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娘怕是不成了!辜云背着小雪娘跑了半日,雪娘只要吭声喘气,便是大口大口的鲜血吐出来,小小娇嫩的身体一直抽搐,吐得全身上下都是。小辜云解开雪娘的衣襟,却看她全身肌肤胜雪,白嫩晶莹,这软软单薄的后背上一红一黑两道掌印,红色那道尚冒着阵阵红烟,黑色的那道已经在她肌肤当中沉下淡蓝的淤血。
小辜云心下慌了亦不知道如何是好,那雪娘身中的冰火掌法甚是毒辣,施展之人左手为火掌,右手为冰掌,内劲能幻化出两道真气,火掌一击似烈焰灼烧,冰掌一出似数九冰冻,双掌并出打出的真气便能汇入对方体内,形成阴阳相争之势头最后导致人从内脏炸裂;幸而当时邹普胜从后一拉,将王保保的掌力泄了三分,小辜云又用亢龙有悔挡了几成,雪娘才没被打成一滩肉泥。
不由多想雪娘又是一口鲜血吐在身上......
小辜云没了办法甚是焦虑,最近的城镇就是兰陵,只得让雪娘撑住,他沿着山路背着雪娘,一日不歇终于跑回了兰陵。
辜云四下寻觅,找到医馆大夫,兰陵的大夫只给蒙古人和色目人看病,瞧见二人破破烂烂的一看就是汉人,一盆冷水泼了出来!辜云心中亦是悲伤与无奈,却抱着昏死的小雪娘跪在门口,连连磕头道:“大夫求求你救救人吧!我家主母是蒙古千户的女儿,琪琪格我想您也听过!”
大夫瞧了瞧雪娘皱了皱眉他心说:“琪琪格可是有名的母老虎!要是别的病症倒还可说,可眼见着小娃娃就一口气吊着了...要是救不活可就砸了我的招牌!将来给各大蒙古主子,色目老板看病我这可没生意!”旋即道:“呸!琪琪格妇人哪里有你这么龌龊不堪的家眷!滚远点吧!说了汉人不医!”
但听雪娘有些缓和附在辜云耳旁:“嘿嘿,好辜云,没事....死便死啦....不受这鸟蛋奴才的气!”
“嗯,好,我送你回家!”辜云抱起小雪娘,气匆匆的走了。疾驰快步,辜云已奔波两日,夕阳西下,沉昏余晖斜照小城,辜云两个眼皮却是半睁不睁,困累的紧。他找不见韩家面馆,只得奔着那迎春便开的木笔树下去找,但见落红缤纷,满园飞舞,堆砌在坊阁楼,韩家面馆便到了。
“韩大叔!救人啊!”小辜云,踏着飞花,一路快走,冲进面馆。
韩三猛然大惊,雪娘走丢他兀自来气,但生意如此无暇分身。见得小辜云抱着半死的雪娘跑回,他认得小辜云的哥哥辜象,也知道辜云就是个小私生子,辜象平日里总拴着两条恶犬,给蒙古娃娃当跟班,欺负各家孩童!雪娘曾在门口扑蝶被辜象和几个蒙古大孩子欺负过,并打伤了胳膊。心中恶狠狠道:“定是这个王八蛋拐走了我家女儿!才弄得她出事!”
撂下汤勺,冲出去先不管雪娘,一个耳光打在辜云脸上,那男人的耳光打得极响,四下邻居听得清清楚楚,小辜云脸肿了半边好大的血手印,人却一动不动:“叔叔,快....”未等小辜云把话说完。
韩三一把夺过雪娘砰的一声关上房门。便不理小辜云了。
辜云心里担心着,忽然心头一凉,只道是人情冷漠,家中家外都是如此。小辜云一声叹息,心里却记挂这雪娘,在韩家们外徘徊了数个时辰,夕阳西下,月初东山韩家屋内的灯犹亮着,小辜云等着雪娘消息,等着等着,竟在街上睡着了。如此又是一夜。
且听次日晨曦,竟有一个女孩声音,辜云躲在暗处往面馆里看生意鼎沸,只见雪娘在各个餐桌前后出入应酬,招待各式食客,一如昨昔,只是面色苍白,难看的很。小辜云心中喜悦:“这韩大叔莫不是什么神仙?能让雪娘好得这么快!”
