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城中的一句话,传遍了西北十二城,仍在负隅顽抗的人沉默了下来,月国的军队再次接管了这片土地。
消息传回绥京的时候,已经是六月末。
古珩瑾面上无波,心中却微微叹息。并非是因为未离逃跑,凉王暴毙,而是为了那句“奉摄政王之命”。
南宫牧收到消息比他晚了半天,看着兵部的人在下方瑟瑟发抖的样子,南宫牧揉了揉额角,让人退了下去。
殿内一片静寂,南宫牧不知不觉间睡了过去。
梦中,他又看到了他的母妃正在浅笑着,喂着年幼的他正在桂花糕。
小小的人儿,白嫩的脸上带着满足的笑容,一旁的女子面容昳丽,一大一小两个人看起来竟有八分相似。明明是温馨的一幕,但南宫牧却挣扎叫嚷着,“快拦下母妃!母妃不要吃!”
可惜梦中的人听不到他的话,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个倾城绝艳的女子喝下了杯中茶。
不过片刻,那明丽的女子就已经口吐鲜血,倒在了桌子上。孩童的哭声、宫人的喊声交织成一团,南宫牧只觉得整个梦境都扭曲了起来,耳边隐隐传来了低低的喊声,南宫牧下意识地睁开眼,才发现自己睡着了。
手搭在眼睛上,果然一片湿润。
王福什么都没有问,直接将手中的帕子递了过去。
南宫牧调整好心情,这才开口问道,“何事?”
王福躬身,微微向前了一步,“陛下,安宁公主不见了。”
听到这个名字,想到之前发生的事情,南宫牧的脸色微微一沉。
“可知道是何人做的?”
“不知……”
王福明显有些迟疑的态度令南宫牧眯了眯眼,“说!”
“安宁公主此前伤了后脑,又加之刺激太大,所以有些疯癫了……听伺候的宫人说,她现在满口都是胡言乱语。”
砰——
南宫牧的手重重拍在了身前的书桌上,没有去管发红的手,他的眉眼狠厉,“暗卫何在?”
“属下在。”
看着殿中突然多出的几个人,王福的身子抖了抖,微不可查地向后退了退。南宫牧没有管他,直接向着几人吩咐了下去。
“彻查此事!如有发现,格杀勿论!”
“诺!”
“王福。”
“老奴在。”
这次南宫牧没有急于开口,反而是思索了半晌才下定决心的样子,“派一队御林军,再挑几个会武的宫女,去保护向容。”
没有想到南宫牧会突然安排这个,王福显然有些怔愣,却也只是一瞬间的时间便又恢复如常。
“诺!”
宫中的动向,有心人早已知晓。
古珩瑾拿着暗探传回来的消息,突然有些看不透南宫牧的想法了。
已经疯了的安宁被人劫走,南宫牧自然会担心自己的声誉受到影响,所以派人去查无可非议。但向容身处皇宫中,本无危险,南宫牧却派了最为衷心的御林卫去保护,这就有几分耐人寻味了。
古珩瑾回忆着近来的疏漏之处,想要捕捉到一二,但却无果。
将纸片用内力震成粉末,古珩瑾瞧着天边的星象,兀自发起了呆来。
绥京城中,一处民宅中,有人同样看着天空。
“先生何故在此独自吹风?”
蒋志洲不必回头就知道是饭后散步的苏浅予,没有瞒着苏浅予,他抬手指了指天上最亮的一颗星。
“知道那是什么吗?”
摇了摇头,苏浅予很诚恳地回答了个“不知”。
蒋志洲并不意外,叹息着开始解释。
“那是紫微帝星,以前并未出世过,你自然未曾见过。”
眯了眯,苏浅予也抬眼望了过去,却发现另一个星较之紫微帝星更惹人注目。原因,就在于它忽明忽暗。
“那是凤星。”
苏浅予听着他的话心头一跳,虽然他的话语间没有半分情绪的流露,但苏浅予却听出了一种宿命感。这股奇异的感觉让她不禁上前了两步,想要看得更清楚些。
一直留意着星象的蒋志洲却在此时发现凤星的光芒暗了下去,不是闪动,而是真真切切地暗了下去。
没有迟疑的用掌风将苏浅予送到不远处,几乎是下一刻,一柄带着寒光的剑就钉在了苏浅予方才站着的地方。苏浅予一惊,蒋志洲却面色凝重地四下查探了起来。
没有人。
蒋志洲快速看了一眼天上的凤星,发现它已经重现了光芒。
看着被暗卫护在中央的苏浅予,他露出了一个安抚的笑容,下一秒,暗红色的血却从他的空中涌出,染红了花白的胡子。
有灰色的身影冲了出来将蒋志洲一把抱起,冲进了就近的院子。
慕白的嘴微微张大了些,而苏浅予已经是泪眼朦胧。
看着仍旧围在她身边的黑衣暗卫,她微微上前了一步,将他们的面具一一揭了下来。一个个熟悉的人映入眼帘,苏浅予已是泪流满面。
蒋志洲将她抓来,虽然看起来她被限制了自幼,但他发自心底的关心她却感受到了。本以为真的是如他所说,自己是他曾经爱过的女人的孩子,他才会如此关心。但刚刚出现的灰衣人和面前的所有人却让她想到了一直不曾留意的细节。
相似的身形、慈祥的眉眼、关切的话语……这一切陪伴了她十二年,却在一朝被她遗忘。
六个月的胎儿已经能感受到母亲的情绪,此时正伸着小脚踢着苏浅予的肚子。安抚了下躁动不安的孩子,苏浅予向着人群外的苏延君走了过去。
“爹。”
轻轻浅浅的一声,却令苏延君的身子颤了颤,轻拍了拍她的肩,苏延君的动作中带着些安慰的意味。
“去吧,去看看你师父。”
明亮的室间,带着丝丝的凉意。江枫眠已经用银针给床上的人阻止了毒素的扩散,但却对解毒无力回天。
“师叔。”
江枫眠叹息一声,终是转过了头。
“浅丫头。”
“师父怎么样了?”
看了一眼苏浅予明显隆起的小腹,江枫眠明显有些迟疑。
“他……是中毒了,不过我已经运针阻止了毒素的扩散。你……不要怪你父亲和师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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