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的童话是灰姑娘嫁给了王子,还有丑小鸭变天鹅。可惜,后世里虽然也有类似刘妹妹这般平民女子嫁给王子的,只是其结果却不能给人童话的感觉。比如戴安娜;而中国男人的重话,则是富家小姐识人于落魄之中,当然免不了总要以身相许,这样的故事好象历朝历代都有传说,不过李清却没能撞上,童话就是童话了。
他也不想想,残菜剩汁换过来的,能是啥好鸟?何况沈道士根本就不是一个好的生意人!
洗了个热水澡还是很舒坦的,毕竟很多天没洗过了,只是倒水的时候,李清是偷偷去倒的,到今天他才明白为啥欧洲人那么多个世纪里对香料这么渴望,他现在就很渴望往身上洒点香水什么的。
只是那身衣服有些别扭,特别是那个帽子,敢情戏曲里的装扮还是真有个根据的。这帽子还就不能带正,非得歪戴着,佛要金装,人要衣装。不照镜子李清都知道自己现在是个什么德性了,这做小厮的,可不就这模样么。
只是李清有些郁闷,尽管他心里明白这世上都习惯用衣装把人分个三、六、九等的,可毕竟这么明打明的表示自己属于低人一等的打扮,让一个多少受了后世平等自由教育二十来年的大好青年,觉得颇有些没脸见人。
小凤可没这么想,她以为李清的局促是被她的魅力近距离所震慑的。还兴致勃勃的想帮李清扎扎头发,不过姑娘家的害羞使她到底保持了矜持,只是她的热切目光让李清都有些恼羞成怒了。
咱水云庄里从来就不讲究这个,只要不裸奔。就是看门的也穿文士服,他李清也只会觉得好看。那有这么埋汰人的?咱又不是真的卖身为奴!
地确李清只是答应了个暂时性的协议。说白了就是雇工,并不是因为好色而想去近水楼台占便宜的,何况土地庙里的味道现在也习惯了,再说自有沈道士和空闻化了缘,这天上往下掉饲料的生活,其实并不算赖。
不是因为沈道士的劝说。而是小凤说泯月姑娘要和跟班小厮地缘由打动了李清。江宁府虽说没法和京城去比什么繁华,可是风月道上的事,就象后世里的娱乐界一样。跟风那可是快的很,没有那么多大名头地文人骚客,这评花榜活动举行不了,可到底江宁府有条风流古今的秦淮河啊,谁稀罕什么骚客文人的?咱们姑娘自己给自己打分!
要说起浆声灯影中的十里秦淮。名头可比汴梁的运河要大得多了,其实秦淮河本名叫做淮水,只是相传秦始皇东巡时。望金陵上空紫气升腾,以为王气,于是凿方山,断长垅为渎,入于江,后人误认为此水是秦时所开。所以称为“秦淮”。自东吴以来一直是繁华的商业区的居民地。六朝时成为名门望族聚居之地。商贾云集,文人荟萃。儒学鼎盛。隋唐以后,才渐趋衰落。昔日的繁华也随那旧时王谢堂前燕,飞入寻常百姓家去了。
不过本朝才降了地那个南唐王朝就是以江宁为都。只是那会叫金陵。大宋收了南唐,自然就把金陵的名头要去掉。改成现在的名字,只是即便不是都城了,金陵的王气是黯然收矣,可粉味依然,江宁依旧是江南文化中心和商业中心。既然和文人挂了钩。又与钱兄是朋友,那么“谢公自有东山仗金屏笑坐如花人”的大好传统,绝对是丢不了的。
杜牧曾诗云:“烟笼寒水月笼沙。夜泊秦淮近涌家。商女不知亡国恨,隔江犹唱后庭花。”你看,那会子还是在乱世呢,咱大宋现在海履河清的,岂能不大唱而特唱之?
