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小鹃也够幸运,就在儿子被枪决那天,她复发了精神分裂症,所以改入军属精神病院服刑。
她不知道是谁让她免于死刑,她只牢记今生最大的仇人是孟小猛,因此发病前的她和发病后的没啥区别,都是在下狠尽毒地咒骂小猛,只是后来骂得没了条理,疯了嘛!
其实小猛在她身上花的心思和时间要比白纤素的大得多,毕竟她曾对部首府要员投过毒,所以小猛不得不用她是烈士遗孀的名头来多方说词,有时还得耍赖般强词夺理。
郑永正不吃这套,但他败给了小猛的眼泪。
那泪水里有着他最为看重的人之真情,是的,他是南部最铁面无私的法官,更是个情理兼容的血性汉!所以救了杜小鹃和白纤素的不是小猛,而是两个男人之间的耿耿情怀!
可惜白纤素不领这个情,她在牢里一次又一次地自杀,只要她发现自己还活着,她就只有两件事可做,先把小儿子好好地哭一遍,然后开始大骂雷鸣和孟小猛,接下来发誓要报仇,最后却想方设法地自杀,她比杜小鹃疯得厉害!
“精神正常呀!”狱医这样说,并建议换个宽松点的环境,不然这位将军夫人怕是真的要疯掉!
小猛获知此事,立马为她申请了特殊服刑资格,这在南部军法服刑制度上是行得通的,所以很快获得了郑永正的批准。
这天,雷鸣把小猛叫到他自己的办公室,却把龙儿和刀子吼出门去。两个小家伙战战兢兢地把耳朵贴在门上,很快听到里面传来将军的吼骂。
“你浑蛋!简直目无王法!逞能要强地以为很英雄?真的要翻天?一下就把两个死犯变成活囚,手段高明得很嘛,连白纤素这种重犯都被你换成了院外服刑,我他妈该给你颁奖,奖你一颗子弹,打不死你疼醒你!你小子疯了不是?干这些斜眉歪眼的你也在行,正经事累不死你,老子调你来站岗,省得你精力过剩要翻天!”
雷鸣骂一句就要戳小猛一下,倒把他自己累得够戗。
小猛讪笑,“你歇会儿,听我解释嘛!”
“我不听!”雷鸣一手叉腰,一手指着小猛,“连郑永正都被说服了,我还敢听你解释?你小子要是会鸟言兽语,老子打猎可以不带枪了!”
小猛忍俊不禁,雷鸣更加恼火,“笑什么?老子叫你笑不出来!”解下皮带抽了小猛两下,见小猛还想笑,气得他把皮带舞得浑圆。
“将军!”刀子扑进门来跪在地上,“别打我哥哥,要打打我,是我求哥哥让她们活,我不知道这样做不对,是我的错,别打我哥,打我!”
“关你屁事,滚!”雷鸣掀开刀子。
刀子爬起来又跪回去,气得雷鸣朝门外大喊,“龙儿,把这家伙带出去!”
龙儿低头进来,迟疑着就要执行命令。
刀子急得抱着雷鸣的腿不放,“我不走,打死我也不走!求您了将军,我不能让主人挨打呀!您的尊位高于我哥,我不敢阻拦,但我愿意折尽所有善果来求得您今天的谅解。我祈多端的恶魔让我尽失福泽,不得好死;我祈无常的命运……”
“不!”小猛冲上去蒙住弟弟的嘴,“你在干吗?祈咒是儿戏吗?龙儿,把他带出去!”
龙儿不动——刀子蜷在地上一昧哭,谁忍心去拖他?
“烦死了!都滚出去!”
雷鸣转背大吼,小猛和龙儿相视一笑,刀子却又爬回雷鸣身边,“将军,您说的‘都’里包括我哥吗?”
雷鸣哭笑不得,“你就饶了我吧,马上滚,包括孟小猛!”
“哦哦!”刀子慌不迭地拉起小猛,“快点哥,咱快滚!”