赶忙穿过早街,往店里跑:“雪娘!”
小雪娘正撤一大桌子碗筷,惨白的面色转瞬一笑,一双媚眼柔情种种,一手轻轻撩动鬓角,忙去喊他:“辜...”话未及说出口,就看见来吃早面的已蓄起山羊胡的辜贵,从后面一把拎起辜云,丢上一头老驴径直走了。
雪娘心中焦虑,忙去追赶:“辜云!辜云!”怎知转个街口,就消失不见。韩三见得女儿出门,竟也急忙出去,扯住雪娘厉声训道:“不去干活,在这看什么!”
“辜云他....”雪娘未等说完话,被韩三一口打断:“辜什么云,他爹游手好闲!他就是一个私生子,不是什么好东西!听爹话,以后不许和他来往!”
“辜云怎么啦,明明就是很好的朋友嘛....”雪娘嘴里念着,心中不解其意。却看韩三很是生气。
雪娘娥眉寂寞,捂着心口一阵悸动,一阵酸痛.....
辜贵提着辜云,路上一句话都不说,摆出了一副极为威严的模样,骑着头老驴,把小辜云丢到家宅正堂。皆是老太公辜德正端坐堂上,辜孔氏拎着鸡毛掸子,看见小辜云二话不说,对着辜云就打,那辜孔氏面目狰狞:“呸!小兔崽子,败家子!”转瞬几下孩童的身上胳膊就都是血痕。
辜贵看着辜云的面相出落的有几分赵金梅当年的影子,更是厌恶,一个打耳光,乓!的一声删在脸上,这样小辜云就一边一个血手印了。
小辜云被打得瑟瑟发抖,他自是孩童,却自抱头蜷在地上,不敢吱声,然不吭一声。
辜德端坐在主座,甚是要彰显自己的威严,声若奔雷气的发抖:“畜生!混蛋!小畜生,你你你,我老辜家欠你的吗?你妈是个婊子,你就是个贱种!操!还他妈咬狗,你要作死,怎么不来咬我老头子!”
辜贵向老头子陪着笑脸,自己反倒唱起红脸来,狠狠踹了辜云一脚:“小畜生,你看你给你爷气的,快给你爷认错!”
这一番打辜云的手指已经不太会动了,身上都是青筋和血丝,心中满是委屈和愤懑,却也念及爷爷在上,端端不去说半字,连忙扣头:“爷爷,我错了,不该....我不该和抢狗的骨头!还咬伤了狗!”
老太公一声怒骂:“混账!我我我...谁他妈是你爷爷!”摔了一个茶盏就走了。
辜贵的官现在是没了,全家最大的官职最大的地位就是老太公,辜贵这些年全靠在家啃老和吃蒙古媳妇的软饭,虽然辜家势力越来越大,但是和辜贵已无多大干系,他只要两头奉迎便好,辜贵听懂了,拎其一根家法棍,脱了小辜云裤子,啪啪就是一顿狠打:“没大没小,没有规矩爷爷也是你叫的,今后你只许叫祖父,叫我父亲!你知道吗!”挥棍就落,直打得皮开肉绽!
辜云心中万般委屈,心中更是悲伤,却又想起韩三抱走雪娘的那般回护与疼惜,心中百感交集,眼眶湿润却是半分也哭不出来。
“哟,哟,哟干嘛呀~~这么热闹,大清早的过年啊!”内宅里走出了一个体态丰满,面容艳丽的蒙古贵妇正是当家主母琪琪格。却见她穿绫罗绸缎,披雕裘,顶狐帽,琳琅首饰尽是珠玑金银,怀里抱着一条波斯猫,雍容华贵不可逼视。身后跟着一个十来岁的男孩,长得中等身材,穿的也是神气贵气,五云靴,虎头帽,云锦刺绣,锦绢丝罗,腰佩弯刀,很是热闹。
男孩气势汹汹看见辜云,拔出辜云恶狠狠道:“坏孩子,我要杀了你!”拔出弯刀就要砍辜云。
辜贵心下慌了,一把抱起忙哄:“哦,象儿乖啊,咱不跟弟弟一般见识!”
