”上官钰疾步上前,从后面抱住她的肩膀,他闻到浓郁的血腥味,却不知道是谁的。他亦听到那个女的逃开的脚步声,可他无暇去追。
她们交上手的时候。火光正好熄灭,而他又是从外头赶进来的,眼睛没法短时间内适应这样深浓的黑暗。
“唔”他这一抱,正好就碰到她肩膀上的伤,唐芦儿这才感觉到疼。
“伤到哪了?”上官钰忙松了手。
“没,没大碍,我们先上去。”疼痛感让她忽略了刚刚刀刃刺入身体,鲜血喷在手上的感觉,“有一个叫夜十九的人,你进来时有看到他吗?”不跳字。
“没有。”上官钰也知道这不是说话的地方,拉住她的手问了一句,“能走吗?”不跳字。
“可以。”
唐芦儿被上官钰拉着跑到楼梯口时,就有几个人从楼梯上下来,瞧着上官钰后即道:“王爷,船上的人都不见了,他们好像是早有准备,怕是放了小船逃了。”
“不可能那么快。”上官钰冷眼看着昏暗的四周,柳州水师的福门战舰竟在外人手里,这事后面会牵扯上多少人,全是杀头大罪,他们不可能这么轻易就弃船而逃。
“刚刚有一个女的往那边逃了,你们往那边找去,再将这船仔细搜一遍”上官钰交代这话的同时转头看了唐芦儿一眼。却瞧着她肩膀上竟已濡湿了一大片,他神色微变,忙转回头喊道:“谁身上带了伤药”
唐芦儿被上官钰带到其中一间房里后,已经快要站不住了,她勉强把墨月插入刀削后,就往床上一倒。她也不知是失血过多的原因,还是刚刚心神消耗得太厉害了,只觉得头很晕。
跟进来的侍卫点起灯后,一时也不知这船上的纱布都放在哪,正要帮忙找呢,上官钰却让他出去。然后将床单撕下一块。
“点穴止血只是延缓而已,且持续的时间也不常。你将衣服解开,把这药洒上,包扎一下,待回去后再好好给你处理伤口。”上官钰把手里的药递给唐芦儿后,就转过身,将刚刚撕下来的床单慢慢撕成细条。
旁边的烛火因船摇摆的关系,一直在微微晃动着,后面传来衣服摩擦的声音,以及偶尔几声细微又隐忍的呻吟。上官钰只觉得自己的后背有些僵硬了,手上的布条也都撕好了,他便将那些布条放到床上,依旧背着身道:“伤得重不重?上完药后,用这个包扎一下,以免伤口裂开。”
唐芦儿哪知伤得重不重,她只知道血将她的衣服粘在伤口上了,自己根本不敢动手拉下来。
疼得脸都白了,那血还在不停地往外淌,满头大汗地弄了一会,也只将一边的外衣脱了,里面那一层薄薄的中衣怎么也下不了手。
“算了,现在还管什么男女大防的。”唐芦儿放了手,朝上官钰道,“七哥你帮我吧,我,我弄不了,痛死了”
上官钰一怔,迟疑了一下,一回头,却见那姑娘一脸苍白,整个胳膊几乎都沾了血,衣服也只脱了一半,伤口还没露出来,药自然也还为上。
“你——”他怔了怔,即转身走到她身边,拔出她的墨月,绕着她的伤将她的中衣割了一个口。然后看了她一眼道,“忍着点。”
“嗯。”唐芦儿点了点头,就别过脸咬着牙。
上官钰看着那细弱的肩膀,手不禁也有些发起抖,额上跟着冒出汗。
悄悄吐了口气,一手压住她肩膀上的穴位,另一手抓住那块衣料,慢慢拉了一点,然后就急速的一扯。唐芦儿即哼了一声,随后就送了口气。
松宽的衣袖垂到肘部,露出鲜血淋漓的肩膀,以及两寸长的伤口,上官钰仔细检查了一下,伤口不是很深,他微放了心,即动手帮她上药,然后再将刚刚撕好的布条拿过来,帮她包扎。
“以后将这些布条解开时,会不会也很痛?”唐芦儿回头,满是担心地问了一句。
“别担心,以后换药不会很疼的。”上官钰不敢看她,眼睛只直直地看着她的胳膊,刚刚帮她撕衣服时,也不知是他太紧张了,用力过多,还是这衣料太不禁撕。帮她擦了血,上了药后,包扎时才发现,那衣服的撕口竟到了她腋下,刚刚目光不经意的一动,即瞧得里面杏色的肚兜,还有细细的带子。
上官钰只觉心头猛地跳了一下,眼神一阵慌乱,额上的汗冒得更多了。
刚帮她包扎好,还不待唐芦儿穿上衣服,外面忽的就冲进来一个侍卫道:“王爷,发现这船上装了很多……”
上官钰忙转身挡在唐芦儿前面,不悦地看着那名侍卫怒道:“慌什么”
那侍卫一愣,马上明白过来,即退到门外道:“王,王爷,属下发现那船舱最下面装了好多炸药。刚刚还找到三个船上的人,只是对方一瞧我等后,就直接往海里跳去,最后只活捉了一个,正……”
那侍卫的话还没说完,他们即听到一声巨大的轰响,同时感觉到整个船剧烈地震动起来,如似龙王震怒。唐芦儿刚将衣扣系上,身子就失去平衡往一边倒去。
果然,对方本来就打算要整个毁灭证据。
“弃船”上官钰回身将唐芦儿一把抱起,就往外冲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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