小猛故作慌乱地随弟弟往外走,龙儿在后头笑起来,三人刚出门就听雷鸣在房里扑哧一声,看来将军也是忍不住了。
刀子心中疑惑,好说我哭花脸了?趁着小猛和龙儿在大厅门口道别的当儿,他到军容镜前照了一下,没花嘛,眼睛有点红罢了!
回家的路上,小猛好笑道:“你说你傻不?我穿着通天甲呢,怎么打得疼?再说他打我,你以为他就不心疼?”
“我更心疼!”刀子又哽咽起来,“小师叔不许你宠我,就是怕我骄狂,可我还是成了骄狂的人,仗着主人是我哥就乱出主意,害主人挨打,我一定会遭恶咒的……”
“胡说!”小猛将刀子按了坐在路边的石坎上,“你给我记住了,以后不准又跪又爬地跟人告饶,更不许恶咒自己!哥哥做事自有分寸,不是别人唆使得了的。虽然我很顾及你的感受,但是救她们并不完全因为你,你不必自责。”
刀子啜泣不语,小猛正想再劝,突觉手腕间传来震动,是洪岩发来一条信息,“听好了刀子,现在有紧急情况,咱分头行动,你去医学院,务必把小雨平安送回来!”
刀子得令而去,小猛迅速折回军部总务楼,但还是慢了一步,雷鸣刚刚离开。
洪岩的信息是这样的:两分钟前,一直暗伏在梦缘舞厅的两个机械杀手带着一支临时组建的敢死队,突然乔装出发。据他查探,敢死队由一个机械杀手领头,向北郊而去;另一个机械杀手则取道东华路。
小猛迅速分析认为,敢死队一定是去军部野战靶场,因为雷鸣约了风鹏和罗焕生两位将军去那儿;取道东华路的杀手……肯定是冲着小雨去的!
要调集军警已经来不及了,总务楼前驶过来一张摩托,小猛揪过来骑上就走,车主惊呼大叫,小猛已冲出大门往北而去。
雷鸣的车因抛锚而停在半途,这在小猛的意料中,来不及过多解释,疾声命令龙儿,“保护将军回部首府大楼,务必让将军跟部长在一起,告诉部长,有乱党要刺杀风罗两位将军。”
龙儿忙护着雷鸣离去,小猛则以最大码力赶到野战靶场,出示了证件后,命令靶场总务官,“电传你的所有陪练队员,迅速护送两位将军离开,把你的五十六个训战员分成四组,一组把守前门,一组往后山堵截,一组在野战场待命,一组死守弹药库。”
总务官呆若木鸡,小猛跳起来吼了一声“动作快!”这才把总务官吓得雷厉风行地布署开来。
东华路的军政医学院里,刀子从宿舍管理员口中得知,小雨和几个同学上街去了。主命不可违,他只希望小姐戴着那颗冰玉,这是他能够追踪的唯一途径。
东华大道上,来往的行人吃惊地看着一个飞掠而过的身影,驾车的人们也难以置信,真有比车还快的人?其中有个死不信邪的小伙子,驾着一张大马力摩托在刀子身后紧追不舍。
一个是急于救人的少年,一个是要赌输赢的好汉。
少年纵跃腾飞,好汉穿街过巷;少年身如箭影,好汉摩托轰鸣。
两人时而并肩、时而错落。往前冲的心急如焚,在后赶的兴致勃勃。
刀子在一条岔道上停下来,微闭双目、暗寻踪迹。摩托随后而至,小伙子取下头盔笑道:“没气了吧?还比吗?”
刀子无暇细问,往右面的街道而去。小伙子不甘示弱,猛轰油门,边追边喊,“我一定要赢你!”
刀子寻到一家精品店门前,只看到三个又哭又喊的女孩。小姐显然被恶人劫走了!刀子心中焦急,脚下更是飞快,但他一路不由疑惑,“我与那人素不相识,他为何拼命追我?”