因此那十里秦淮如何个姹紫嫣红也就不用去说它了。江南女子自古便如雨巷里撑着油纸伞、梦里盛开地一支丁香一样,怎能不独辟蹊径,服输给了北地胭脂?所以她们便自行弄了个排行榜节目,咱水一般的女儿家为啥要臭男人来评头论足?咱们自己评!
而泯月姑娘昔日地名头也响亮。如今又入了空门成了女冠,似乎这身份更加超脱些。自然就被邀请成了评判之一。只是泯月在许家庄里并没有立道观,家里也只有小凤和几个粗使丫鬟在身前,这要出远门啊,总得有个男子在外出头应付下才好,刚好见了温酒的李清,这个逦遢小子身上味道难闻些,可好歹读了点书,有些书卷气,曾经也是大户人家出身,带出去不但不丢人,怕是还能为泯月长点身价,因此叫小凤过来问问。
这秦淮河地艳名久播,要说不知道那肯定是石头缝里蹦出来的,李清当然很向往,只是温柔乡、脂粉地却也是销金窟。如今他吃饭基本*讨。赶路基本*走,哪敢想那个?现在有大好机会可以近距离瞧瞧,怎么不是大好事呢?难怪沈道士会喜滋滋且带几分羡慕地。
给人家做奴才?让李清很有些自怜,这不仅仅是个面子问题,主要是打击了自信心。他还以为自己在梅林那会与泯月应答怎么也能博个好印象呢,当年咱一曲便震倒了谢大娘,怎么现在就搞不定个女道士呢?
不过李清并没有思虑很久就答应了,一则并不曾卖身。二来。他不就是想去江宁么?
此地到江宁二百多里地,*两条腿走那可是要命的很了。而且一路怎么解决吃饭问题呢?说实话长这么大还没去讨过饭的,如果想搭船,那就要钱,他现在自己吃饭问题还是人家帮着解决,上哪弄钱去?
而且最关键的。是那些黑道好汉还在四处搜捕他呢。
得。咱就做会奴才吧。反正后世里大凡有些姿色的妹妹都是气焰熏天的,不就是陪小心么?咱也是后世里熏陶出来的。
其实各人的感觉都是因为立场不一样。看问题的角度不同而已。比如沈道士一来觉得自己是做了件好事而有些开心,二来还有些羡慕李清,而空闻就一个劲的念阿弥陀佛,做人还是要有善念啊。好人有好报的,否则这鸡啊肉啊酒地,怎么会凭空飞来呢?
至于小凤姑娘的感觉,得,咱为李清想想,就不要去说她了。
这几天两人已经不用去化缘了。自有李清和小凤送过来,而且标准还很高,因为李清在大宋今次还是第一次出来打工。而资方又是漂亮妹妹。自然就不好象后世里面对黑心老板那般讨价还价,钱就没好意思说,他只是提出要每天好涌好菜给那两个老家伙就行了。
身份有高下,男女还有别。而且泯月姑娘在这方面还特别注意些,虽然给李清住了间小柴房免了风霜之苦,可闷的慌啊?小凤反倒不如在土地庙里一般可以随意和李清说话,毕竟孤男寡女猫在一个小房间里成何体统?连李清都觉得不好!
