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我就要成婚了。
坐在床前,我看着旁边的烛台,闪烁摇曳着的烛光,昏黄又脆弱。
今夜,彻底是无眠了。
从皇宫里回来,到今日,算起来刚刚好,一个月的时间,一切都平淡如常,如同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般。
如果不是每日里,杨嬷嬷带着我去清点嫁妆,让绣房来替我裁做修改新嫁衣,我会以为,那就是一场梦。
在这些似梦非梦的日子里,我总是恍恍惚惚的,心里头似乎在期待着什么,又像是什么都没有想过。
一路是我的侍卫,我总能看到他,有时候在门外守着,有时候在院子里站着,有时候又是靠在墙角。
从宫里回来后,他就再也没有跟我说过一句话了。
这样也好,因为我也不知道,能跟他说些什么,很多时候,我还要刻意回避,躲起来以后,却又忍不住的去想,去追逐他的身影。
我脑子里,这一个月来,翻来覆去都是他,想找些解释,来说服自己,说了千万条,每一次,一看到他,就全都崩塌了。
我害怕了,我退缩了,突然之间,就有些后悔,当时在长老问起的时候,说要让一路陪着我来这里,想要他一直陪着我。
我想要的陪着,并不是这样的疏离跟冷漠,现在我才知道,那时候的想法,都太过单纯了。
一路永远不会是我想要的样子,而我,却不得不伪装成他想要的样子。
冷漠,认真,孤独又忠诚,这大概就是他跟长老们,对我的要求了吧?
“郡主还不睡吗?”
韩菲菲端着喜服,到了一边的柜子旁边,把它放在柜子上。
“有些睡不着,你们不用管我,下去休息吧!”
韩菲菲身后跟着的韩云朵,端着首饰的盘子,到了梳妆台前,我笑了笑,示意她们去睡觉。
“要不要我们陪你说说话?都说,姑娘家出嫁的头天晚上,没有一个是能睡得着的!”
韩菲菲抬了张椅子,坐在我面前,说是杨嬷嬷让他们过来陪着的,怕我会一个人紧张,怕我会胡思乱想,所以,就让她们俩来陪着我说说话。
“我还算姑娘啊?”
我低头看着自己的膝盖,半无奈的问着,我跟苗清,什么没有做过,哪里还能算是姑娘家?
这两日,杨嬷嬷带来的几个教事儿的嬷嬷,跟我传授那档子事情的时候,我真的是一句都不想听。
因为一听到这些东西,就会不由自主的想起那天下午,在林子里发生的事情。
一个是心里头的不情愿,一个是记忆里的不情愿。
偏偏,在这些嬷嬷眼里,我就是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不知道的模样,他们说这些的时候,我还得费些心思装害羞,装脸红,装不敢直视。
太累了,身心两煎熬,冰火两重天。
为什么不想知道的事情,偏偏就是要被不断的提起来呢?
“没出阁,都算姑娘!”
韩云朵也搬了椅子坐过来了,这句话,她说的,也不知道是想宽慰我,还是别的意思。
“也是,再做今晚一晚上的姑娘,我明日,可就要成婚了!”
我点头,算了不多想了,想了也没有用,什么都改变不了的。
“郡主莫多想,反正嫁过去,面对的,也还是咱们自己的人,到时候去了那里,总比这里要自在些!”
韩菲菲宽慰着我,因为雨莘现在,还是住在太后的宫殿里,我跟他成婚,雨真也没有要为他开府建宅的意思,这么一来,我们俩完婚,也是在太后选的宫殿里举行。
后边,还是安逸上了请示,提到了雨莘成了婚,再住宫里也不太好,需要在宫外建宅邸了。雨真这才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
新的宅邸,也就才刚选好地,之前那上边的院子,已经好些年没有管了,住在里边的,全都是些乞丐跟穷人。
雨真把这一块儿地圈给雨莘,表面是给了宅邸,拨了银两,可实际上,大家心里头都清楚,这院子,没有三五年,是盖不成的。
一来,里头的房屋年久失修,修葺没有必要,只能翻了重建,可是要重建,就得先把里边的人清出来。
这一片儿,算是贫民区了,也是整个都城里,最混乱,最不好管理的地界,想在这里修建宅邸,那难度,可想而知。
我跟雨莘成婚后,如果没有意外,十年八年,都是要待在宫里,直到太后过世,我们俩被赶出来。
想想,这也真是太悲惨了。
“郡主可是不喜欢住在宫里?”
韩菲菲看我皱着眉头,一句话都不说,还以为我是不开心呢!
“我住哪里都好,我们怎么行事方便,就怎么来吧!”
韩云朵,韩菲菲,一路,苗清跟苗秒,他们是不同的势力,但是他们的目的,跟我又都是一样的:灭了仙临国,击败虎妖族,把他们这几百年来的疯狂,全都一把火烧了,把关于永生,关于妖的秘密,全都付之一炬。
既然有同样的目的,那大家相互扶持,也就没有什么悬念了。
“郡主放心,昨日杨嬷嬷还去找了王爷,提起莘王爷新封的宅邸,让王爷瞧着怎么办呢!”
韩云朵拍了拍我的手背,跟我说着她听来的对话,杨嬷嬷是真心在替我着想,皇上赐封雨莘的圣旨下来后,她就立马找了过去。
安逸自然知道,这一处的宅邸,想要建起来有多难,他是可以带兵去清理那些赖皮户,可皇帝那边,就不大好交代了。
最后,安逸的意思是,先让皇上那边的人,慢慢的建着,他这边,重新买些宅邸,作为嫁妆,让我带过去,往后,如果真不想住在宫里,新封的宅邸又没建好,那就可以去那些小院子里住。
虽然,宅邸小了些,但是安逸承诺,配置神的全都是顶好的,不会委屈了我。
“我这个父皇,倒是对我很真心!”
我笑了笑,安逸虽然脸上跟话语里总是透漏着嫌弃,面对我的时候,太多从来都是阴晴不定,可在关键时刻,他都会挺身而出,挡在最前边。
这就是父亲的职责吧?
我想到了我的阿大,以前,阿大也是这么护着我的。
“我们俩对郡主,也是一片真心啊!”
韩菲菲拉着我的手,很认真的说着。
“我知道,你们俩,我是信的!”
我把另外一只空着的手,递给了韩云朵,三个人,一同拉着手,相视一笑。
我现在,还能有珍惜的人陪着,已经很不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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