来到一条河畔的堤岸上,刀子看到了行凶的人,小姐在他背上似已昏沉。
“站住!”刀子堵住杀手,“我奉主命来救小姐,你若罢手,我放你走!”
杀手果然放下小雨,却亮出一把匕首直刺刀子前胸。刀子趋身避开,顺势划去一掌。杀手中招吐血,然攻势不减,反身踢起一腿,一道寒光从他鞋尖射出来。
刀子左手划圆,暗器弹回去正中杀手脑门。杀手顿了顿,掏出手枪扣出一颗子弹。刀子御气未撤,右手又使去攻杀。红光过处,杀手栽入河潭,当然喽,身上还带着他自己发射的那颗子弹。
这场格斗把那个骑摩托的小伙子看得目瞪口呆,等他回过神来,刀子已经将小雨唤醒,小雨揉着被杀手打疼的后颈,不知发生了什么事。
刀子正要解说,身边蹲过来个人,他不由嗔怪,“干吗老追我?我不认识你呀!”
“太神了!”小伙子挽住刀子的胳膊,“你是人吗?跑得太快了,架也打得不错耶!”
刀子不想理他,转向小雨道:“此时情急,请准我扶你回去,实不相瞒,我心急如焚,不知哥哥处境如何?”
“你去帮小猛哥,我叫车回去!”
话虽如此,小雨却拄在刀子身上连方向都辨不清。
“哥们!”小伙子拍拍刀子的肩,“信得过我,我拿摩托送你家小姐回去。”
刀子愣了一下,“不是我信不过你,只是我有主命在身,不敢轻托他人,谢了!”
刀子扶起小雨纵身离去,小伙子望空称叹,“神话呀……不对,见鬼!”
野战靶场内,小猛领着待命的十四个训战员在一片桦树林中与乱党敢死队狭路相逢。
乱党化整为零、兵分三路;小猛因势利导、诱敌深入。
往东的杀手被引到活靶的场中,奉命的兵士暗里操纵。假靶任他打,真身杀乱寇。沙野林中,只闻枪声不绝、喊声不断。
向西的恶贼闯入死角的坑道,得令的伏兵机密围剿。子弹随他耗,我方要人倒。扬尘路上,只见人影逃窜、血溅当场。
半人的凶徒指挥死党往南撤,正好钻进小猛的伏击圈。首先较量枪法,然后考查搏术。厮杀阵里,顷刻散兵败逃、魔头失踪。
小猛追着机械杀手到了弹药库,守在那里的训战员持枪以对,杀手身中数枪仍站立不倒,吓得众人呆立不动,却见杀手反身向精卫队队长扑去,众人忙奋起追赶。
“都别动,让他追!”小猛边跑边喊,引着杀手来到大门边,守在那儿的人要开枪,小猛拦着不让——机械杀手能死后还击十分钟嘛,现在也差不多了!
杀手果然扑倒在地,空中却飞来一颗手擂。
“卧倒!”
小猛一声令下,爆炸声也同时响起。
一个训战员被弹片击伤,小猛联系了救治所,众人刚把伤员送走,刀子急匆匆来了,“你受伤了,哥?”
“没有,这血是别人的。”小猛拍拍身上,“小雨呢?”
“在家呢!”刀子心不在焉,只顾围着小猛上下检查。
“摸够了吗?”小猛捉住刀子的手,“我穿着通天甲呢!你看他们都笑你!”
刀子这才发现周边围了不少人,果真个个都在笑,窘得他躲到小猛身后不知所措。训战员们这才上来汇报战果,除了在后山引擂自爆的一个杀手,其他三十五具乱党尸身一个不少。
部首府大楼里,雷鸣在部长的会客厅破坏公物,他要用皮鞋在地毯上趟一道排水沟。
坐在他对面的部长再次撕开一包烟,却犹豫着没发。这火爆将军根本不理桌上的烟灰缸,再发给他抽就是协同破坏公物,不等水沟弄好,这地毯可以拿去撒网了!不行,得劝劝他!
