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健寿增福满门,宾朋好友庆龙辰。受尹瑞松之托,“宁哥”、阿沐、柯泽舟、汪弘带着郑中华、小太爷等的贺礼、抬着一块栗壳色套金丝大匾,六尺另六寸半长,二尺另六寸半宽,上乘宣纸底上书:
玉露永滋千载寿
麟云长护万年松
松
外封玻璃面,大红缎子皱成两个球挂在面上。大伯忙知呼礼炮相迎,正和、正志两恭恭敬敬接过匾额,端端正正挂在堂屋书几上方。大伯安排“宁哥”、阿沐等就坐,正和、正青作陪,宾主尽兴畅饮。他们一道来主席毕恭毕敬给爷爷敬酒,然后大伯爷等一一敬过。下午三点多,宴席结束,“宁哥”、阿沐等与爷爷、大伯爷等告别回城。汪弘留下和正青次日回学校。
送走客人,奶奶一个人掩起房门在房里流泪,今天爷爷五十大寿,全家老少都在,就缺正松一人。爷爷在堂屋仔细端详着匾额,这是多珍贵的礼物。再看落款,只一个“松”字,没有任何其他客套,回想“宁哥”、阿沐他们反复强调是受南洋商人尹瑞松所托,尹瑞松为什么只落一个“松”字?爷爷轻轻叹口气,唉,不想了。但又想到儿子正松如果在,也是风华正茂啊,不禁潸然泪下。
尹瑞松委托“宁哥”、阿沐他们送去寿匾、贺礼,自己坐在办公室,心情很难受,暗自流泪,小邱不知何故,百般安慰。中午,小邱要陪他去沁心苑饮几杯,怎么也不肯。无奈,小邱只得叫了八道菜,一壶老酒到办公室,二人相对,酒未到,先成泪,酒入愁肠,化作相思泪。举觞酹先酒,为我驱忧烦。几杯酒后,万千思绪纷至沓来,拉开抽屉,轻轻将纸笔取出,借酒兴,欣然命笔:
(一)
朦胧时候,
父亲,
是一座大山,
坐在他肩头,
总能看的很远、很远。
懂事时,
父亲,
是一棵倔强的弯松,
这才发现,
我的分量是这样重、这样重。
而现在,
父亲啊,
你是一首深沉的诗,
儿子默默的读,
泪轻轻的流。
(二)
都说风,
能让石头吹裂;
都说雨,
能将钢铁锈蚀;
都说岁月,
能把你的脊梁压弯;
惟有你的意志,
百折不挠,
千磨不变,
挑起全家老小,
一生的重量。
爷爷、奶奶今天百感交集,总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在头脑交织着。爷爷安慰奶奶,奶奶抚慰爷爷。老两口总是对着寿匾发愣,有一种说不清的感情,越看越亲,越看越爱,看着看着,奶奶终于笑了。
“你为什么笑?发现什么了吗?”爷爷问。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觉得喜欢。”奶奶说。
一家人正在吃晚餐,爷爷看汪弘知书达礼,调仪许中,相貌堂堂,举止不俗,与他老子是天壤之别,与正青又同学,还是本乡,从内心也很喜欢他,就和他随便聊几句。正说话间,“嘎啦”一声,大门打开,汪美章进来,劈头盖脑,
“你小杂种,老子养你,供你上学,回来家都不回。这是你家吗?他是你老子吗?我过生日,你这么上心吗?”口水喷一桌子,一拳向汪弘砸来,儿子头一偏,躲过了,腿一顺,站到他老子对面,
“你看你,有失斯文,丢人现眼,我已长大,自己的事自己做主,你不能总管着我吧。”汪弘说。
“你还有理了,看老子收拾你。”又要打。
“有事回家说,我还丢不起这人呢!你看爷爷多通情达理,受人尊重,你尽干些鸡鸣狗盗之事,连三岁小孩都瞧不起。”汪弘数落他。
爷爷也不好插手他们父子之事,就随口说声,
“汪二爷,请坐,我们随便喝两盅。”
“不用。”拉着汪弘就要走,汪弘胳膊一推,
“我还就不回去了,从此,我们不是父子,我没有你这么个土匪老子。我明天就去参加新四军,专门收拾你们这些牛虻地痞、土匪强盗。”
汪美章顺起一板脚,踢在汪弘屁股上,“咣当”将门搭一轰,气呼呼走了。汪弘一再向爷爷赔礼,
“您大人不记小人过,他就是个小人,爷爷。晚辈向您赔礼。”
“这怎么怪你呢,孩子。不要放在心里,来我们继续吃。”汪弘哪能吃得下呀,正青忙过来劝,汪弘拉着正青,
“我父亲这么一出,我实在没脸再打扰你们家,请你陪我回城吧。”爷爷一再挽留,汪弘是个懂事的孩子,执意要走,正青只好陪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