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上中天时,孟三放下手里的酒杯,看着桌上软趴趴歪在一边的招财笑道:“这小家伙也怪,简直是什么都吃喝,而且东西藏在哪它都能给你翻出来,吃喝完后还一点事都没有。师叔生辰那日,它也是喝得醉熏熏的,走路还晃来晃去,偏就是不倒。”
孟三话刚落,招财就翻了个身,躺在桌上仰着身子伸展四肢打了个呵欠,再抬起爪子揉了揉眼睛,然后才睁开眼,瞅了上秋这边的孟三,又瞅了瞅那边的上官钰,却没瞧着唐芦儿,它即动了动脑袋翻过身子,摇摇晃晃地站起来,有些迷糊地瞧着这两大男人。
“喵”招财轻轻扫着尾巴,沿着桌子边走了几步,身子晃了晃,爪子往前一拍,忽的就将搁在它前面的一个小酒杯拍得咕噜转了起来,它即竖起耳朵叫了一声,然后就朝那还在转的杯子扑了过去!只是这一扑去失了准头,竟一下子扑到桌子外头去了。
上官钰赶紧伸手接住它,孟三顿时哈哈大笑:“这小家伙跟丫头混久了也跟着变笨了!”
招财动了动耳朵,就顺着上官钰的手跳到他大腿上,然后圈起身子,开始给自己舔毛。
“陈三姑娘那边,你打算如何?”上官钰看了招财一眼,就抬起眼看向孟三。
孟三慢慢收了笑,摇头道:“就算是杀了她也没用,看样子从一开始玥城主就知道丫头在这边,还早早就安排了人监视着,连师叔都给瞒了过去,我当时还以为能借着那些事给丫头个平静的日子,却不想从一开始就不可能。”
招财在上官钰大腿上睡着了,毛茸茸圆乎乎的身子微微起伏着。孟三说到这就一声长叹:“唉哟,消遥快活的日子要结束了,当年带着丫头,被他们追杀了一路,想想都觉得不可思议。”
“你当时并没护住她。”上官钰面无表情地道了一句。
孟三苦笑:“是啊,那会若非丫头自个福大命大,早就身葬大海了。”
“你若护不住,就把她交与我。”上官钰再开口,语气依旧是平平,孟三一怔,即仔细看了他一眼,却见对方面上依旧淡然,似浑然不觉自己刚刚的话说得不合适。
“明德,师父的事,你无须这般介怀,当时你若不下手,师父只会更痛苦,而且即便那样,也拖不了几个月。”孟三一声叹息,看着上官钰道,“你现在也不能参与进丫头的事,王府现在才刚平静,再来什么事,你受得住,太妃能吗?”
上官钰抿着唇,不做声。
“我先走了,过两天师叔便会过来,待这边的事告一段后,我们就该回北漠了。”孟三说着就站起身,看了看那空空的酒杯,最后笑了一句,“今晚的酒不错,走之前找个机会再跟你好好喝个痛快。”
更深露重,残酒余香,猫儿还在酣睡,夜静得只闻冷风徐徐,从耳旁刮过。
不知独坐了多会,招财似觉得冷了,抖了抖身子,就使劲蹭着往上官钰身上贴过去,却差点蹭掉下,身子一失衡,即惊得它一下子醒了过来。
瞧着招财在他身上打了个大大的呵欠后,还一副晕晕熏熏的模样,上官钰便摸了摸它的尾巴道:“我送你回去吧,你在这也够久了,她怕是得担心了。”他说着就将招财抱了起来,往唐芦儿那走去。
那边,唐芦儿果真是满院子找着招财,却死活找不到,偏她又不敢大声喊,因佟嬷嬷安排她住的地方,离安远太妃歇息之处并不远,眼下又这么晚了,怕是她这边动静大了,会吵到人家休息。
“小鬼,到底钻哪去了。”唐芦儿站在自个房间前的走廊那,抱着手臂一阵嘀咕,“不会溜回对面去了吧?那边现在可是危险地带呢,还有一个世子爷不知在哪旮旯等着……”
“喵”正头疼着呢,忽然就听到那边传来一声猫叫唐芦儿一喜,即往那头看去,原以为会看到朝她奔过来的招财,却不料会看到一个高大挺拔的身影。
“喵”迷糊了一晚上,总算瞧着唐芦儿,招财即从上官怀里跳下,朝唐芦儿这奔了过来。
“它跑到我那边去了。”上官钰走到唐芦儿跟前,看了一眼那下了地,摇摇晃晃奔到这后,就开始打滚的招财,又道了一句,“我让它舔了两口酒,这会好像还醉着。”
“这只馋猫,在家那会也总偷偷找酒喝!”唐芦儿蹲下去,给它挠了挠软趴趴的肚皮,然后就将它赶到屋里去。
“你刚刚在找它?”看唐芦儿走回来后,上官钰想了想,就问了一句。
“嗯,我以为它跑回对面去了。”唐芦儿呵呵一笑,往栏杆上一靠,“你不知道,招财可值钱了,那天乔世子拦住我,说要出两千两银子买下招财,把我吓了一跳。”
上官钰也一怔,即问:“他之后可有为难你?”
