显然,林建明很清楚喧宾夺主并不好,哪怕他如今还是亚视的总裁,但在把亚视高层介绍了一遍给林孝智认识后,他只是简单的说了一句话,就把主动权交给了林孝智,“我想很多人包括我自己,都对亚视未来的新变化更感兴趣。下面,让我们以热烈的掌声有请我们亚视未来的新老板,为我们讲几句”
啪啪地一阵掌声中,林孝智像是冲林建明微笑着点点头,这才站起身来,目光环视一周,用他那并不高的声音说道：“我跟亚视可以说是非常有缘,不提我事业的初始就是依托于原亚视旗下的电影公司—新亚,当初亚视的老板邱生也给了我不少的帮助,更别提还有明叔跟诸位了。一直以来寰亚跟亚视之间都有着密切的合作,这也是缘何今年初明叔邀请我入股亚视,我没有任何犹豫便同意。而今年年尾,他再一次跟我询问是否有兴趣接手时,我也只是考虑了几天就答应了”
“在香港有四家电视台、一家电台,电台跟电视台之间不具备竞争力,四家电视台中港府新批准的卫星电视跟九仓又是收费电视,天生在影响上就不如两家免费台。考虑到此次港府放了牌照之后,受本地市场的限制,未来十年内、甚至二十年内都不可能再放更多拍照。所以在我看来,亚视无线,就等于整个香港九成以上的收视市场”
四年的商海拼搏,早就将一个最初只能在跟他职业有关的行业上才能表现神的重生者,磨练成了一个合格的商界巨擘。
虽然没有提前准备什么言稿,但脑袋里只是稍稍一转,林孝智很快就有了腹案,面对着一帮前世需要他仰望的电视台高层们,依旧从容谈吐。
“前天我跟明叔要了亚视过去两年的收视率报告,甚至委托了调查公司为我进行市场调查,所以尽管我还没有正式接手亚视的管理及经营,对于亚视目前的处境已经有了一些了解。根据最新的数据显示,在过去的十一月中,我们亚视的市场占有率约为34。9,比上月再次微跌4,同时也是亚视连续第四个月市场占有率下滑。同时市场调查公司也向我汇报,他们随机向7ouu名香港市民进行咨询,其中有43观众认为亚视的节目没有无线的精彩但因为都是自己喜欢的艺人,所以选择收看;3的观众对我们的综艺节目并不满意,认为水准远不如无线,所以当无线有更好的节目出现时,他们会随时切换频道至无线台;有17观众表示从来不看亚视台;剩下的人,则表示我们亚视的新闻、财经等类报道专业性不如无线,只看我们的综艺节目跟电视剧。谁能告诉我,这意味着什么？”
目光依旧平静地扫视全场,尽管他的声音仍不大,但仍让这些个跟电视台打了小半辈子交道的人,惊出一身冷汗来。尤其是他那淡漠的眼神,一瞬间就让在场所有人察觉到,新老板绝不好糊弄。
“这意味着过去几年里尽管靠着海量资金的注入,靠着大挖角让我们一度重创了对手无线,并赢得了一年多的展时间。但是,美好的时期一去不复返了,我们也不得不重视一点,那就是曾经一度被我们打得险些沉没的无线这艘大船,现在已经缓过气来,准备反击了”
会场内一阵沉默,有关于这一点不少亚视高层都认识到了。奈何亚视总裁林建明当初从他弟弟林建乐手中抢夺这家电视台,根本就不是为了把它经营起来然后留给后代做个能传家的产业,仅仅只是在林孝智的怂恿下,未免日后林白欣在分家产时不公,抢先出手抢下来的产业。他最想要的无疑还是丽新集团,所以这几年来看似待在亚视安心经营,实际上更多是为了作秀给林白欣看,表现最明显的莫过于,他没有按照当初林孝智教他的投入更多资金把hr人才挖空,也没有在这几年里持续投入更多资金用于人才的培养、以及精品节目跟电视剧的制作,反而是靠着安插心腹控制了亚视财务,每年都从亚视拿走不少的广告红利,给了无线喘息的机会。
林建明自然明白这一点,他也不是笨人。这两年他在亚视没少捞钱,正是看到了已经喘过气来的无线可能会与亚视打响惨烈的竞争战。所以于脆趁着现在业绩还好,高价把亚视卖给林孝智这个有钱的接盘侠,爽快走人。
有些心虚的看了林孝智一眼,他是不知道自己这个精明的侄子是不是也察觉到了这一点。可惜印入眼帘之中的,是一张平静、毫无波动的脸庞,让人难以读出他心中的想法。
