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钰骑马行到他们五丈开外的地方,忽然停下,同时举弓,上箭,张弓,对准孟三,动作迅速得让人反应不及,且做这一切的时候,他面上的神色冷静,眼神锐利。
孟三一怔,唐芦儿错愕地张开口,正要说话,孟三却一把握住她的手低声道:“别出声!”孟三的话刚落,上官钰的箭就射了过来,那一瞬唐芦儿只觉心都跳到喉咙那了,脑子一片空白,眼睛甚至追不上那只利箭的残影。而放箭的人却始终是面若冰石,且一箭之后,他马上又再取一箭张弓。上官钰放箭的同时,孟三已松开唐芦儿的手,并且还推了她一下,然后自己身子一矮,就往地上一滚。
身后忽的传来一声野兽的怒嚎,唐芦儿摔在地上后即回头,瞳孔猛地一缩,只见那离她不足五步远的地方,孟三已跟一头体型庞大的金钱豹搏斗上了,那金钱豹的左眼和身都各中了一箭,可看着似乎丝毫没有影响它的动作,且那血腥的味道,更激起野兽的凶性。
不用孟三出声提醒,唐芦儿就赶紧从地上爬起来,往远一点的地方跑开去。震人心神的咆哮声几乎卷动头顶的云层,荒野的冷风呼呼而过,上官钰身出两箭后,就放了弓,然后轻踢马腹上前。
与上官钰的那如指挥般冷静淡然的放箭不同,孟三此刻大为兴奋,只见他一边同那头几近疯狂的成年豹子周旋,一边哈哈大笑:“怎么来了这么头宝贝,你还给它身上加一箭做什么,可惜了这一身好皮毛!”
瞧他迟迟不出手,倒像是玩上瘾了一般,上官钰骑马过来后就冷冰冰地道了一句:“你族里来人了。”孟三微怔,那头豹子瞅准机会一声怒吼就扑上来,眼看就要将孟三半边身子撕碎。
唐芦儿吓得大惊出声。然而,有惊,却无险.孟三只是微一侧身,脚步以一种怪异的方式滑开,同时手一抬,即将手里的匕首准确无误地刺入那头豹子的喉咙,几乎是眨眼的瞬间,这一切就结束了,唐芦儿看得心脏差点停止了跳动。她从来没有哪一次,这么从头到尾,完完整整的直面这等干脆又刺激的杀戮搏斗场面。
之前虽然跟田七去往香洲的一路上,田七手上没少沾染鲜血,但她要么是过后才看到那些死在他手里的尸体,要么是自己主动避开视线。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完整的看过整个过程,一次都没有。拔出匕首的同时,孟三再给那豹子加了一掌,被拍到地上的豹子不甘地呜咽了几下,就断气了。孟三收了匕首,再看向上官钰,上官钰便又道了一句:“是你父亲的亲信。”[
唐芦儿站在一旁,有些惶惶然的看向他俩,孟三呵呵一笑,无奈地摇了摇头:“老头子着什么急。”
上官钰不理他,转头看了一旁的唐芦儿一眼,唐芦儿怔怔地对上他的目光,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正沉默间,不远处就传来了马蹄声,唐芦儿抬眼一看,但见那骑马奔过来的是上官钰的随从赵力。只见他骑马行到上官钰旁边后就拉了缰绳,然后一个翻身下马,朝上官钰低头道:“王爷,平阳侯世子,郑国公等人都到帐篷那边了,正准备晚上在猎场这边开宴,太妃让属下过来跟王爷说一声。”
“哦,正巧,那你将这个拉回去吧,给他们加加餐。”孟三一听,便踢了踢他脚边的那头豹子
赵力笑道。来时早看到这头豹子了,听孟三这么一说,即道:“孟爷果然身手不凡,前天那头母豹,听说是十几个人围猎了快一个时辰才拿下的。”
“前天就猎了一头母豹。”孟三恍然,“我说呢,这几天明明有人狩猎,这东西不在林中好好待着,却潜到这袭击人起来,敢情是为报仇来的。”
上官钰瞥了孟三搁在地上的那个竹筐一眼,淡淡地道了一句:“需要什么药材,一会说一声,我让人给你送去。”“还是小师弟善解人意,行,那我就先走了。”孟三哈哈一笑,即上前拉住赵力那匹马,在那马脖子那拍了拍,然后回头招呼唐芦儿过来,又在她脑门上揉了揉道:“哥先回去瞅瞅,你就跟这冷面王慢慢遛着回去吧。”唐芦儿还不及出声,孟三就已经翻身上马,随后一掉马头,就策马走了。"
“你回去叫个人来一块把那头豹子抬回去。”上官钰接着就吩咐了赵力一句,赵力一怔,正想说他一个人抬回去没大问题,只是当他看了唐芦儿一眼,即将要出口的话咽了下去,张口应了是,就转身快步跑了。
天边的太阳只剩下不到半张脸,西边的云彩已从刚刚耀眼的金红转为沉郁的深红,雨后的草地潮湿的不像话,唐芦儿刚刚那一摔,将自己个半边衣裳弄湿了好些,裤脚边还沾了几片半黄不黄的草叶,瞧着还真有几分狼狈。
