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月又取出那面小镜子,拿到我面前让我看自己的脸。果然,我的面色也是苍白的没一点血色。
我们草草的吃了点干粮,给追月服了药便准备向幽谷深处寻去。
临行时,我觉得哪里不对劲,看看伴月,又四下撒摸一圈,伸手入自己的包裹摸了摸,我不禁蹙起了眉头。
见我神情疑惑,伴月问道:“怎么了林哥哥?”
我道:“你有没有看到我的衣服?是不是收到你的包裹里了?”
伴月摇摇头,示意望月放下担架,看看周围道:“你的衣服不在包裹里么?”
我道:“昨夜怕你冷,我盖在你身上了,好像你半夜醒来,那衣服便不见了,当时我没注意。”
闻言,伴月也露出了迷惑的神情,同时脸色变得更苍白了,她道:“这……这可奇怪了,半夜醒来时凉凉的,我身上什么也没有啊。”
我摆摆手示意她俩别动,我仔细观察了昨夜活动过的地面,又绕着巨石转了一圈,什么可疑痕迹也没发现。
看着我与伴月疑惑不解的表情,望月道:“一定是半夜被小动物叼走了。”
我摇摇头,示意天色不早了,不找了,我上前与伴月抬起追月,由望月开路,四人向深处进发。
衣服是盖在伴月身上的,如果是被野兽叼走的,即使伴月不知道,没睡觉的我不可能没察觉,望月天真无邪,可我绝不相信她这种自欺欺人的解释……
与昨日一样,伴月、望月一边轮换着与我抬着追月,一边交替着劈砍草木开路,这道山谷很不寻常,边走我边警惕着周围。
茂盛的大树与浓密的草木加上异常的安静,给人一种窒息的感觉,没走多远,我们都出了一身汗。
从早上开始,我就觉得身后有人跟着,可数次回头观察,别说人,连只蚂蚁都没发现。可那种被人在后面用眼睛盯着的感觉是那么的真切。
伴月也觉察到了异样,她也时不时的回头张望,并向我投来疑问的目光。那天真活泼的望月倒是一点也不在意,抑或她什么也没感觉到。
最令人奇怪的一点,也是与其它山谷不同的地方就是这里没有鸟兽,自昨天傍晚进谷到现在,我们连只小虫都没见过,这很使人费解。
为了伴月、望月与追月三人的安全,我换到后面抬担架,这样,姐妹三人都在我的视线中,一旦有什么异常,我可以第一时间发现,并最快做出反应。
直到中午,那种异样的感觉仍在,但始终没出什么意外。又向前走了一程,眼前豁然开朗,一座平静的大湖呈现在面前。
望月一声欢呼:“太好了,咱们出来了。”
在密林中闷了一夜加一上午,甫一出来,我与伴月都深深的呼吸了几下。
伴月道:“好漂亮的湖……”
把追月放在湖边,看着湖中倒影的山峰与树木,好似到了仙境。只是天色阴沉沉的,看样子要下雨。
伴月与望月蹲在湖边,捧起湖水要洗脸,伴月奇道:“嗯,这水怎么有点浑呢?”
望月道:“没有啊,这水清澈着呢。”
我心觉有异,低头仔细观察湖面,见湖水清澈见底,只是自己的面容在水中有些模糊,好似水面上漂着一层油。
再看伴月与望月的倒影,她俩的脸也是模糊的,湖水波澜不惊,怎么会这样?我道:“不是水的问题,可能是雾气的缘故,这湖上有一层淡淡的薄雾。”
伴月道:“我们要绕湖过去么?”
我道:“这座湖很大,绕着过去不仅耽误时间,还要走密林,不如我们造只木筏直接划过去方便。”
望月拍手叫绝,在湖边休息了一阵,我们砍了六棵碗口粗的杨树,扎了只两丈长的木筏,又用枝干绑上枝条,做了两对桨。
把追月放在中间,伴月在筏尾看着她,我与望月在筏头,一前一后的把桨划水,木筏载着我们向对岸驶去。
木筏刚离开湖岸,湖上的雾气由淡淡稀薄变得浓重白稠,随着越划越远,雾也愈来愈浓,好似我们闯入了蒸笼,只是不热,非但不热,反倒有种阴寒的感觉。
航至半路,我忽然感到一阵歌声传来。之所以是“感到”,而不是“听到”,因为这歌声若有若无,似真似幻,好像发自心底,又好像来自远方,也好似想自脑中。
“苦乐忧愁源于何争名夺利又为何不如舍去尘俗事苦也逍遥乐也逍遥”
我晃晃脑袋,歌声消失了片刻又想起,那声音极其空灵,分不出男女老幼,辨不清东西南北。
回头看看伴月与望月,二人也是疑惑的四下张望,眼神中竟是迷茫之色,显然她俩也“感到”了歌声。
见我看她俩,伴月道:“有人在唱歌,这里有人。”
望月道:“这歌声好奇怪,唱歌的人在哪?”
我道:“这好像不是人在唱歌,这声音好似来自四面八方,又好似发自脑中。”
“不是人在唱歌,那……”望月变了脸色。
“苦乐忧愁源于何争名夺利又为何不如放下心牵绊走也轻松坐也轻松”
在朦胧的雾气中,在空灵飘渺的歌声促使下,好似在脑中出现了一幅这样悠然自得的情景:蓝天碧水,白云悠悠,波光粼粼,一叶轻舟,一位头戴斗笠,身披蓑衣的隐士在平静的水上荡舟垂钓……
突然间,一股疲惫涌上心头,对俗世的厌倦在脑中不停的翻滚。人活着究竟是为了什么?财富、地位、权利,这些生不带来死不带走的东西?还是信念与信仰这些精神食粮?
冷然一惊,脑中一丝清明闪过,我暗道:“不好!”我咬破舌尖,口内的咸腥使我彻底清醒了。
由于歌声的干扰,我与伴月都停下了划桨,木筏便停在湖中央不停的打转。
我暗道:“有古怪……”赶忙收住心神,迅速默念了一段“静心咒”,那声音才消失。
再看伴月与望月,二人目光迷离,神情呆滞,前者泪流满面,后者嗤笑着站起身就向前走,眼见再有半步就要落入水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