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听到一声,李清就已经惊醒了,睁开眼一看,外面已是天色大亮,不过心里面还是有些懊恼,咱才出去多久啊?这水云庄就改规矩了?难道忘了咱睡懒觉的风度么?居然有人叫咱起床?谁那么不开眼!
懊恼是懊恼,不过李清还是如旋风一般的穿衣出来,按不完全统计,这是他在水云庄里最快的一次起床记录,无他,云三娘和若英正熟睡正酣,他怕吵醒了她们。
可别想着三人世界有啥旖旎可言,谁叫咱李清在后世过来也算见多识广呢?胎教工作据说是越早进行越好的,尽管是双响炮,优生优育还是要抓紧,甭生出来的小子象王德显一样的不解风情!所以在李清的坚持下,云三娘和若英都跑一个床上睡着,而李清在床榻边搭了个铺,自己趴在床边哼了大半夜的歌,才隔了层肚皮而已,不信小家伙们就听不到他爹的校园民谣。
毕竟是离开水云庄好长一段时间了,见着故人还是觉着亲切,所以李清没对门边的来叫他的丫鬟发火,这还是当初石小公爷送给他的呢,他李清如胡汉三一般的又回了京城,那昔日的王孙却已不知踪迹了。
肯定是有急事,否则也不会这么早来叫他,太阳都还没到脑袋顶呢,李清也不虞有他,相反还有些期待,这么快就有人上门,说明咱还是人气高啊,不象后世那个什么叫狐云的,写个破故事都没几个人看。
可进了花厅。一见张管家、安小哥和柳七脸上的表情,李清就明白自己想错了,果然,消息差点把李清震趴下,太后来了!不过没大张旗鼓,是悄悄地来的。
本来还有些睡意朦胧,这下全清醒了,一清醒过来李清就破口大骂,老妖怪死戏子的没个完了,张管家在一旁脸都煞白。以为李清和太后有啥过节,天家的人都敢这样骂?这梁子结的肯定不小。
其实李清根本不是骂太后,他还没这个胆,他骂的是徐指挥使,反正比他年纪大,而且心眼也比他多很多,还装模做样的告诉李清什么御字头的班直只听天子一个人招呼呢,那来的就应该是小皇帝才是!
怪不得在应天府这么好心为咱去买酸枣,敢情就是算计着路程。擦黑以后才能到京城,那会城门也关了,自然李清要接待接待了。方便他就近看管,还什么有个班直家在左近呢,明明是偷偷跑去报信,否则太后怎么这么早就来水云庄了?摆明一切早安排好的。
都忽悠我!敢情穿越到大宋来地不仅有咱李清,赵本山那丫肯定也来了,没准还有郭德纲,否则哪来那么深远的艺术影响力?
倒不是担心自己要进大牢,太后要拿他哪用自己来?明正言顺的把他锁了枷进京都行的,小天子怎么在地上打滚都没有用,拐人家大闺女跑路的勾当。到哪都是被人唾骂的。
想来慕容一祯行事也算稳当,并没留什么把柄予人,所以并不好将他李清明正典刑,也怕他到处乱嚷嚷冤枉什么的,坏了天家体面。于是太后做了番周密布置,私下里管他要人来了,或者干脆直接给他个差事,安排他负责找到堇儿就完了。
这一见了面就不好办了,哪怕是别的再大的官来问呢。咱死口不认谁也没招。可要是和太后面对面,咱也推脱。见大牢地风险兴许没有,可心底里就是和太后翻了脸,何况派内庭侍卫接他进京,这可是天大的面子,拂了太后的意,那他李清以后地日子就别想着莺歌燕舞,恐怕因为爱睡懒觉的缘故都得罚他去海南吃荔枝。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呢?
不答应找堇儿,以后就是变只蜈蚣,也穿不完那么多小鞋,可答应更不行,当初堇儿的态度就是李清要送她回京城,她就要寻短见的,再说一祯这样的好兄弟就和他只个分道扬镳的交情了。
怎么办呢?
