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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赦待贾琏等人出门后,慢悠悠吃了早餐,换了官服,又看了一遍自己的谢恩折子,又拿了林家的财物册子,带着吴新登等七八个人骑马去上朝。贾赦本就是一等将军,已是二十余年没出现在朝廷众人之前,若不是四王八公那等有往来的,还会在贾府的婚丧嫁娶红白喜事场合见到人,估摸着大家都以为这人就无声无息不在了。
贾赦入寥候朝见的武将群,一声声恭喜,也有招呼的:“恩侯,你现在是恩侯了,几时摆宴席啊?”
贾赦少不得一一拱手回谢,“过几日,定将请帖送去府上。”
武将这面乱纷纷的,文官那面有年轻的不晓得贾赦,悄悄问周围的人,“这贾赦是何人?何德何能就封了荣恩侯?”
有那消息灵通的就大喇叭,“那贾赦昨日还了朝廷欠银八十万两,朝廷等银子用呢。
就有人接话,“噢,是八十万买的侯爷啊。”
就有那资深的吏部官员,“如此法不确切,贾赦是荣国公的嫡长子,原是老千岁的伴读,若不是······承爵就是恩侯了。”
户部有人接话,“那贾赦是老尚书的乘龙女婿,张御史的得意妹婿,当初是太上指的婚。”
一时间因贾赦上朝,引发了文武窃窃私语,嗡嗡声打破了往日上朝前的寂静。直到黄门官静鞭响起,众官员赶紧闭嘴,顺序进入朝堂以待圣人。
叩拜已毕,各部尚书奏报本部之事,末了,朝堂上监朝官员大声呼和:“有事奏事,无事退朝。”贾赦方出来到御前施礼,道:“臣贾赦叩谢圣恩。”双手将折子举过头顶,有太监过来接过折子,交给圣上,圣上仔细阅了,又看下面林家的财物册子,方问:“贾恩侯,一别二十余载,你怎么想起还银子了?”
贾赦再叩首,恭恭敬敬道:“太上和今上隆恩,体察下臣不便,借国库银两助臣等而不催还,现外有强虏,内有灾患,国家用银之处颇多,臣万不敢以己之私欲误国事。”
圣上道,“恩侯还是忠于国事的。”
贾赦再拜,“不敢担圣上夸赞。欠债还钱是经地义之事。”
圣茹头道,“恩侯,国之忠臣也。去见太上皇吧。”
就有黄门过来领贾赦去慈恩宫见老圣人了。
圣人就:“现朝廷内外交困,内阁和户部商榷,如何清积欠银,以助国事,可好?”
内阁首辅和户部尚书出列接旨。
其时朝廷官员借款颇多,老圣人几下江南借巡查国事游玩也耗糜不菲,几至无钱回銮。又逢旱灾,外掳屡屡犯边。老圣人年岁已高,见众皇子争位越演越烈,心力憔悴,就禅位给宫人所出无外家的今上。今上登基几年,从只能处理琐碎之事,大权仍在太上手的局面中渐渐挣脱出来,开始改革朝政。
贾赦跟了黄门去慈恩宫拜见太上皇。
老圣人看着跪拜的贾赦,心潮起伏,招招手,让贾赦上前。“恩侯,你这字还是朕当年所取,你可还记得?”
贾赦上前,“赦记得。”
“你可怨恨朕?”
贾赦俯身:“臣不曾。臣感恩圣人活命之恩。”
太上动容,“去吧,好好教导子孙,学代善公为国尽忠。”
贾赦再拜,而后跟着黄门出宫去了。
这边贾赦尚未出宫,老圣人和贾赦的密报就到了今上的案头。
今上给吏部侍郎程荫——自己的心腹看,问:“这贾赦可用否?”
程荫回道:“圣人火眼金睛,这贾赦已起了大用。可惜萎靡了二十年,不然定是圣饶干将。”
圣壤,“若他不萎靡,那得你我今日。”
君臣二人相视而笑。
程荫道:“这些年都传言贾赦无能,贪酒好色。焉知不是贾家为保贾赦之命所为?那贾赦足不出户,这番还银,可是为寻求出身之路?”
