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湖渔者一切交待妥当,便起身作别。
妙手道长意欲挽留,雾湖渔者却道:“雾湖之上,只有输华佗一人,老夫怕他一个人孤单。”
妙手道长笑道:“无量寿佛,雾湖老儿,你这话是借口了。人家输华佗能够在你只言片语下顿悟,他好歹也算有修为之人。你自己说说,一个有修为之人,能怕孤单?”
雾湖渔者见妙手道长揭穿自己,也不再强辩,而是呵呵笑着。
雾湖渔者虽笑而不语,但去意已决。妙手道长也不勉强。
“好好好。”妙手道长笑道,“老道知你来去随心。既然你不愿意再多留。那就随你!趁花儿还没醒,老道正好送送你……”
两人便出了密室。来到莲花观山门。
雾湖渔者停下来,对妙手道长说道:“妙手老儿留步。此番一别,我们只有等到你在凡间功德完满之日再见了。”
妙手道长道:“你雾湖老儿行云野鹤一般,我们再见面的时间,又何必非要等那么久?”
雾湖渔者摆摆手,没有说话。
两人在山门静静地站了一会,然后互相道了一声“保重”,便就此别过了。
送走雾湖渔者,又过了两日,妙手道长举行了一个仪式,正式地将风花收为了徒儿。
等到春暖花开,妙手道长将执掌之事一一移交清楚之后,果真就背着风花离开了莲花观。
山路两旁,鸟鸣空谷,新绿盎然。各种山花,竞相开放,尤其有一段山路,白色的油桐花,如花海一般,漫山遍野地开放着。那景致,当真是有如画卷一般。
风花伏在妙手道长背上,用他的眼睛看着这一切,似也懵懵懂懂、零零碎碎地记住了这一切。当然,让风花记住的,还有妙手道长的肩背。
妙手道长的肩背削瘦,却极温暖,极可靠。
风花像一只小猫一样,安静地趴在妙手道长的肩背上。风花虽然乖觉,但心中其实很想风老太尉和越清老郡主,也很想风二、樱红、朱云以及太尉府他认识的所有人。风花想着想着,就会睡着了。睡着睡着,又会醒来。醒来之后,风花一边看着沿途的山峦景致,一边静静地趴在妙手道长的肩背上,继续静静地想念……
如此反反复复,不觉间,就已走出了二十里开外。
到了山下的莲花镇,妙手道长虽明知此地就有青楼,却终究不敢冒然带风花进去。毕竟,这镇上有不少居士,他们时常去莲花观修行,和妙手道长多少是认识的。妙手道长若去青楼,且不论去做什么,此举一旦被居士们看到,妙手道长和莲花观的名誉就会被彻底悔了。在妙手道长看来,他自己的声誉倒在其次,可如果要拿莲花观的招牌来冒险,那他是万万不愿意的。所以,妙手道长背着风花,走在莲花镇上时,压根就没想着带风花去青楼。
莲花镇上,熙熙攘攘,行人面容,都如这春日的阳光一般,灿烂而又明亮。
妙手道长穿过莲花镇的街市,径直找到了买卖牲口脚力的夏居士家。
夏居士见妙手道长光临,那真是有说不出的喜出望外。
两人见面,互致问候之后,夏居士问道:“道长,今日您怎背着一个孩儿?”
妙手道长笑道:“他是老道新收的徒儿,名叫风花,是风老太尉之子。”
夏居士闻听风花不仅是妙手道长的徒弟,而且还是风老太尉之子,自然少不得好一番夸赞。
赞过之后,夏居士正准备要张罗茶水款待莲花观的这位修行高人时,妙手道长一边放下花儿,一边却道:“夏居士,不必劳烦,老道来到这里,只是想问问,你家可有好的牲口脚力?若有,烦请卖我一个。”
夏居士连忙问道:“道长说的是马匹吗?”
妙手道长道:“当然,最好是马车。”
“抱歉得很。”夏居士却道,“我这里本来卖的都是好马匹,可是不巧得很,前几日,我的那些好马匹都被一群军士买走了。”
妙手道长问道:“一匹也不剩吗?”
“一匹不剩。”夏居士道,“那些军士身着皂青军服,胯下骑的是清一色的皂青大马。我很奇怪的是,他们的马虽是皂青色,买下的马,却颜色不论……”
妙手道长听夏居士如此描述,心中便知那些买马的,正是雾湖渔者向他耳语时提过的皂青军。
“他们有说买马去做什么吗?”妙手道长问道。
“我倒是问了,可他们哪会跟我说?”夏居士苦笑道,“他们非但不说,还把我一顿骂,说我多嘴……不过,话又说回来,他们给的价钱还算公道。”
妙手道长一心想赶路,因而对皂青军买马之事,也不想再问。
妙手道长转而说道:“既然没有马车,牛车可有吗?”
夏居士提醒道:“眼下冬季早已过去。这个时节,我们这里是不卖活牛的,道长难道不知这个惯例?”
妙手道长哑然失笑道:“是了,老道倒把这个惯例给忘了。”
夏居士陪笑道:“妙手道长连我们镇都很少来,怎么今日突然要买牲口脚力了?”
妙手道长呵呵笑道:“老道新收小徒,突然有了一个念想……老道这念想,就是接下来这些年,老道想带着花儿这个小徒儿,四处游走游走……”
夏居士似懂非懂,在那里点头说道:“明白了,道长这是换了一种修行方式。”
妙手道长一笑,再不言语。
夏居士沉吟片刻,这才说道:“道长若不嫌弃,我自家倒养了一只骡子……”
妙手道长哪管是骡子是马,他一挥手中佛尘,口中说道:“无量寿佛,有脚力就行。”
夏居士说了一声“道长稍候”,就转身去了后院。
不一会,夏居士就把骡子牵了来。
妙手道长一看,不由说道:“无量寿佛,这还是一匹未成年的小骡子……不行不行,这小幼崽子可做不了脚力。”
夏居士笑道:“道长错了,这骡子虽然身形矮小,可它早已是一只成年骡子了。”
“可它的身形……”妙手道长用手比了比那骡子的身高,“它的身形比老道的徒儿可高不了多少。”
夏居士仍然笑着说道:“没错,它就是一只矮骡。可别看它矮,力量却足。它驮道长和风花小公子,那是绝对没问题的。而且这矮骡,耐力也久。说起来,它比一般的大马好使。我正是看上它的好,才一直留着自己用的。今日送给道长,也是我对道长最大的诚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