“我说老雷,你都这样晃了快三个钟头了,坐下来行不?”
“坐?怎么坐?看不到我的人回来,你叫我怎么坐?”
“你冲我发什么火?又不是我派他们去的!”部长说着又忙改口,“你不是说现在的精卫队队长不比从前的差吗?这会子又不行了?”
“你知道啥?”雷鸣焦虑之中忘乎所以,叉腰吼道:“事情来得突然,他是一个人去的,刀子又不在,鬼晓得他怎么应付?这浑小子,平时要护主,事到临头遁土了!急匆匆把老子弄回来,又不说那边怎么了,骑个烂摩托就跑,肯定有大事!这浑蛋,好好回来就算了,不然要他的命!”
雷鸣东一捶西一棒地,部长听不明白,却鬼使神差地递过去一支点好的烟。
雷鸣接过来抽了两口,又是随手一扔,提起电话还没拔号,门外进来两个人——小猛依旧笑吟吟地,刀子也总是畏缩缩地。
“急死老子了!”雷鸣抓着小猛上下打量,这小子一身血泥,看来事儿不小!
“将军放心!”小猛笑道:“乱党派去的三十六个杀手全部当场击毙,劫持小雨的杀手也没得逞。”
“什么?有人要劫持小雨?”雷鸣大惊,好似女儿已经遭了毒手。
小猛笑而不答,转朝部长,唇角勾起玩味的笑——面对这个人人都以为是王润华的家伙,他似笑非笑道:“部长,今天的事让我很怀疑呀,这是不是乱党一直想实施的拆合计划呢?”
“也许吧!”王润泽神色凝重,内心也很沉重——这小子轻而易举就破坏了我的第二个拆合计划,这会子在我面前不阴不阳是啥意思?但是不管怎样都得让他死,可他身边那个小鬼不好弄呀……
小猛也在暗里思量——这老狐狸蛮沉得住气,看他能撑多久?我就不信撕不下他的皮!
雷鸣哪知这二人正暗里较劲?“我说小猛,你少弄点玄乎行不?给老子把事情说清楚点!”
“是!”小猛一个立正,“我是这样推测的,乱党获知你今天约了风、罗两位将军去野战靶场,所以借此策划了第二个拆合计划。只要让你到不了靶场,而另外两位将军又死在乱党手中,你就会成为这起刺杀行动的策划嫌疑人,为了确保你到不了靶场,除了让你车出点毛病,他们还打算用小雨来制造威胁,使你不敢不停在半途,当然,他们不会撕票,行动成功后,他们会放了小雨,这样一来,将军你想辩驳的机会都没有。即使小雨作证,但你们是父女,谁会信?到时恐怕精卫队也要受审查。说了这半天,还不知部长同不同意我这样推测呢?”
王润泽暗里一愣,面上宽和笑道:“应该是这样吧!”
“是吗?”小猛一脸憨笑,“不可能啊,我怎么猜得这么准?一定有疏漏,还请部长补充一下!”
王润泽暗里切齿,拍拍小猛的肩,“还是听听你们将军的意见吧!”
小猛窃笑,我们将军要是知道你拍我的肩并非赞爱,而是恨不得杀了我,只怕他的意见会很大,可他要是知道你不是王润华,恐怕就只有一个意见了。
是的,雷鸣只有一个意见,“小猛的分析不错,乱党先对付了我,再对付精卫队,看来我们真把他们戳痛了!老王啊,你也要当心点,乱党现在象疯狗,见人就想咬,我们都要提高警惕,不能让他们有一次得逞的机会!”
这意见好!小猛临走时不但跟将军作了保证,而且郑重承诺了部长的安全,“乱党敢对部长下手,也就离死不远了!”
雷鸣大笑,王润泽暗里冷笑,这小子绝非危言耸听,最少是威胁!那就来吧,看看谁先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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