可庄里别的地方李清根本就不敢去。原因不说也明白,所以李清每天大部分都跑到土地庙里和两个老家伙磨牙。反正道士和和尚三句话里有两句会拌嘴,就当看戏一样也不闷了,而小凤也很喜欢送酒食的这差使,经常要逗留好久。
李清和小凤的交流很多。当然不是为了沟通感情。沈道士和空闻都不是本地人。说地也是不咸不淡的官话。而他李清要上了路,没准就会碰上盘查的人。他一开9岂不露馅?所以尽管苏州话的确很嗲,说不得也要学上几句了。
“小哥。等到了江宁,若是见了有卖道冠地,且软语央泯月姑娘为贫道买上一顶如何?”沈道士帮着把行囊搬上了船。将李清扯到一边悄声的叮嘱道。
而空闻对目前的生活已经很满足了,看来佛家的与世无争比道家要好上一点。
只是李清口中敷衍得有些不好意思,被追杀的人总要多个心眼的,他并没有告诉空闻和沈道士他就是想去江宁。做人跟班也就是个权宜之计罢了,难不成以后接这两个老家伙的打更活?这一去怕是短时间不会回来了。
小码头上其实就有不尴不尬的外人在地,只是见了他们这一行人,李清根本没引起他们的怀疑,倒是有几个狠狠的盯泯月看了很久,连小凤也给顺带的看红了脸,两个老家伙丝毫没有什么感怀的,这码头风吹着也冷,东西一搬上去立马跑回去了,等李清将东西安置好,想上船头与两人道个别时,只余满眼烟水,一江萧索了。
棹起、帆满、船轻。
这艘大渡船并不是泯月包下的,同行的还有四、五拨人,只是看来泯月平素与人来往地不多,一上了船便带着小凤进了自己的舱。而李清则与几个下人一起另住在一间舱里,幸好此时出行地人不多,大通铺也宽松的很。
泯月出行是一身月白地道袍。头上还顶着个玉冠。要想俏,一身孝,这话没说错的,这一身白反衬得那张脸清丽难言了,咱大宋时下可是崇道地,泯月那低眉敛目的神态叫不由得肃然起敬,顺带连李清都敬了起来,那几个下人就没敢和李清套近乎,凑一堆指指点点去了,正好。李清学的那几句苏州话还真难应付的了。
眼见着船离了苏州府的地界,前面就是镇江,长江的江面到此处越加开阔起来,而且江上的船也多了起来,这一路风平浪静的,李清把提起来的心稍微放下去一点了,这么多船。想必那些黑道大哥没这么嚣张犯众讳吧。
这心才一放下,事却找上头了。谁叫他现在做人家小厮呢?
他要去熬粥!
因为咱们的泯月姑娘现在是女冠了,出家人,而船上供应的饭食却是带荤腥的。因此叫小凤特地过来吩咐一声,想来是才过完年,这趟船客少。船工也少,看着人家也忙不过来的样子,李清只能自己跑厨房里去了。
说是个厨房,除了头上有个顶蓬遮着,四面墙倒有二面是空的,而且这风还老捣乱,把那烟只往李清脸上扑,熬粥可比做饭要费时多了,没一会李清的眼睛就熏得红红的了,脸上也给木灰弄得黑一道白一道。
咱李清有礼貌有教养的。老妈教过当面还是背后都不要说人坏话,可没说心里不能骂。你说你小娘皮的,充哪门子大头蒜,不沾荤腥!敢情你是今天入的道门对吧,难道肉比帅哥哥还犯忌讳?
腹诽是腹诽,活还是要干。只是李清有些气不过。见案上有块熟猪肉的,操起把刀来剜下一块,剁得细细的全撒在锅里了,我叫你不沾荤腥!
偷偷的做坏事总叫人心情愉悦的,李清正在那自鸣得意,忽听船尾一阵大叫:“看着些。看着些。仔细撞上了!”
李清把脑袋探出去一瞧,差点吓得一**坐地上,才说心放下一点呢,人家可不就找上门来了!
来船不大,船速却快。有人立在船头高声喝道:“兀那船家,卸帆停船,少要惊慌,今番不寻你晦气。爷爷我等是来找人的!”说话间那船本是斜刺里冲过来的。到了近前船头一摆,与李清坐的船来了个齐头并进。
怎么办?李清拽着菜刀在那琢磨开了,望岸边瞧离了怕不有一里地,这可不是运河是长江,李清就算是有信心游过去,难道人家不会追?和船去比速度那李清就是傻子了,何况还是数九寒天。说话那人的身后还跟着六、七个汉子。瞧那架势也是久在水面上讨生活的。船调向时他们连身形都没怎么晃。李清知道论打自己也是白给了。
等到有人攀了船舷纵身上来,李清一看那利落劲,叹了口气将手上的菜刀往案上一扔,这才叫走投无路呢,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