可哪有时间让他细琢磨啊,水云庄现在本就算是皇家的行宫,人家要进来,根本轮不到通知谁,现在太后还就在专门给小天子驻跸的朝天阁里坐着呢,随同人并不多,否则也不算是悄悄的,太后是到了水云庄里面,才打发人来叫李清,而且那人还不陌生,就是李清老惦记着要打劫的王曾。
王曾也算是大宋地名臣了,别看也是苦出身,小小年纪就说自己“平生志不在温饱。”曾咏梅花诗:“未须料理和羹事,且向百花头上开。”这话还真不是乱说的,二十来岁便取解试、省试、殿试皆第一,连中“三元”,证明人家这诗不是光写的口气大;后来也一直在京为官,平时寡言少笑、端厚持重、进退有礼。
不过要说李清老想打劫他,的确是有几分道理,人还真是按群分的,既然是端厚持重了,那就绝对看不上李清地放浪不羁,而且王曾被王钦若狠狠的收拾过,好好的参知政事,被罢为礼部侍郎,还被赶出京城到应天府做知府去了;后来为了太后临朝,又和丁谓吵个没完,其实王曾是反对太后理政的,现在丁谓的倒台,王曾于其中出力不小,现在人家可是同中书门下平章事。
一个实握皇权地太后,一个当朝宰辅,李清觉得自己腿肚子都发软,可想不见哪由得他啊,走在路上脚步发虚地很,让后面看着的安小哥只想上去扶一把,可那院子现在有太后在里面,别看平时可以乱逛,现在不蒙召谁敢乱闯一步?地确不象是来拿人的,随侍的人并不多,可李清知道暗处肯定还有人在,比如昨天好好招待的那几个侍卫。现在没准就躲在哪个角落里乐呢,黑心肝啊,枉咱昨天叫张管家拿最好地酒,安排最好的厢房了。
究竟是先答应下来咱再寻机逃跑呢,还是先死不认帐?都还没等想好,李清就走到朝天阁下了,王曾正在阁下面等着他,神情有些恍惚,李清也就冲王曾拱拱手没做声,这王曾看起来有些面善。想不起什么时候见过面,不过李清也没想上前套近乎,因为谢大娘说了,自己和人家儿子吵过架,那不用想,多半自己骂赢了,骂了人家儿子,现在扑上去猛抱腿怕都不管用了。
王曾今天未着官袍,一身雨过天青的常服。四十来岁光景,颌下短须,只是面目清俊。一副老帅哥的派头,不过板着脸严肃的很,让李清直叫可惜,就这容貌进了秦楼楚馆,肯定会大受那些喜欢成熟味男人的妹妹追捧。
王曾也在暗地打量李清,其实他早就见过李清了,当初水云庄操演,龙翔军大破龙卫军那会他就在台上坐着,不过传闻中的李清行径和他的性子可有天差地别,所以从没和李清近前说话。
只是今天李清冲他只拱拱手。反叫他心里颇有些赞许了,因为他自己就是个不喜阿谀奉承的主,向来喜欢和上官梗着脖子硬干的,连太后地帐都不怎么买,否则怎么会后来又被太后借故打发去了青州呢?
现在丁谓倒了。他居功甚伟,又贵为宰执,一时京里在他面前献殷勤的还怕少了?他哪知道李清是因为自己参与了拐骗良家女子的勾当,心下惴惴不安才忽略了礼数,要是他现在冲李清展现个和善的笑容。那李清肯定立马腆着脸凑过来嘘寒问暖了。
现在可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别看李清以前在京城里也喜欢和官儿乱吵架,当初就他一个人。要死鸟朝天的,大不了就当自己掉运河那会因公殉职,现在不同了,都有下一代了,可不能自家的孩子一出来也是贱籍,叫人看不起。
还真别太介意这礼数,以为见了官就得跪,然后口称奴才的,那只是辫子朝的臭规矩,咱中国古代可不这样,只要没有罪又不想求人,膝盖用不着那么软,咱大宋地臣子在朝堂上见了天子都不用下跪呢。
只是按正常的规矩,身份尊卑已分,李清的腰应该更弯些才是,另外至少得称呼声王相才好,要换成别人,兴许王曾还要觉得是简慢自己,可对李清却不尽然,尽管流连烟花巷陌地名声不好,可数度有机会而不肯做官,这在咱中国的文人圈里,还是件很值得称道的事情,因为谁都知道做了官会有多少好处,哪明白李清还就嫌做了官不好和妹妹们亲近的心思呢?
