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挂掉电话,如往常一般,薛止搭上一辆通往警察的的士,明白了自己以往职业的他,也了解了为何工作人员看见他会上前嘘寒问暖,但是此刻,他充满愤怒。
“如果我的妹妹也要因为我遭受迫害,那么便是舍了我一身本事,去为她复仇,便如何?一天,搅动一个城市的风云,便是了。”
山雨欲来风满楼。
警察局门口一到,薛止便是拉开车门,递上小费,示意等待几分钟,便是快步走到约翰的办公室。
“约翰?”
“嗯,我在。说罢,这次你来找我,所为何事?”
“死者身份出来了吧?”
“出来了……你问这个干什么?”
“给我他的家属名单。”
“不行,家属么……家属你怎么下得了手,他们都是,无辜的!”
“哼,这种活动,你觉得……家属的身份信息会是真的?我应该暂时官复原职,我要求得到这个案子的调查权!”
“这有什么用……好吧,看样子你和你父母,也确实不会庭外和解了吧……好吧,别过火,我救不了你。这是你作为侦探的分内之事,去吧,查出真凶,无论是谁,我保不住你,大佬可以。”
没有回话,薛止翻起打火机的盖子,点上一口香烟,美美地吸上一口,向门外走去。
“唉……还是那么……果然失忆了么,他父亲叫我来找我,不就是因为……我是他的上司啊……”望着缓缓走出去的薛止,约翰打开怀表,看了看其中夹着的一张纸条,似乎下定了什么决心。嗯,便是如此,他不能出事。
薛止坐上等待着的出租车上,翻了翻手中的资料,嗯……住在平民窟,还是……十二大道那头的,看起来……生活真的是差到极点。
而且……凶手的“儿子”,各个都基本上上了高中,而凶手本人也就三十出头不多,本来说成小概率事件还会情有可原,可放在一个嘴里居然含着一颗毒牙,老早就故意做好喝完酒的酒驾掩护,甚至不知道喝酒的朋友是否是好人的情况下,怎么可能是真实身份。
薛止下了车,便是看见了那破旧的贫民窟。低矮的房屋,脏臭的,四处堆满的生活垃圾,还有手上腐烂了,却依旧坐在原处抱着个灰黑色的不明物体狼吞虎咽的老太太。
而,“凶手”那一家呢?
墙皮剥落,或者原本就没有。几块断裂的红色砖块之间,毫不均匀地抹着星星点点的泥巴。屋顶?你还指望有那种东西?
一块破旧的帆布,便是遮挡住了这一家人的阳光,就像不好的出身阻挡了一家人好好生活的希望。
敲了敲门,但是仅仅敲了两下,那破旧的木门就拉扯着门栓,露出了里面的残破景色。
工作时期,没有一个青壮年在家,在家的只有一个容貌几乎算得上是“老妪”的中年妇女和一个脏兮兮的小男孩……若不是知道那群文职的都是一群靠谱的家伙,他几乎就要把档案拍在约翰的脸上,顺便踩两脚凳子,大喊:“你是瞎的?四十五?这给我当奶奶都没问题了!”
“西蒙-乔恩,三十岁左右,额,无业游民,欠了一屁股赌债……简直就是……简直就是经典的坏爸爸形象,时常用面包车拉海鲜赚外快……是你家男人吧?”
听到这个……妇人的神情似乎一下子发生了变化……
“不可能,不可能……他怎么还会在……他怎么还会在……不是我杀他的,不关我的事!不关我的事!”妇人不顾着旁边在逗弄着蟑螂玩的男孩,径直奔向了一条臭水沟的方向。
“咦,夫人你这是……”说着,也顾不上问什么,薛止,也是抽身快速冲向了哪个方向。
看着俯下身子,抚摸着什么哭泣的妇人,薛止也是一同蹲下,向着下方看去。
嗯,一具枯骨,上面都长出蜘蛛网,而且,总共也没几只蛆在上方爬着……
这个……请恕我直言,完全不需要叫法医,骨骼早就被什么垃圾,石块,砸得不成样子,甚至会有小孩子往上面抹泥巴,并且死亡时间由本人鉴定,绝对超过什么坑爹的二十四小时四十八小时的,你要是能看出当初什么腐败巨人观之类的,算我输好吧……
你这算什么……
考古挖掘?
“额,夫人,请问这个是?”
