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话直说。”
承德天子皱了皱眉头:“再卖关子,就让你去看皇陵。”
陈矩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低声道:“陛下,平南侯府的那位小侯爷,过了年之后,可就二十岁了……”
承德天子皱了皱眉头:“什么意思?”
陈矩低头道:“陛下可以让这位小侯爷,代替李慎出京平叛,都是李家人,平南军不可能不买账,这样一来,平南侯就没有借口离开京城了。”
承德天子心中一动,随即摇了摇头:“不行,李淳前些日子刚被他爹打断了腿,现在还在床上躺着,再说了,只要是李家人去南疆,这场叛乱是必然平息的,到时候朕不得不给李淳加官进爵,李家有一个柱国大将军已经够隔应朕的了,朕可不想李家再出第二个柱国。”
当初李慎刚刚接任平南侯没多久,就在南疆捉到了李逆皇族的闵王回京,这种泼天的功劳是掩盖不下去的,当时登基没多久的承德天子,只能捏着鼻子给李慎封了一个柱国大将军。
其实不管封什么官,李家都是执掌平南军,本质上的权力没有什么变化,但是柱国大将军的品衔高过兵部尚书,这直接导致了兵部无权节制平南军,一切对平南军的命令都只能通过圣旨下达,偏偏承德天子又不好跟李慎公开撕破脸皮,所以他才会说很“隔应”。
陈矩低声道:“但是平南侯府的那位小侯爷,比起他父亲来可要差的远了,如果能把李慎留在京城,让这位小侯爷出京掌兵,那么平南军就要好应付的多了。”
陈矩是内廷八监之首,天目监的消息他也有权调阅,而天目监负责监察京师以及百官,所以陈矩对京城里的这些“二代”们,都颇为熟悉。
在这位大太监看来,平南侯府的那位小侯爷,是不成气候的。
承德天子沉吟了片刻,最终还是摇了摇头。
“李慎回推拒的。”
相处几十年,他太了解那个从小一起长到大的“发小”了。
皇帝沉声道:“如果强行让李淳去,李慎恐怕会再次打断他儿子的腿,甚至直接称病不去南疆,把南疆的事情闹大。”
说到这里,承德天子咬了咬牙:“李慎之所以如此棘手,就是因为离开了他,朕还真没有办法搞定南疆。”
其实他这句话是谦虚了,南疆的平南军编制是十万人,就算隐匿了一些,也不会隐匿太多,撑死了十五万而已。
因为多出编制的部分,都需要平南侯府自己养活,李家养不活太多士兵。
十五万人,再加上南疆叛党,加在一起不过二十多万而已,如果承德天子真能狠下心来打一场国战,以大晋的实力,是可以直接推平的。
只不过需要付出的代价太大了。
最起码就目前来说,大晋还没有做好承受代价的准备。
最终,这位皇帝陛下幽幽一叹。
“罢了,还是让他去吧。”
大太监陈矩,微微弯着身子:“陛下,或许可以把那个少年人,也派去南疆。”
“哪个少年人?”
身为天子,一天不知道要见多少人,处理多少事情,承德天子见过的少年人多了,不可能一直把李信放在心里。
“李信。”
陈矩低头道:“就是那个被陛下放在九公主府上做亲卫的李信,这一次可以让他跟着平南侯去南疆看一看,见识一下南疆到底是个什么情况,将来陛下真用得到他的时候,他也不至于两眼一抹黑。”
“想起来了。”
承德天子眯了眯眼睛,呵呵一笑:“记得他跟李慎闹得很不愉快,把他也派去南疆,李慎说不定会找机会弄死他。”
“不太可能。”
陈矩微微摇头:“平南侯是个谨慎的人,不太可能直接对李信下手,被我们捉住把柄,他最多就是把李信派到战场上,让那些李逆的叛军下手。”
说到这里,陈矩顿了顿之后,继续说道:“再说了,李信毕竟是他的儿子,虎毒不食子……依老奴看,他不会出什么事情。”
“那就这么办吧。”
承德天子心情好了不少,他呵呵笑道:“李慎恶心了朕这么多次,你说朕给李信封个什么官,才能恶心一下李慎?”
大太监陈矩呵呵一笑。
“监军。”
承德天子皱了皱眉头。
“太大了。”
大太监低头道:“那就监军使就是了。”
大晋的军制里,监军的职责是监督军事,虽然无权插手军中事务,但是是与主将平级的,李信现在是羽林卫校尉,不过正七品,而柱国大将军李慎已经是从一品的大将,两个人显然不可能平级。
但是监军使就不一样了,监军使一般来说只是朝廷派下去记录战事的人,并没有品级在,更没有插手军事的权力,不过监军使记录下来的东西,最后会一字不落的送到天子案头,这就让这个位置变得颇为要害。
以李信现在的校尉之职,去军中做一个监军使是完全没有问题的。
承德天子抚掌一笑:“好你个陈矩,脑袋还挺灵光。”
陈矩恭谨弯腰:“跟随陛下久了,自然从陛下身上学到了一些东西。”
承德天子心情大好,微笑道:“那就这么办吧,你去给兵部打招呼,让他们准备相应文书,再拟制让李慎去南疆平叛。”
“老奴遵旨。”
承德天子看了陈矩一眼,淡然道:“不过有一点说好了,这李信是小九的心上人,如果他死在了南疆,小九来寻朕,朕可要推脱在你头上了。”
陈矩低头苦笑道:“到时候,老奴自然一肩担下……”
承德天子畅快大笑。
“今日心情爽利,不看奏章了,你去安排一下,朕要去北园射猎。”
当今的承德天子酷爱射猎,但是身为天子又不能常常出宫,因此就在皇宫后面的一个园子里养了不少猛兽,有时候就会去射上几箭。
只不过被豢养的猛兽毕竟没有野性,承德天子还是喜欢出宫围猎,这北园,也只是偶尔来一次而已。
大太监陈矩微微弯身。
“老奴这就去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