“那倒没有。”唐芦儿摇了摇头,然后抬起眼,定定的看着他。
星月之下,那双又大又亮的杏仁眼就这么直直地瞅着自己,上官钰同她对视了一会,忽然就移开目光道:“夜里冷,露也重,怎么不多添件衣服?没人给你准备吗?”
话才浇,唐芦儿似应景似的,马上就打了个喷嚏。
上官钰又看过来,瞧见那丫头正拿袖子擦着鼻子呢,他叹一声:“快些进屋去吧,都秋天了,小心别染了风寒。”
“七哥。”唐芦儿放下手,还是那般直勾勾地瞅着上官钰,直到看得上官钰有些不自在了,她才呵呵笑道,“这事过后,我想让你教我骑马,好不好。”
上官钰一怔,随后就道:“好。”
唐芦儿接着道:“要穿骑猎装,好不好。”
上官钰眼里含笑:“好,我明儿就让人给你准备。”
唐芦儿即摆手道:“不是,是我要你穿给我看啦!”
上官钰:“……”
对方忽的就沉默下去,冷风呼呼而过。
“七哥?”唐芦儿小步蹭过去,“你有带过来的吧,骑猎装。”
上官钰还是沉默,一时不知该怎么回她这话,让他穿衣服给她看,为何总觉得这话有些不对味。
“没带吗?”见他久久不言语,她有些不确定了。
“我知道了。”上官钰被她这般瞅得接招不住,不由就脱口而出。
“那我等着,要穿得帅帅的啊!”唐芦儿即展颜一笑,上官钰似认命般的无奈一叹:“你快进去歇着吧,我该走了。”
瞧着那门关上后,他才慢慢离开那。
第二日,唐芦儿还在被窝里睡懒觉的时候,陈夫人那边已摔了第二个茶杯了。
“什么,连齐夫人也不过来了,昨儿还好好的,今儿就感了风寒,还夫够巧的,一个头疼,一个风寒,不定个是什么?”陈夫人说着就转过头来,问向一旁的丫鬟,那丫鬟瑟缩一下,小心道,“徐夫人说是不精神,这两天想稍稍歇一会,猪场那边也不过去了。”
陈夫人紧紧捏着手里的帕子,这件事,她唯一没料到的是,那臭丫头在安远王心里会那么重,且重到连安远太妃也出面帮衬,简直是出乎所有人意料。不过是岛上一个穷丫头罢了,又没有天人之姿,如何就走了这等运气,以至于让她闹了一场笑话!
原本想要转开大家的注意力,却不想竟让自己陷入这样被动的境地。好好的一件事,却因安远王的公开的介入,和上安远太妃变相的静态,使得大家都开始见风使舵,将她好好的一盘棋全打乱了。
“马厩那边有什么动静?”她想了一会,好容易压着这股邪火后,才又问了一句。
“护院们都轮流看着,听说那孟三就在外头看过两次,也没做什么。”
“那匹马的状态怎么样?”
“跟昨天差不多。”
陈夫人皱了皱眉头,想不出那孟三到底打的什么主意,她总觉得心头一阵一阵跳的,昨儿也悄悄使人去问了专门照看马的师傅,都说那马没什么问题,主要就是眼睛伤到了,所以精神有些萎靡。
“廖师傅呢?”陈夫人又问一句,现在她这边唯一关键处就在廖师傅身上,毕竟是她亲口吩咐下去的。而另外几位夫人,她当时只是稍稍暗示一下,明的什么都没说。
“昨晚连夜就让人送走了,算着时间,这会应该已经在船上了,中午就会有人回来报信。”
陈夫人点了点头,又前前后后思量了一下,确定没什么疏漏后,便站起身,打算去陈嫣红那看看。只是她还没走出门口,就听到有人传赵姑奶奶过来了,她顿时微皱了皱眉头,只是下一瞬,马上换上一副笑脸。
无论如何,赵品良到底是救过陈嫣红的,即便她心里再怎么不满,也不能不认这个情,而且,当时大家也都看到了,她就是想不认也不行。
只是赵姑奶奶刚进来,还不等坐下喝口热茶呢,马厩那边有人传了话过来,说是那匹马忽然不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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