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火焚烧过后的迎春阁到处都是漆黑一片。
好在李航也有分寸,没有烧到房屋的主干,不然旁边的房子都会被波及到。
一筐又一筐的垃圾往外丢了去,水龙接了过来,冲刷着漆黑的地板,还有人拿着布匹用力的擦拭着地面。
一切都是百废俱兴的画面,所有人都在努力的装饰着这个屋子,好让屋子重新变成那个华美的青楼。
而这个时候,一辆马车停在了迎春阁门口。
迎春阁的招牌都是新近定做的,上面还用红绸子盖着,暂时没有掀开。
一个女人从马车上走了下来,静静的看了眼前的迎春阁一眼。
女人的两个丫头走在了前头,带着她上了三楼,这里一切都还显得比较完好,唯一有点缺陷的地方,便是始终能闻到一股糊焦味,隐隐有些让人不舒服。
所以三楼的房间里点燃了很浓的香,女人进去的时候顿时就皱起了眉头,这香味闻着便有种昏昏沉沉的感觉。
另一个女人坐在里面,一袭白衣,腰间绑了一条淡黄色的绸子,看上去非常的清秀典雅,就是长相略显普通了。
在一个,她已经不带那块白色纱巾了,自从被李航等人逼着在公堂之上摘下了纱巾,这个女人就恨一切纱巾一类的东西,当然,最恨的还是李航。
此时她手指微微的敲打着桌面,“你知道我让你来的目的吧!”
“以色娱人?”新进来的女人笑了,“可能让大家失望了,我学不会,不然也不会是一个简简单单的采女了,也不至于,被你们弄到这个鬼地方来,不是么?”
白衣女人摇了摇头,“我来找你,是为了认一个人!”
一个人?新进来的女子愣住了。
“李航李子美你应该认识吧,我听说,你在入宫前,甚至差点就嫁入了他们家,你爹和他的关系也很不错,正因为如此,不然你也不会落到这个地步了,所以…你恨他么?”
女人脸色大变,她张了张嘴,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最后才吐出了一个字,“恨!”
只是,有恨,却不是白衣女人的缘由。
她恨的是李航似乎从来没有把她放在心上,她恨的是,而今她落到了这个地步,却依旧要被李航看在眼里。
就好像,她一生中的狼狈,都让李航看了去一般。
当初她在宫中,还在被挑选的时候,受到了排挤,李航看到了。
而今现在,她沦落风尘,堂堂皇帝的女人,现在却成了青楼的女人,等待着待价而沽,又要让李航看见了么?
白衣女人缓缓向她走了过来,笑吟吟开口道,“我知道你不乐意,这样吧,一切都看天意,如果那个人是李航的话,从此你就自由了,你也算洗清了自己和李航的关系,但如果他不是李航的话…”
白衣女人说着,伸出手掐住了对方娇嫩的脸,“那你就只能留在我这迎春阁,你的身子,由我来给你卖一个上好的价格,怎么样?”
“那你不用问了,他就是李航!”女人慌了,她突然有些畏惧去认人,当下开口,也纯粹是给自己一个心安。
白衣女人哈哈大笑,“不错,有我的风范,记住了,咱们女人啊,宁可负天下人,也不可天下人负我!不过呢,你要是说谎了,那你这辈子都完蛋了,我会把你卖给一些有着奇奇怪怪习惯的太监,怎么样?我记着你在宫里待过,应该懂一些东西的。”
女人哆嗦了一下,她回想起了一些不好的东西,当下面色苍白。
“收拾一下,明日便去吧,时辰也不早了,风尘仆仆的,回去歇息吧!”
白衣女人转衣挥手,两条长长的袖摆随风摇曳,拖在地上。
一切似乎就这样定下了,而女人进入了安排给自己的房间,有些落寞的坐在了梳妆镜前。
她叫孙巧,孙老头的女人,曾经一度喜欢李航,甚至差点嫁给了李航。
只是因为李航被误会贪粮一事,她主动进入了皇宫,自此之后,和李航越走越远。
等到她知晓那一切只是误会之后,为时已晚,因为那时候的她,已经成了李隆基的采女,换而言之,那个时候的她,已经成了李隆基的女人,哪怕从未被临幸过!
现在的她,有些茫然的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如果对方真的是李航,她会承认对方的身份吗?
孙巧沉默了,有些怀疑自己会不会说出对方的真实身份。
此时的她,双手抱拳在胸前,“菩萨保佑,千万不要是李航…”
孙巧做出了决定,只要不是李航,她就会说对方是李航,这样一来,她就有机会跑出这个鬼地方去找李航!
就像白衣女人说的,当然还是得为了自己着想,但是如果对方真的是李航…
孙巧有些犹豫了,因为她不知道自己会如何选择。
身在宫中,她见过太多的事情了。
外面有的女人被太监养着,哪怕挨打也是心甘情愿,这就是在常年的逼迫下逐渐转变了心思。
孙巧不想变成那个样子,所以非常的惊恐,她害怕变成一个不知羞耻,不知自爱的女人,挨了打还抱着人家不撒手,按照她的性子,自然是要打回去啊…
这个时候,外面响起了敲门的声音。
孙巧擦了擦脸,不让自己的心思表露出来,这才开口道,“进来吧,门没锁!”
没一会儿,一个侍女走了进来,手里捧着一个头冠,白色的面纱垂落,随风摇摆着。
“这是?”孙巧愣住了。
“这是大家给你的,说是你见那个男人的时候用得着。”侍女说着,不由分说的将头冠放在了桌子前。
孙巧看了头冠一眼,摸了一把,顿时皱起了眉头。
头冠有些旧了,虽然看上去依旧和新的一样,但是一些细小的角落等地方,都微微有些咯手,也不知是发霉还是生锈了。
于是孙巧更加不明白白衣女人的用心了,送一个旧的给自己,到底是为了什么?
但是,居于人下的她,没有任何可以选择的,翌日穿戴整齐的她,跟着大家出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