咱魏晋风骨不也是经常有名士傲王侯么?当然,这李清算是爱妹妹的名士了。
“李清,随我来。”见李清还是垂手在一边不作声,王曾说了声转身便走,李清赶紧跟上,连气都不敢大出,眼凑着要行到阁顶,李清忍不住抢上一步问道:“敢问王大人,稍待见了太后,在下须如何持礼才是?”
那王曾面无表情的答道:“却不曾想到李三郎也会心忧礼数,适才见了本官之时,却何不问要如何持礼?”
李清噎得张口结舌,其实人家王曾是幽他一默呢,只是这样的冷笑话对于心怀鬼胎的人来讲,实在是残忍的很,李清后背上刹时冒出毛毛细汗,得,这梁子算是结上了,此时陪笑脸解释都有些晚,结果李清还在心里恨上了,妈妈的,等海盗船成了气候,不上你王曾家打劫,老子就算白来了大宋!
朝天阁并不是园内最堂皇地建筑,相反孤零零的建在一个小坡上,因地势而成为最高的建筑,足足有四层,其实园内还有五层的楼阁,只是反倒比它显得矮,所以当初命名的时候,反把这个阁叫着朝天阁了。
李清对这个阁倒是不陌生,以前还经常来,看园内风景还就以此处最佳,独居一处又最高,视线全无阻碍,而现下地好处就是说话不担心被闲杂人听到,李清对太后选在此处问话的用心也是明白的,毕竟事关皇家体面啊。
到了最上层,李清是低着头走进去的,这可不是龌龊人改了性情,人家刘妹妹当初把宋真宗迷得神魂颠倒,怎么说也是个俏人儿,现在不过四十来岁,没准依旧风姿犹存,只是李清刚才偷眼扫过了,那阁上竖着一个大锦屏呢,不消说,太后就坐在后面了,反正看不着,还是别让太后看见咱那乱转的眼睛珠子好,一会要说瞎话呢。
阁上还就两个宦官立在那里,见王曾带李清上来,两个宦官各端了一个绣墩放在屏前,王曾也不客气,一撩袍角就坐了上去,李清在边上暗暗吃惊,怪不得史书上说包拯能喷宋仁宗一脸唾沫,而宋仁宗还只能回宫再擦,敢情咱大宋地官员可以这么放肆?
李清可不敢坐,打小和老妈交锋地时候就明白,越装可怜才能越好混过关,王曾见他不坐,依旧无表情的目不斜视,搞得李清站在边上心里直打鼓,背上湿了一片。
那两个宦官早垂手退了出去,阁内一点声音都没有,李清只听到自己地呼吸声,其实并没过多久时间,可李清觉得已经是漫长的等待了,方听到屏后一个清脆的声音说道:“久闻李三郎平素放荡不羁,今日瞧来,却也平常。”
这声音清脆欲滴,而且说的抑仰顿挫,就象唱小曲般的好听,李清一下子这神就不知道走到哪里去了,心里直嘀咕呢,居然太后的声音还这么嫩啊?听来象是个小姑娘说话,就不知道脸蛋是不是还象小姑娘一样嫩,应该差不到哪里去,皇家什么好东西没有?护肤品肯定都珍珠一级的,而且玩波浪鼓的出身啊,想必身段也不错,呀,几时要能瞧上一瞧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