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有时需要多说。
多说,才能交流,才能沟通。
但有时,需要少说,甚至不说。
言多必失,言多有碍心情。
此时双方立于院中,彼此对视,均未再吐一言。
拳脚可言,嘴就可以休息了。
刹那间青年动了起来,如那天一般,猛冲向常乐。他一拳击出,拳生风,呼啸向前,击向常乐面门。
常乐收敛笑容,侧身闪过。
青年拳脚齐出,如同下山的猛虎一般,气势强横无比,常乐一时间只是躲避,不断采取守势,却不还击。
青年猛攻一气,耗力不少,常乐却只是躲闪,不由令他感到无趣,冷笑一声:“我以为是进步了多少,原来是想出这种主意。可这有何用?我身为橙焰境武者,火力是你的数倍以上,想耗光我的火力?做梦!”
厉喝声中,他的攻势更猛,似乎是故意向常乐炫耀自己的火力。
常乐不语,只是盯住对方的拳脚,如一只穿花蝴蝶一般,在拳风脚雨中自如躲闪。
“不过如此。”许久之后,他摇头一笑。
“狂妄!”青年厉喝,拳脚速度竟然再度加快,力量也更加强猛,拳拳击出,均有清晰的破空之声。
常乐面色冰冷,由守转攻,一瞬间,便与对方连对了三拳。
三拳撞击,对方后退了一步,常乐却踉跄后退数步才稳住身形。
青年冷笑:“知道境界的差距了吧?”
“不过是力大而已。”常乐摇头,箭步而上,一脚侧踢。
青年不躲,身子一躬,以双臂交叉身前挡下这一击,猛地发力向外一推。
常乐一笑,在对方发力之前,脚便已经收回,又向着对方头部踢去。
转眼之间,他利用速度优势,一腿支撑身子不动,另一腿快速侧踢,在对方头胸腹之间连踢了六脚。
有四脚被对方的手臂挡住,另两脚却结实地踢在对方头脸之上。
两道清晰的鞋印印在对方脸上,青年一时狂怒,大吼着向前冲来。
常乐侧身躲过,随后连挡对方八拳,寻个了空隙,突然一扬掌,手指向着对方眼睛划去。
青年头向后仰躲过,常乐脚下却使出戳脚截踢,一脚斜踏在对方膝弯上,踏得青年一个踉跄,半跪在地。
常乐立时单足点地而起,一脚凌空横扫,击向青年头侧。
青年大惊下,一个就地翻滚躲开,极是狼狈。
他再不敢小看常乐,收敛心神,一板一眼地出拳出脚与常乐缠斗,打的却是消耗战。
常乐也不急,跟着他拳来脚往打成一团。
激战之中,不知不觉间,神火宫中的火力已经消耗得所剩无几。
但宫外立柱之上,却还有十焰游动,其中一焰突然一振,直接冲入神火宫中,转眼化成了道道火力,将神火宫重新填满。
一焰之力,便补足了常乐方才的全部消耗。
常乐目光一闪,精神一振,出手更加凌厉。
不知不觉间,两人便打了一刻钟有余,青年渐渐力量不支,身上已经见了汗。
他望着常乐,心中好一阵惊讶,忍不住想:这小子怎么回事?我的火力已经消耗得七七八八,出手间不得不留力,他怎么还能全力出手?
他神火宫中,到底有多少火力?
战斗至此,局势开始变化。
先前两人是打成平手,但慢慢的,却是常乐占据上风。最后,青年的火力几乎消耗一空,拳脚再无先前的威力,但常乐却是越打越精神,最后连环六拳,突破了对方的防御。
一时,拳如雨点,落在对方胸腹头脸上,青年只能捂着头狼狈后退,却全没了还手之力,最终被常乐一脚重踢踢倒在地,挣扎几下,却爬不起来。
“停手,停手!”他眼见常乐举拳冲来,吓得急忙捂着头大叫,“我认输,我认输!”
常乐举着拳头笑了。
“这么说,这次比武是我胜了?”他问。
“是你胜了,你厉害!”青年急忙点头。
“先前韩邦是怎么说的来着?”常乐问。
青年咬牙,知道好汉不能吃眼前亏,便忙说:“今后我保证再不找你们生事了。”
“很好。”常乐点头,“不过光你保证没用,还得有韩邦的保证。”
“好,我带你去见他。”青年急忙点头。
常乐盯着对方的眼睛,半晌后笑了:“带我去送死才对吧?”
青年心头一颤,咧嘴笑道:“这怎么可能?”
“比武已经结束,剩下的,就是咱们的私人恩怨了。”常乐笑着说。
“啥?”青年一怔。
刹那间,拳如雨,再次落在青年身上。
青年被打得惨叫不止,却抵挡不住,只能不住大叫:“常乐师弟,有话好说!常乐大哥,不要再打了!常爷爷,常祖宗!饶命啊!”