“一年前,掉下水沟,自己没的,不怪我……跟我没关系……”说着妇人又是在脸上抹了几把,似乎要抹掉不存在的泪水一般。
嗯,演技不错。薛止给出了一个中肯的评价。
“哼……死了?为什么不该告诉警方?夫人,您的演技,还有待提高。你的眼睛,为什么一直不住地把眼球下移,往屋子那边瞟?哦,对,想起来了,那边,可还是有一个……一个嘴巴里守不住秘密的小男孩啊……且不说别的,知情不报,他是你的丈夫……我们中国有一句话,‘青竹蛇儿口,黄蜂尾上针。两般皆是可,最毒妇人心。’”
然后,在薛止愕然的眼神中,妇人似乎……嚼碎了什么……“嘎巴”一声,挂了。
这可不是杀手意志薄弱,要知道,“薛止”,那是在本大道犯罪界臭名昭著的人物。真的,和犯罪人物作斗争,这侦探跑得比特警还快得多。
真就是警察系统一代目棘手人物。
似乎想起什么,薛止便是直接冲到了小屋旁边,速度比在医院还快上几分。然而,……
枪声响起了。而,狙击枪的子弹,通常飞得,比子弹快上不少。
总而言之,……
小男孩差不多,唉……
连这么小,都不放过?!
怎能如此?
紧紧握紧拳头,薛止内心只是有种无力感。
他一直知道,内心还有另一个人,只不过,很少冒泡。就比如上次妹妹出事那般。但即使是那个人,即使是那个人,又怎么可能空手接子弹?
(诶嘿我其实还真行)
“长官,我,弄砸了。”一个电话,拨给了约翰,薛止微微低下头,叹了口气。
还是自己反应太慢,有力所不能及。但是,这个世界便是如此真实,一切,都在这个规则里……
(我会飞你信不信?)
“没事,说说情况……”
“情况?我能有,我能有什么情况?这边两个身份不明的死者,还有一个无辜的孩子?”
“冷静……”
“我冷静什么?是,我是失忆。我的善恶观还在,即便我以前没什么感情,但是我现在有了,不行么?我又没做过什么前额叶切除……为什么?为什么?凭什么权利倾轧会波及到我?”
“唉,你,也是无辜,……这种事你理解不了的。”
“真的么……”
“快些出国吧,该办的,都好了。”
“是么……怎么会……我还没有完成……”
“没什么了,没什么了……对方想要害你妹妹,我们绝不会让对方……”
闷了口香烟,薛止叫了辆出租。
“我暂且,不会放弃。还有十二个小时,我……我还不会……”
“唉,差不多,快晚饭了,你都二十四小时没休息了,回来吧。”
“是么……”抬起头,瞥了眼手表,想了想,目前还有一条线。
没错,就是前几天喝酒的地方。
然而,哪里想必也没什么线索。线索,自然差不多断掉了。在外面读书的儿子,现在基本一个都不剩。
这个可怕的性格,这个可怕的效率,还有这个清理的完整度,一环扣一环的监管,不给对方一丝机会的作风,这个感觉,很熟悉。想必,自己在失忆之前,也和对方……搞什么,柯南么……目前尚且不知道敌方友方,不,不存在敌方友方,自己,便是倾轧之间的蝼蚁了。对方不想碰自己,原因也是未知。不然,何必将枪口瞄准那个孩子,而非自己?自己还做不到躲子弹的程度。
这又不是什么都市异能。
那么既然如此,这黑雾之下的未知,……
希望不是什么超自然的东西。然而,在这一切,还有失去记忆发生,那几乎现代技术想都不用想的东西……怎么可能存在那种消除记忆的东西?
薛止,像是在推理,但是又好似在逃避现实。
他站起身来,拂了拂身上的尘埃,走向了小屋。希望通过子弹比对,可以查处一点什么,但是这也是微乎其微。毕竟,对方已经嚣张到了连消声器都没装过的程度。
扯开了,那一扇破旧的小门。
走到小屋里面,看着瑟瑟发抖,趴在地上的男孩……
千分之一的,几率?
或许吧。一击不中,远遁千里。这种古旧的杀手守则,对方居然还会去遵守。
“你,叫什么名字?”
“托……托比。”
“嗯,饿了么?”“有……有点。”“走吧,叔叔带你去吃……”“呜,妈妈,爸爸,吵架了,毁掉了,哥哥被推到了马路上,爸爸被丢进了水沟……好,好吓人,呜啊……”
一把抱起托比,薛止好像又找到了什么。
不排除对方故意的可能,但是……为什么会失手?
自己为什么会下意识忘记第一时间到现场这种侦探该做的事?自己……似乎越来越像个人,而且,会用理性这种东西,这不是自己,这似乎是另一个自己。
得了,这里更多人了。
看着打到地面上,深入很深的子弹,他第一时间就分辨出是……大口径子弹!还是那种特制的,手动打磨过的,那对方应该是职业杀手,而且后来直接开枪导致失手,不像是这类人的作风,这种人通常是力求稳妥,绝对不做错手之事……
但是,谁有会去阻挡这一枪?
抱起男孩,薛止快速走到路边一辆还未停稳的出租车前方,拉开副驾驶位钻了进去。
“快点走,去天启星酒吧,就是,警察局两条街外面的那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