今上叹到,“当初朕稚稚幼龄跟在老千岁身后,贾赦对朕也颇有照顾。那贾赦自幼得老国公教导,后为老千岁伴读,国公府的长子嫡孙,怎么可能是酒囊饭袋之徒。可惜张家为老千岁满门倾覆。朕犹记得贾赦迎娶张氏女的意气风发,那时心底羡慕嫉妒,恨不能以身相代。”
君臣默然,今上是皇子里的透明,太上怎可能将张老尚书孙女指婚给今上。
程荫安慰今上道:“上得江山重过美人。”
今上曰:“张家满门绝代风华,不知可还有后人?”
程荫拜道:“圣人,老圣人尚在。”
今上叹息,“你不妨让贾赦接回张家后人来,当初杀也杀了,罚也罚了,谁不知张家也是替罪?若有可用之才,也可解手中无人可使。”
程荫拜:“臣遵旨。定不负圣人所望。”
贾赦出了宫门,就见忠靖侯史鼎、保龄侯史鼐在宫门处等他,就赶上前几步,先施礼,道:“表哥。”
史家兄弟回礼,史鼎问:“恩侯,可有闲暇?”
贾赦答:“不瞒二位表兄,赦众事缠身,若无要事,来日可否?”
史鼐就:“恩侯何故还银?”
贾赦无奈,“表兄,赦急着回府,明日专程去表兄府上可好?”
表兄弟就此别过。
贾赦即匆匆上马,凡人不理,径直带人回府。
贾赦回了自己的东院,有厮来报,“太太要见侯爷。”
贾赦换了朝服,方问厮,“你太太可了何事?”
厮回到:“太太问搬家的事。”
贾赦摆手,有些不耐烦,这二赶的太紧了,“叫你太太过来吧。”
厮去传话,一会儿邢夫人带着王善保家的进了来,兴高采烈的,笑着道个万福,“给侯爷请安。”
贾赦点头,问:“邢氏,你有何事?”
直把邢夫人问得不自在,“侯爷,妾身谢问问搬家的事。搬去哪里,什么时候办?”
“你的院子拾掇的妥当了?琮儿的呢?要带去的人都有挑出来了?身契挑拣出来了?”
邢夫人就红了脸,“妾身不知要管这些事。”
贾赦扶额,“琏儿媳妇有妊,她尚且拾掇好自己的院子,带管着迎春,你?”
邢夫韧头委屈福礼,“妾身就去拾掇好琮儿的院子。老爷,要带哪些人走?”
“你去和琏儿的商量。府里偷懒耍滑的,踩低捧高的,手脚不干净的,昔日二房得意之人都不带。”
邢夫人告辞,心里嘀咕,“这样,可还有能带的人?”到底畏惧贾赦素日脾气,不敢出口。
邢夫人去了贾琮的院子,就引发了一轮鸡飞狗跳。那贾琮正是七八岁狗都嫌的年纪,奶娘又是不管用的,只管着他不饿着不冻着。屋里的大丫头也拿不起事儿,畏畏缩缩。这二看贾府分家,一院子人心惶惶不知如何。邢夫人见了横眉竖目,一顿排揎,吓得奶娘赶紧收拾贾琮的东西。贾琮的东西也不多,邢夫人还没离开院子,奶娘就收拾的差不多的,问邢夫人可是立即搬家,邢夫人哪里知道,还是王善保家的一句,等着。奶娘心里嘀咕,现在不搬,晚上还要拆开用的呀,一屋子的丫头婆子面面相觑,各个发呆。
然后又去凤姐的院子,那料到进了院子只见林之孝家的带几个婆子守着大堆的箱笼。问及贾琏,无人知道,而凤姐已经带迎春搬去新宅子。邢夫人心里的火就一股股拱起来,王善保家的还在那挑火,“哪里有这样做人媳妇的,婆婆还没动呢,自己就抢去新宅子了?”
院子里的婆子都不吭声,王善保家的就指着林之孝家的:“你去找你们二奶奶回来伺候婆婆。”
林之孝家的无法,就回道:“太太,奴才也不知新宅子在哪里。是老爷安排人接了二奶奶和二姐的。老爷命奴才等在这里看箱笼。”
邢夫人无法郁气满腹回了自己的院子,想想不甘心,又把自己院子里的几个丫头,找个错处,骂了几句算完事。
王善保家的就奉承邢夫人,道:“搬了新宅子,太太是侯府当家夫人,这些个不听话的奴才,太太自可随心管教。”
终哄得邢夫人消了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