常乐停手,望着满眼乌青、鼻血长流、门牙脱落的青年一笑:“接下来我问你什么,你就诚实地答什么,如此我便不打你。怎么样?”
“好,好!”青年流着泪点头。
外界传言,常乐凶神恶煞,小小年纪,便敢出手杀人,还一气杀过十多人。
他初听时有些惊讶,进而不信,觉得不过是谣传而已。
等那天跟着韩邦一起堵路“比武”,他更加确信,关于常乐的传言,确实是被夸大了。
什么凶神恶煞,不过是一个普通小子罢了。
但今天,他才知道这个喜欢笑的小子,原来真的凶神恶煞!
“韩邦为什么要对付我?”常乐问。
“是有人认他做了大哥,给了他好处。”青年答。
“是谁?”常乐问。
青年犹豫起来。
常乐二话不说,照着青年小腹便是一脚,踢得青年张大了嘴却发不出一声来,呼吸都停顿了好半天。
“我这人没什么耐心。”常乐认真地说,“面且对我的敌人也少有同情。用一句名言来说就是——对待敌人,像秋风扫落叶一样冷酷无情。你懂不懂?”
“懂了……”青年痛苦地呻吟。
“是谁?”常乐问。
“你们学楼中的红炎学子,玄伟,许山。”青年喘息着回答。
“许山?”常乐一怔。
这是个什么人?
“就是家中经营得意歌坊的那个许山。”青年说。
常乐认真地想,认真地想,到最后才突然一拍脑袋。
不就是自己考狮炎楼时,遇到的那个纨绔阔少爷吗?
玄伟跟自己过不去有心可原,可这个家伙……
这都是多久前的冲突了,他还记得?
多大个事啊,这人的报复心也太强了吧?
“他们两个为什么要对付我?”常乐再问。
“反正都是跟你有仇呗。”青年急忙回答,“详细的,我也说不清了。”
“韩邦打算怎么对付我?”常乐盯着对方的眼睛问。
“就是压一压你的气焰而已……”青年答。
对方眼神闪烁,逃不过常乐的火眼金睛,常乐冷笑着捏了捏拳头,拳关节的响声,吓向青年几乎要尿了裤子。
“关于我的事,你听过多少?”常乐笑问。
青年面色如纸,颤声说:“听过……不少……”
“我可以负责地告诉你,都是真的。”常乐认真地说,“我真的杀过十几个御火者。当然,他们只是红焰境,功夫和你不能比。不过这并不是重点,这件事的重点是——我杀过人,敢杀人。”
青年打了个哆嗦。
常乐冷笑着举起了拳头。
“别打别打,我全说!”青年立刻惊恐地叫了起来。
背叛韩邦,固然会被韩邦收拾,可韩邦再如何,也不会要自己的命。
但这个常乐可就不同了,他可是杀过十几个御火者的主儿啊!
这四下无人的空院子里,他真若发狠将自己杀了,谁又能替自己讨个公道?
就算讨到了公道又如何?自己已经死了,要公道何用?
“玄伟当然也给了不少钱,但最重要的是他许诺等除掉了你之后,他便一力促成梅欣儿和韩邦之事。”青年惊恐地说,“梅欣儿这样的歌道天才,人长得又美,韩邦自然动心,玄伟又说她身后没有后台,只是依靠着你,你若被收拾掉,她自然就无依无靠,想要弄到手中,轻而易举……”
常乐的脸色一时变得极是难看。
“你们竟然敢打小梅的主意?”他的语声变得阴森起来。
青年吓得全身哆嗦,急忙摆手:“这可与我无关,是韩邦在打她的主意。罪魁祸首,是玄伟和韩邦,还有许山,我就是韩邦手下一个小弟……”
“韩邦打算怎么‘收拾掉’我?”常乐阴着脸问。
“他知道依你的性格,必会报复。”青年心着回答,“所以他已经做好了布置,每天散学和大家分开后,假装只身归家,还故意走几条偏僻小巷,只为引你出来偷袭他。但实际上,他早做了安排,那些小巷中都安排了埋伏……”
“然后呢?”常乐问。
“韩邦的叔父在端江府任职,极有势力,到时韩邦会先废了你,再让其叔父出面,定你一个拦路伤人的罪,将你下狱。”青年说,“到时弄不好,甚至可以将你流放边疆……”
常乐笑了。
“真是难为你们了。”他低声说。
“与我无关啊!”青年脸色惨白。
“这件事可以与你无关。”常乐蹲了下来,笑着说。
“但你得告诉我,韩邦的家在哪里。”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