“不得不说,历经邱生跟明叔两代人的经营,到我收购亚视时,它正处于最好的时期,但同样也是最危险的时期。如果你们中有人认为,现在的亚视很强大,并且无所畏惧,那么我就得考虑在完成权力交接后,为亚视来一场大换血了。现在的事实摆在我们每个人的眼前,如今的亚视距离被打回原形只差十二个月而已。我毫不怀疑,以邵一夫先生的能力跟无线多年苦心经营所培养出来的一代受众,他们只需要投入更多的资金去培养新人,为艺人开出更好的福利以吸引人才回流,舍得更愿意掏出更多的钱去升级设备、又或者制作更令观众满意的节目跟电视剧,那么十二个月之后,我们亚视苦心几年才得来的如今的成果,都会荡然无存。”
话说完林孝智微微顿了顿,既给自己留出时间喘口气,同时环视全场,将所有人的表情尽皆收入眼中。他认真的记下了那几个正在皱眉思考跟严肃态度认真在听的人,也把那些个只是假装在听,或暗藏不以为然,或眼神散根本就在走神的名单记了下来。权力的交接就意味着大清洗,亚视在他心中的地位不比寰亚轻多少,所以对于那些没有能力跟资格待在管理者位置上的人,该赶走的他会一个不留的全扫走,只留下来那些真正有本事的人,来为他把亚视建设的更好。
“所以,自我入主亚视之后,我会加强亚视内容制作方面的权力,特别任命一位副总裁负责内容方面的制作。未来三年内,我会持续向亚视提供五亿资金。除了少数是用于设备的更新换代外,其余全部将用于精品内容的制作。我对亚视的新闻权威性很不满意,财经分类上我建议聘请部分有实力的经济学者或者证券分析师,用于加强权威性。综艺节目上,亚视需要成立一个专门的策划部门,我需要你们根据世界各国的流行综艺节目结合我们香港本地的风俗,至少拿出1o个目标周一到周末,分别能吸引到学生、上班族、家庭主妇以及老人的节目,只要你们能拿得出手,一周内我保证就会拨足额的资金用于节目制作。萧总监,我记得方才明叔介绍时,说过你是亚视的制片总监吧。过去我看过一些你的作品,遗憾的是在他来到亚视之后,我再也没能看到有一部能越它们的作品。我相信这绝非是萧总监你的实力不够,请放心,剧本跟资金上内容制作部会向你倾斜,未来三年内我保证每年至少会拨出1ouu万港币的资金交给你来处置,我的要求只有一个,拍出更多更好的电视剧”
他的话,让萧笙眼睛一亮。当初他就是因为在无线待得不爽,邵一夫太过于宠信他的女人方一华,任由她在无线内部争权夺势,结果连他这种曾跟随邵一夫一起打江山的老臣子,都受到了那个女人的打压,不仅时常被削减拍片经费,连想用的大牌演员也常因为方一华的吝啬推三阻四,他的脾气素来火爆,所以当时亚视一向他提出挖角,并且给他开出了难以拒绝的承诺之后,萧笙便直接跳了槽,狠狠给了前老板邵一夫一巴掌。
可是自他来到亚视之后,起初拍了两部电视剧还好。《仙鹤神针》花了近3oo万港币,收视率完爆同期无线电视剧,亚视高层虽然觉得钱花多了但也咬牙认了。随后他又拍了一部《天蚕变之再与天比高》又花去了四百多万,结果虽然收视率不低,却也让亚视高层开始纠结他太会花钱了。
待到他提出买下古龙的作品版权,有心要跟无线主推的金庸作品打擂台,甚至准备把亚视知名艺人全拉出来,投资个五六百万要拍《多情公子无情剑》,甚至准备弄个五六十集的大长篇,把无线当初拍摄的《射雕英雄传》给打下去时,这下子亚视高层再也坐不住了,林建明虽然没有亲自出面,却有其他人明白告诉他,别拍这种又花钱又高风险的电视剧。今年以来,他更是只拿到了两百多万的拨款拍了一部《岳飞传》,其中的艺人多来自《天蚕变只再与天比高》,而且不少艺人为了他的面子都是自觉降价拍摄的。
来了亚视一年半,现跟自己待在无线时几乎没有任何改变。如萧笙这样心高气傲的人,早就有种自己被骗了的感觉。这也是缘何方才林建明在介绍他时,他是本着一张臭脸,既没给林建明的面子,也没给他林孝智。