孟三和赵力离开后,唐芦儿不知为何,忽然有种手足无措之感。马背上的人又迟迟不开口,她不得不又仰起脸疑惑看了他一眼。原本就很高大英挺的男人,穿上骑猎装坐在骏马上,使得他看着比实际还要高大魁梧,唐芦儿仰了一会脑袋,就觉得脖子有些酸了。上官钰这才下了马,走到她跟前,打量了她一眼,问道:“刚刚有伤着?”唐芦儿摇了摇头,然后有些不自在地拍了拍身上。“他都跟你说了。”上官钰又问了一句。
唐芦儿点了点头,心里却灰头土脸的想着,原来大家都是把她当成了白薇,唉,她还以为自己那么有个人魅力,能令萍水相逢的男人对她那么好,啧啧,从头到尾都是她自己表错了情!瞧着她这么低落的表情,上官钰误会了,沉默地看了她许久,然后转开目光道:“你想对我说什么就说吧。”“啊?”唐芦儿一怔,不解地看着他,迟疑道,“说什么?”“你父亲。”上官钰又看了她一眼。“哦,他啊,我虽想不起来了,但我以前应该没见过他吧。听三哥说我才出生不就,他就抛下我娘和我离开了北漠,后来三哥带我过来这边时,他却已经死了。”唐芦银行户头上摇了摇头,“反正人都死了,还有什么好说的。”上官钰一怔,便问:“孟三没跟你说你父亲是怎么死的?”“好像是参与了什么阴谋,反正我都想不起来了,而且你也为他报了仇,我还问那么清楚做什么。”唐芦儿说到这,便瞅着他问了一句,“你不回去么?天要黑了呢。”“上马吧。”上官钰沉吟一会,便朝她开口,结果瞧着她一脸愣怔的表情,便又道:“不是要我教你骑马的吗,上去吧。”“可是。。。。”“我给你牵着,别担心,它不会把你甩下来的。”上官钰说着就抓住她的胳膊往自己这一拉,唐芦儿晕晕乎乎地被他推下马后,只觉视线似乎一下子开阔了好些,目光能看得更远了,连风似乎都比刚刚强劲了不少。上官钰帮她牵着马缓缓往前走,时不时回头提醒她该注意的地方,唐芦儿垂下眼看着走在她前面的男人,他的背景永远是那么挺拔,即便只是这么如散步般的缓步行走,却也让人感觉其步伐稳健而有力。忽的想起刚刚他拉弓箭的英姿,她即找到挂在马背一侧的那张弓,心头有些激动,便拿起来道:“我能玩玩这个吗?”上官钰加头,微怔之后便笑道:“你试着拉一拉,看能拉到什么程度。”唐芦儿使尽了力气,却也只能拉个五分之三满,再勉强,手臂就开始发抖了。上官钰仔细看了她一眼,心头一动,便道:“下来,我教你射箭。”男人几乎是贴着她的脸在说话,猎场上的风吹过,四野寂静无声,只闻他低沉的声音在她耳边一遍又一遍,无比耐心的提点着。“呼吸放缓,眼睛看着目标,心沉下来,别紧张。。。。”三箭之后,她射中了二十米开外的土墩;接着,她射中了二十米外的那颗只手臂粗的树干;可再接下来,她却射偏了十几米外,那只从眼前跑过程的野兔。刚刚那感觉,就差一点点,唐芦儿微一怔,上官钰却没有意外,安抚道:“这张弓对你来说太勉强了,臂力不及,加上瞄准移动的东西,本来就不是件容易的事。。。。。”其实,他真正意外的是这姑娘瞄准的感觉,精准得让他不敢相信。特别是那双眼睛,每当瞄准目标的时候,沉静的根本不像是个初学者。他忽然想当时在定南王府时,她曾被人抓住玩那数红豆的事,五把红豆,在洒下的同时,她心里就已知道了单双数。这等天份,上官钰一脸探究的看着眼前的小姑娘,或许早之前她还有一些底子在。就在上官钰沉思的时候,唐芦儿已再次张弓,上官钰甚至不知道她瞄准了什么,就见那只箭射了出去,他顺着一看,随即心头一诧。“中了中了,我是不是很厉害,它刚刚还跑着呢!”唐芦儿马上转头,面上兴奋无比。上官钰回过神,点了点头,唐芦儿已经朝那只被射中的兔子跑过去了。只是当她抱着那只野兔回来时,面上却带着几分不忍,嘴里喃喃了一句:“这就死了。”
上官钰一怔,便接过她手里的兔子,一脸淡然道:“只是只野兔罢了。”.}危险,又没人在身边时,不要犹豫,就像刚刚那样,出箭就见血。“他说这话时,眼神认真,很简单的一句话,被他说出时,却似有肃杀之气豁然而出,让人心头不由就是一震。唐芦儿张了张口,却什么也说不出,两人对视良久,上官钰才接过她手里的弓箭道:”上马吧,晚了,天也冷,早点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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