貌似并没有真的撞到什么“人”,两人也不敢在那条街道上多逗留,立刻回到车上,江毅二话不说就踩下油门开车,还把车速调快,像是车后有什么东西正在追他们一样。
“我们刚刚开过的好像是人民三路十字街口,我们撞见了这样的事情,我倒是想起来这里八年前好像发生过传的沸沸扬扬的传说。”正在开着车,江毅突然想起几年前他曾经读到过的一篇临杨日报上的头条新闻。
“你是说那个未知巴士深夜撞死独行少女的新闻?”袁曦也碰巧想到了那个新闻,好像也是八年前的事情,一个单身女孩在一个暴雨的夜晚打伞过马路,被一辆飞快行驶的巴士车正面碾死,尸体被拖了快两公里,整条街道上都血肉淋漓,看着如同修罗地狱,自从那个事件起,这条街道还多了个猩红大道的外号,如果只是单纯的车祸也罢了,可是肇事的那辆巴士车在事后一直没有找到!沿途的几个道路摄像头都拍到了标着“468”车号的大巴,可是临杨市这座小城根本没有那么大编号的巴士,倒是和临杨市同在一省的省会未名市作为一个大都市,有468路这么一号公交车,可是如果那辆公交车是从未名市开过来的,那它到底是来做什么的?当时网上把这件事传疯了,此案最后也变成一桩警方根本无从查起的无头公案。
“嗯,当时网上都是这么说的,如果你看到一辆468路公交在你面前停下,绝对不要上车,因为这是一辆开往黄泉的公交。”江毅心有余悸地说:“本地论坛里还有不少人说他们曾经在人民三路看到这个女人在不停地被车撞,想不到我们还亲身经历了一回。”
“对了,你有没有发现很奇怪?”袁曦突然想到这一堆事情里一个古怪的巧合。
“现在我们碰到的这些事情,有哪一件不奇怪的吗?”江毅觉得袁曦这个问题问的很白痴。
“为什么,这么多事情,都发生在八年前?车祸、医院灵界、过去的那个袁曦被杀、甚至是那个游乐园……”袁曦发现她现在撞见的事情大都在不停地重复八年前这个字眼,在她的记忆里,八年前确实临杨也发生了很多怪事和事故,以前倒没有注意,八年前的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在匆匆忙忙上大学的她眼中也是很遥远的事情,但是现在看来,恐怕并不是单纯的巧合吧?
“你这一说我倒也注意到了,真的诶,八年前在我记忆里临杨也是多灾多难,大大小小的事故、失踪、谋杀在全市范围至少有十几起,但是规模都不大,仅仅停留在灵异传说的级别,和今天现在这种级别的大事故完全没有可比性……”江毅挠了挠脑袋,脑海中很多当年的记载又纷纷跳了出来。
“八年前的事情,难道只是为了今天做一个预演?”袁曦越想越可怕,抱着怀中的相机,疑神疑鬼起来。
两人不想再多谈论这个越来越诡异的巧合,同时陷入了思索的沉默,接下来倒是再没有撞见什么怪事,车平平安安地开回了江毅的家。
到江毅的家里的时候,时间已经过了晚上十点了,窗外的雪还有愈演愈烈的趋势。
一进屋,袁曦就靠在江毅的沙发上双目无神地发呆,而江毅则给她泡了两杯茶放在茶几上,也坐在她身边,刚坐下,就闻到身边少女的体香,脸上微微红了红,屁股稍微往一边挪了挪。
“喝口茶吧,这是我同事送的铁观音,外面还在下雪,你现在体质虚寒,暖暖身子。”江毅努力让自己的声音显得温和。
袁曦扫了瓷茶杯一眼,端起茶杯,吹了吹水汽,轻轻抿了一口就一脸嫌弃地把茶杯放下了,她张开小嘴,对着粉嫩的小舌头扇了扇,皱眉发出软软的声音:
“烫!”
江毅把头扭到一边,不让袁曦看见他越来越红的脸,这一个字就差点让他把持不住,这魅力是怪物级别的!
“同学会也去了,相机也拿到了,你现在对未来有什么打算?”江毅低头轻轻咳了一声,试图让自己显得正经起来。
“还有什么打算?都晚上了,趁早洗洗睡了吧。”袁曦白了江毅一眼。
“我说的是,未来长远的打算!你变成这幅模样,打算以后怎么生活,怎么重新融入这个社会?”江毅严肃地问。
“我过去的一切都在一个晚上之间烟消云散,我怎么知道未来怎么办?朋友都不认识我,工作也丢了,女朋友都有别人代替我泡了,我还去干什么?我现在自己都迷惘起来,我活着还有什么意义?”袁曦轻叹一声,幽蓝色的大眼睛里一片荒芜。
“你还记得你大学的时候和我说过的,你的梦想吗?”江毅看着袁曦那张苍白的小脸,莫名地有些心痛。
“这个怎么会忘,谁都有过年少轻狂的日子,谁的心目中都燃烧过理想,可是那大多也只能变成现实的遗憾,难道你以为我还能在维也纳的街头挥舞指挥棒,真的去当一个自由自在、挥洒自如的音乐家?”袁曦摇摇头,她当然不止一次和江毅谈论过她的梦想,在她日常生活的业余,她无时无刻都如饥似渴地沉浸在古典音乐、管弦乐、交响乐的海洋里,她梦中那个最美好的自己,就是做一个在维也纳********有力地挥舞着指挥棒,和那天地之间最壮阔的宏音跳舞的音乐家,当她指挥完一首精彩的乐曲后,她可以转身对着观众优雅地鞠躬,迎接海潮一样的掌声,然而爱好音乐的他却匪夷所思地考进了个医学专业。
“对于过去高考离中央音乐学院只差三分而考入临杨大学的你自然那只是擦身而过的梦想,可是现在你又重新拥有了一个新的身份啊,你看看你现在的年龄,是多少岁?”江毅笑着问。
袁曦从口袋里拿出那张杨暗年给她办好的身份证,迟疑地念出:
“十……六岁?”
“你的人生可以重来一次啊,你可以重新去追求当初你错过的东西啊!你现在是碰上了多少人都梦寐以求的机会啊,年龄从29岁倒流到了16岁,从青春的末尾瞬间跳回了青春的开端,尽管不得不和过去告别,可是你也有可能去拥抱新的未来啊!那个叫杨暗年的人不是也给你办好了学生证吗,说不定他也不愿意看到你低沉的样子,才给你办好了学生证,你可以重新回到高中,去开始另一段人生啊!”江毅觉得他现在这富有激情和鼓舞力的演讲,简直都要把他自己感动了!
“如果能重来吗……”袁曦生硬地笑了笑,叹了一口气:“你不懂的,我的命运在一开始就把我的未来残酷地否决了,我的生命是被紧紧地束缚在这座城市里的,至于那张学生证……”
“你真的以为杨暗年有那么好心,只是把我送去上学免得我灰心失落?”袁曦又想起在医院里撞到的那三个被吊灯和镜子吞噬的高中女生,她们似乎落入了灵界的某幅画作之中,恐怕再也难以逃离。
她们穿的校服,就是临杨一中的。
她知道,她现在所遭遇的一切,没有一件事是巧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