蒙古妇人厉声道:“哼,贼杀才,怎么就杀不得,区区一个汉人,我儿子杀了他出出气,给你弄头羊就是!而且他还害死咱家两条好狗呢!”
辜贵一头冷汗道:“不行啊夫人,这臭小子是扩廓大将军抱回来的,他日若是问起,我说死了,不是折了我仕途嘛!”
“哼!你都快四十了,还仕什么途!扩廓帖木儿上次给你抱回来这个倒霉种,就是对你最大的恩德啦!你自打受脱脱牵连,差点流放,还做什么升官发财当蒙古人的美梦呐!”琪琪格道。
辜贵哄着孩子:“啊,乖啊!不哭啊,爹爹明天在给你寻两条好狗啊!”小辜象在爹的怀里哭着。
琪琪格看着辜贵哄孩子,气自消了一半道:“好吧,不管了。”看着捂着肚子蜷缩在地上的小辜云。竟然将脚踩在他头上,对辜云说道:“你这没娘的小狗崽子!弄哭了我儿子,你就要还他!你可愿意。”
小辜云自己独身孤冷无助,面对家中强权只得说道:“愿意...哥哥说什么,我都愿意做!”
小辜象还是个十岁的娃娃,自然也心智不成熟,小孩子又是天真烂漫,旋即看看辜云,反倒是不哭了对他说道:“弟弟,我今天不杀你,但是你要给我学大马!让我骑!”
辜云又饿,又疼浑身是伤就这样还答应了他的哥哥,他学着小马驮这比他大三岁的辜象,却听辜象叫着:“驾!驾!驾!”哥哥的手,学做鞭子打在小辜云的受伤屁股上,辜云院子里拖着哥哥到处爬着。正好爬到狗窝附近,辜象见得两条狗已经不在了,心中莫名悲伤,却下了小辜云,拎起狗链子道:“呐,弟弟,你咬了我的狗,你今日许陪我!”
小辜云忽然的一惊,狗链子早就套在辜云的脖子,且越拽越紧,将有勒死一相。辜象开心极了,牵着小辜云跪倒门口,对着门外街上的行人很是神气!一边一个门档石墩,中间栓了一条“狗”又是开心又是快活,似乎又回到他牵着狗耀武扬威的时候了:“哈哈哈哈,来三黑!”你叫两声!我听听!
小辜云道:“男子汉大丈夫,怎么能学狗叫!”
小辜象“不,你现在是狗!三黑,不是什么人!我是你的哥哥,长兄如父,孝悌忠义你懂不?”
小辜云不知作何解释:“孝悌忠义,古人说的那就是对的吧!哥哥说什么就做什么吧!”旋即在大门口:“汪汪”叫唤,吸引的行人一并欢笑~说什么你看这家孩子真好玩,你看这小伙子真神气之类的。
辜贵琪琪格也是会心一笑,却听琪琪格道:“哈哈,夫君你看我家儿子多会和弟弟玩啊,这哥俩玩的真好。”
外面的人越来越多,担心小辜云的小雪娘忙过了早饭,就过来看见小辜云被哥哥逼着学狗叫,脖子被狗链子死死勒住,头勒的红红的,雪娘看了眼泪直流,偷偷跑走了.....
原来和当日,被辜云咬掉尾巴的二黑,当天失血过多就死了,咬掉一半耳朵的大黑,本来无事,却因为琪琪格嫌弃品相不好,被送到了宅院后厨;辜云在门口学了狗叫,正好遇见那个家里偷汉子的二姑归家,撞见了之后倍感丢人,旋即让大伙罚小辜云劈柴,结果后厨手艺颇佳,炖的狗肉是香浓无比,院子里飘飘荡荡都是狗肉的香气,辜家一大家子人,开开心心的吃着狗肉,别提多高兴了。而小辜云却只能独自趴在窗外,留着口水呆呆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