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若英的家人不就是戴罪之身么?
李清听了觉得心里一紧。
刘叔毕竟是跟王老将军在这边境上待了多年,他不象杨大、杨二那么紧张,问明了党项人的去向,不甚为意的说道:“倒是无妨,我等西去,他们北行,无需如此紧张,莫若放慢行程,等他们去远了,我等再前行就是。”
可李清很想去看看怎么回事,他才一说出口。杨大却比刘叔还先出声,一声断喝不可,把李清还吓了一跳,刘叔却温声的劝李清:“公子既来这边塞,有些事便得看开些,此等事时常有之,公子日后看多了便知。”
看多?不还没看么?从这一次开始如何?
杨二过来冷冷得看一眼李清,沉声说道:“石公爷有命,令我兄弟前后护卫,若公子有任何差池,便需提头去见石公爷。”
李清解释道,我只是远远看看,再说不是有你们这样的高手在边上么?几十个人而已,你们还不是小菜?书上说的,那猛将可是在千军万马中都杀个七进七出的。
来bsp;可这杨二更是不买帐,“若是要看个究竟,我等兄弟前去便可,公子乃一介书生,手无缚鸡之力,前去看看,又顶得何事?”
*,骂人别揭短,打人别打脸,说老子没用!
李清也不答话,走到后面的大车上取了长弩和一壶箭,对着安小哥喝道:“下马。”
许是一路来李清都是客客气气的,从来没摆过什么公子架势,此时脸色一沉,连刘叔都没敢出声,安小哥赶紧从马上出溜下来,李清冷着脸对安小哥说道:“你与孙五守在此处,不可前行,我与刘叔前去看看。”
说完扳鞍上马,冲刘叔一点头,勒过马来了,朗声说道:“此行若有不测,小哥可回禀石公爷,乃是李清一意孤行,与旁人无干的。”
说完,打马便向前面杨大来方向奔去,刘叔也不迟疑,催马跟在身后,杨大狠狠瞪了兄弟一眼,一拨马也跟了上去,杨二脸色铁青,紧紧跟在哥哥身后。
来bsp;不多时,哥俩便追上了李清,也没言语,杨大打马便在前面带路,杨二落在后面,刘叔紧贴着李清;杨大这次跑的方向和前面有些偏差,李清也来不及问,只是跟在后面。
大约跑了五、六里地,前面一个小山包,杨大勒停了马,做了手势,跳下来牵马往山上走,李清等人也赶紧跳下马,跟在后面,堪堪快到山顶,杨大侧身探出树林看了一眼,然后对李清做了个手势,李清连忙走上前,将头伸出去。
就这么一看,吓得李清赶紧缩回头,那队人只在前面百米处,隐约还听到叱骂声。
李清小心翼翼的探出半个头出去,刘叔等人也是小心的在树林缝隙中往前看,果然是被劫掠的大宋百姓,虽然衣服破烂,仍可看出是宋朝衣冠,而那党项人就更好认了,秃头扎小辫儿,百米外也是分的清楚。
那党项人确实只有五、六十人,有的挥舞着马鞭,有的晃着腰刀,在人群四周驱赶,看起来甚是彪悍,而那群大宋百姓却是老弱妇女居多,被威逼下哭声一片。
很多百姓还赶着羊,背负着包裹,不用想,便是那些党项人劫掠来的,还要百姓们背,这倒罢了;呵斥声来自队伍末尾,一个十一、二岁少年许是身体太嬴弱,踉踉跄跄的往前走,一个党项骑兵在后面一鞭鞭的抽打,不停的驱赶。
脚下一绊,那少年跌倒在地,后面的党项兵骂骂咧咧,伸手拔出了腰刀,催马对那少年走去,人群中突然冲出一个妇人,哭叫着跑出来,想扶起那少年,还没走得几步,边上另外一个党项骑兵,二话不说,挥起腰刀将那妇人砍翻在地,血光绽现。
看着党项人还要继续去砍那少年,李清忍不住了。
即便在后世也一样,这世上几乎天天都有不平事,大可以轻描淡写的议论,老于世故的感慨,可有不平事在你身边,你可曾伸出手过?
李清也没想着要救这五百人,也没想过要杀光这几十名党项骑兵,可他就是恨这个要砍人的,就要杀了他!
在刘叔和杨家兄弟的惊异目光里,李清冲出树林,边上这三个待要出声呼唤时,却见李清马上趴在地上了,又赶紧掩住了嘴。
李清托起弩,飞快的转动滑轮,只将长弦拉上,然后从箭壶里抽出一只箭,搭在弦上,屏住呼吸,将枪托牢牢的顶在肩上,准星瞄着那名党项人。
那少年一直趴在地上,党项骑兵在马上可砍不着,只见他骂骂咧咧的跨下马,拿着刀向少年走去。
李清在准星里似乎看见了这党项人狰狞的神色,见那党项人一抬手,李清一扣弦,这箭嗖的一声便飞了出去,那党项人腰刀还没落,这箭从他肋下直扎了进去,余劲未消,带得这党项人向旁边跌去。
这箭来得甚是突然,边上几个党项骑兵只是发出惊呼,还没回过神来,正四处张望呢。
李清射完这箭,也不耽搁,站起身来对刘叔、杨家兄弟一招手,对朝自己的马跑去,这一起身,后面的党项骑兵发现了他,高声喝骂。
李清连头也不回,上了马打马便跑,人家可有几十人呢,不跑还怎么着?追上来了,也许杨家兄弟功夫高的,可未必顾得过来,再说还有刘叔呢,五十岁的人了,要是能英雄怕也是要二十年前。
这次跑可和刚才来不动,李清闷着头,腿紧夹马腹,一个劲的挥鞭,连刘叔在后面招呼他都没听见。一直跑出去三、四里,听得后面似乎马蹄声并不密集,方回头望去,真的,那党项人根本没追来。
英雄逞完了,李清才想起刚才的落荒而走似乎很有些不大体面,不过还行,刘叔看着他是满脸带笑,居然对他伸出大拇指,这个李清还是明白的,夸我呢;杨家兄弟也是面带微笑,怎么看都不象有取笑的意思。
李清很有些兴奋,是,我杀人了,不过,却是杀了一个敌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