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毒王的话语,锦衣青年紧紧地握着拳头。
毒王笑道:“那小子无牵无挂,无所畏惧,一切只凭品性行事,是以心无障碍,像他和蓬崇海这种人,从一开始,就是以飞升为目标,他的眼中是更大的世界,就算是你,也不过就是他前进路上的踏脚石。而你,跌倒时因为那些小人物的目光而愤怒,飞腾时因为他们的崇拜而兴奋,放不下那份崇高的感觉,家族、名利,全都成为了你的拖累,有仇不敢报,有怨不敢发,发泄一下还要藏头露尾,像你这个样子,与他再交一次手,依旧会败,因为你所拥有的一切全都在阻挡你,你怕死,你怕失去一切,你刻恩薄情却又不能真正做到无情无义,抛开你的奇遇,你其实什么也不是,如果你明天想要活下来,想要让那个小子死在你面前,那就最好想清楚,到底是什么在拖你的后腿,到底是什么在成为你前进路上的障碍。”
锦衣青年阴沉着脸,转身离去。
出了墓室,天气还是那般阴冷,满地的落叶,上面还挂着未成消退的冰霜。
锦衣青年来到了一处峰头,静静地看着远处的天空,太阳移过了中天,又往远处慢慢的逝去。是的,他在害怕,他到底在害怕什么?他心有障碍,但是他的障碍是什么?
他思考着,就这般,思考了一整个白天,直到他站了起来,他脸上的戾气益发的重,他终于想明白了,从一开始,他就在为别人而活,但是现在,他不同了,如果不能做到无所畏惧,他就无法胜过那个少年。
那是他毕生中,最强大的对手,甚至可以说,那是他命中注定的强敌,他要以最强大的心态去应战,为此,他必须割舍一切,就让今天,成为他过往生命中的最后一天,从明天开始,他就是一个全新的自我。
他站了起来,往天悠城走去。
进入天悠城,一路上,许多人向他打着招呼,他没有说话,就这般一路走去,那些人以崇敬的目光看着他,这一刻的他,感受到的不是压力又或自豪,而是有些想笑,当一些事终于决定下来,他忽然发现,过往的一切,原来全都不过是浮云。
从明天开始,这座城里的所有人,将会用另外一种眼神看他,战栗,害怕,呵呵,原来这才是他想要的,毒王说得没错,善得虚伪,恶不彻底,过往的他,其实什么也不是。
回到了丁家庄,周围的下人一个个尊敬地唤作少爷,一名侍女迎了上来:“少爷,大小姐和姑爷到了,正在桂园中等您。”
丁玉轩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那侍女领着他进入桂园,前方的厅中,传来男子与女子的说话声,侍女转身道:“少爷……”
刷,一闪过后,她就那般无声无息的倒了下去。
睁大的眼睛,倒下的尸体,一只脚从她的身上跨过,紧接着便是另一只。
“你就放心好了,咱们轩弟是什么人?还会败给那个姓易的?我跟你说,轩弟那可是不世出的英杰,用不了多久,连蓬崇海、冷昌锟那等人,只怕都不是他的对手,到那个时候,天底下,还有谁敢小看丁家……”一个男子,在屋子里兴奋地比划着。
这男子,正是丁家大小姐丁玉娟的夫婿赵乾竹,那一副与有荣焉的模样,浑然忘却了当年自己的这位内弟还是给废物的时候,他是怎样的讥嘲,他只知道,照这样下去,用不了多久,他就是一名玄级巅峰高手的姐夫,到时候,天底下谁还敢小瞧他?
同样也是出身于名门大派的赵乾竹,却是酒色掏空的架子,此刻口沫横飞,安慰着他的妻子。
丁玉娟身穿金蝴蝶翠色精美襦裙,插着精致的木钗,脸上同样洋溢着光彩,虽然是为了给弟弟打气,方才来到这里,但她也相信着,她的弟弟绝不可能失败。
不知何时,她的弟弟,就从来没有让她失望,不知不觉中,他就开始名满江湖,成为丁家的骄傲,甚至百年以来,都没有一个先人取得他这样的成就。
而他现在不过就是二十岁,用不了多久,“史上最年轻的玄级高手”就会落在他的身上,而自己却是他的姐姐。
在一年多来,她最得意的,就是在人前谈论自己的弟弟,不知多少名门少女想方设法的接近她、讨好她,就是希望能够嫁入他们丁家。可惜自己的丈夫,当年还有点出息,如今却成为了毫无本事,仗着自己的名头在外面寻欢作乐的酒囊饭袋,他要是有自己弟弟的一半出息……
丁玉娟看向自己的丈夫,正想说他几句,一道剑光就在的的眼前,从她丈夫的身后斩落,那一线冷光,从后脑上剖下,神秘的光芒闪了一闪,整个人便往两侧分开,带着所有的血,扑上了两侧精美的墙壁。
如此的诡异,如此的艳丽。那张她从小看到大的脸,就从剖开的尸体间穿过,白衣如雪,没有一滴溅洒在他的身上。
“轩弟,你……你在做什么?”这一刻的丁玉娟,整个人都是傻的,犹如还在梦中,两侧的鲜血波洒在墙上,各有半片镶入墙中,难以理解的一剑,轻松写意,却又骇人听闻。
她不断的后退,脑袋依旧没有能够转过来,眼睛如同看到怪物般,看着她熟悉而又陌生的弟弟,惊恐,害怕,语无伦次。
“杀人啊!”丁玉轩对自己的姐姐笑了一笑,“其实我并不讨厌他,真的,说到底,他也不过就是一个废物,以前的我也是一个废物。一个废物嘲笑、挖苦一个比他更废的废物,这没有错,以前我很讨厌这样的人,直到我化身成黑夜中杀手,去杀那些弱小的人,然后跟他一样,对那些比我弱小的人讥刺、讽刺,一边嘲笑一边折磨他们,于是我知道了,原来这样子真的很有快感。然后我就不再讨厌他了,因为讨厌他这样的人,就是讨厌我自己,原来我跟他是一样的货色。”
一只手,慢慢的扼上了惊恐地退到墙角的美丽女人,他笑了:“可是,你是我姐姐啊!明明在小的时候,你是那么的照顾我,就因为我无法修炼雷法,就因为我是废物,你就和其他人一样嫌弃我,挖苦我,整天嫌我没用,每一天都不忘记讽刺我,恨不得我这个没用的弟弟早死早好,让你来继承这个家业……”
他笑得泪流满面:“你是我姐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