如今一听新老板说要每年拨一千万供他自由拍片,饶是萧笙心里还有气,也难免一喜,只是已经在林建明处吃过亏了,他也担心林孝智再给他灌一碗迷魂药。
萧笙不是个喜欢掩饰自己脾气的人,当下说道：“其他类型的电视剧我倒是能拍,但最擅长的还是武侠剧。只是现在想拍一部好点的武侠剧,每集成本差不多都要十几二十万,没有个三五百万根本拍不出来。一千万看着很多,其实真没多少。之前我曾想拍古龙的《多情公子无情剑》,拍个三四十集预算就差不多要五百万了,若是拍成六七十集的大长篇,至少还得再加两三百万。”
言下之意,就是一千万根本不够用。
萧笙话一落下,会场内顿时寂静一片。不少人都脸色古怪的看着他跟林孝智,暗猜他这么不给面子,不晓得会不会被新老板穿小鞋。
不得不说,方才林孝智的一通讲演,还真叫不少人察觉到了他跟林建明的不同,不仅更年轻而且更有魄力,难怪能在短短几年里就越了电影界的不少巨头,成为了现在香港电影界的龙头。
可惜,让他们失望了。听懂了萧笙话里的意思后,林孝智意外地眼睛一亮,脸上原本严肃的表情也和缓了下来,多了一些名为期待的东西。
“萧总监准备拍《多情剑客无情剑》？”林孝智确实心中一跳,与大多数武侠迷不同,他不特别喜欢金庸的小说,反而对早逝的一代武侠小说宗师—古龙更为推崇。前一世在国产的武侠电视剧中,他最喜欢的就是99年大6跟台湾合拍的由焦恩俊跟萧蔷主演的《小李飞刀》,而这部电视剧就是根据《多情剑客无情剑》改编的。
若从篇幅上来看,《多情剑客无情剑》的小说版剧情的确够拍摄个五十集以上的大长篇。若是集中亚视之力,又有萧笙这样的擅长执导武侠剧的金牌监制在,未尝不能拍出一部港味十足的经典来。而且武侠剧在华人世界里人气经久不衰,一直跟历史剧、都市剧合称三大派,若是萧笙能为亚视扛起武侠这面大旗,倒也不错。而且拍摄这种大长篇电视剧,最是能够掘旗下艺人,可谓一举三得。
当下只是稍稍沉吟他便回答说,“若是萧总监能够保证质量,我保证日后每年可为你提供至少一千五百万港币用于拍片,这笔钱足够你拍摄出三部左右的作品了。”
香港电视剧的拍摄很快,看看电影的制作周期就知道了。一两个月就能拍出一部电影了,一些快枪手甚至十天半个月就能弄出来。电视剧对演员演技跟剧情严谨度的要求没有电影那么高,八九十年代h大多数收视率爆表的电视剧,赶工赶点的一两天就能拍出一集来。不过越是知名的监制,越不想砸了自己辛苦建立的金子招牌,如萧笙对电视剧的质量把关就很严格,两三个月才拍完一部二十集规模的短篇来。他若是高产了,一年估计也就三四部。倒不是他舍不得拨钱,更多还是担心萧笙为赶拍弄出了一部烂片出来,赔钱是小事,坏了口碑对于现在直面h复仇的亚视而言,可就糟了。
萧笙闻言一愣,方才他那句话更多是气话,气恼亚视削减他的拍摄经费,没有实现当初对他的承诺罢了。倒是没有想到,新老板林孝智会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做出了这种承诺来。这年代的港人大多数都是比较信守承诺的,萧笙这会火气消了不少,仔细一想不记得看过有林孝智坑人的报道。转念又一想,觉得他若真是那种人,恐怕也难这几年里弄出这么大的事业来。
当下已经信了他的话,大喜回答说：“电视剧没有电影那么金贵,但这几年也受到了艺人片酬涨价、技术升级的影响,拍摄费用逐年增加。不过林生若真愿意拨给我这些钱,我保证会尽心尽力,为亚视多拍出几部好的武侠剧来
他的保证只换来了林孝智的微微一笑,早几年前他就奢想过有朝一日能把亚视收入麾下。如今终于得偿所愿了,有着后世众多成功电视台经营经验的他,早就结合香港本地情况,为亚视设计了一条路,现在是该到了他大展拳脚的时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