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了几个老家伙捣乱,镇江王府的确清净了不少。Www..Com
不多时,和龙府素来有来往的几家武将世家前来祝贺,龙寻以家主的身份在前面迎接张罗,何隽之在一旁协助,于德安也打起了精神应付,虽然没那么热闹,但也不失礼数。
不过龙家一年孝期未满,太热闹了黛玉心里也过意不去。如此倒也正合适。
史湘云自然是要过来的,原来她还邀了宝钗一起过来,无奈宝钗总觉得自己如今身份低下,又因为大观园的事情王夫人心里很是不痛快,她为了不让婆婆忌恨,便找了个借口推了。
湘云进门后直接去了后面,此时黛玉已经梳妆完毕,正站在那里试着新衣,湘云见她头戴凤冠,身穿双凤戏牡丹的大红嫁衣,站在放着各色古玩瓷器的百宝阁跟前,旁边紫檀不花架子上一盆兰花开的正好,越发衬得她风华绝代,仪态万方。
“林姐姐,你今天真是好看!”湘云笑嘻嘻的进来,拉着黛玉的手左看右看,又帮着她把衣服上的紫金扣子细细的扣上,细心地整平了衣襟,又转过来笑嘻嘻的看着黛玉。
黛玉斜了她一眼,笑骂:“你被装没事儿的,前儿你做的混账事我还没跟你算呢。”
湘云拉着黛玉的手嘻嘻一笑,又爬到她耳边悄声说道:“你要算账,今天晚上找王爷算去吧,我们都是王爷的属下,不听他的吩咐是要被开罪的,姐姐总不忍心看着我们两口子被王爷给赶到边疆去吧?”
黛玉抬手拧着她的脸,低声啐道:“你这就是见色忘友了?”
湘云笑嘻嘻的挣脱开,跑去一边拿着黛玉的红盖头翻来覆去的看着,叹道:“等姐姐过了今晚,在说这话也不迟。我还担心姐姐进了王府就把我们给忘了呢。到时候是谁见色忘友还不一定哦?”
有了湘云的说笑,倒是把黛玉心头的一番愁绪给吹得烟消云散。
吉时到时,前面的喜乐声声传到后面来,黛玉忍不住幽幽一叹。
湘云劝道:“大喜的日子,姐姐应该高兴才是。别唉声叹气的,叫人家笑话。”
黛玉又淡然一笑,说道:“寻儿这孩子……我真是有些不放心呢。”
正说着,龙寻一脚闯进来,看见黛玉已经大妆而成,忙上前来拉着她的手,依依不舍的说道:“姑姑,你不能忘了寻儿啊,要常回来看我。”
黛玉亦不舍的拉着他的手,说道:“姑姑去了,你一个人在家要好好的读书。有事情多听听何先生和于管家的话,切不可冲动,知道么?”
龙寻点头:“姑姑的话寻儿记住了。”
黛玉依然有些不放心的问:“果然记住了?”
龙寻笃定的说道:“姑姑放心,寻儿有事就去北静王府找姑姑就是了,反正都在京城,也没多远。”
黛玉无奈的笑了,又抬手从脖子里将东阳公主临去时留给自己的血玉龙凤佩摘下来递给他,说道:“这是你母亲留下的东西,我不能带去北静王府。你好好收着,万不可大意,知道么?”
龙寻迟疑的看着黛玉,却不去接那玉佩,只问:“姑姑以后都不回来了么?”
黛玉不解:“寻儿何出此言?姑姑怎么会不回来呢?”
龙寻忙伸手把黛玉的手推回去,说道:“既然姑姑还回来,那这东西还是姑姑留着吧。这是母亲留给你的,你怎么能转给我呢?若是当初母亲要给我,又何必给姑姑?”
黛玉苦笑:“寻儿,这是龙家家主才能拥有的东西,人家都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就算姑姑是你的亲姑姑,这会儿也不能带着这个出嫁。【高品质更新】听话,收好了,否则就是对你父母及龙家列祖列宗的不敬,知道么?”
龙寻摇头说道:“寻儿还小,家中之事还不能料理。只能先劳烦姑姑暂管几年。等寻儿长大了,姑姑再给我也不迟。如今这玉佩若在寻儿手中,恐家业不保,父母天上之灵越发难安。姑姑别说了,寻儿不会收的。此事舅舅也知道,北静王府根基深厚,也瞧不上我龙家的一点基业,我都不担心,姑姑担心什么?”
黛玉还要再说,无奈外边已经有人催促她快些上花轿,莫误了良辰吉时。于是她只得轻叹一声,又将那龙凤佩带在身上,龙寻转身接过嬷嬷手中端着的茶递给她,她轻轻地啜了半口,再回头看一眼自己住过的屋子,方含泪出门,上了大红轿子由北静王府的人抬着,一路吹吹打打离开镇江王府往北静王府而去。
轿子一路颠簸,是那些轿夫有意为之。主要是图个热闹,和闹洞房有异曲同工之妙。然黛玉却受不了这样的颠簸,总觉得头被颠得又晕又涨,眼前一片大红色,耳边嘈嘈切切的管弦声吵得她越发的头昏。
眼前都是过往种种情景,从她在散花寺被雪空劫走,到静宜别院里养病的整个冬天,后来自己除夕之日逃离那里,客栈,华锦楼,最后又是东阳公主府,知道今日她被莫名其妙的封为郡主赐婚北静王……
所有的画面最后都集结成二月里纷飞的杏花雨,带她回道去年春天时。
他站在杏花从中问自己,愿不愿意给他一个机会……
她在他深切的目光中迷失了自己的心,迷失了原来的方向,一步步走来,终究是走进了他的羽翼之下。
郡王的婚礼比寻常人家又繁复了许多,黛玉一路昏昏沉沉的由着两边扶着自己的婆子摆弄,她们让跪,她就跪,她们让拜她就拜,一路听的都是天作之合同结连理荣华富贵多子多福吉祥话,等到她被扶着进了洞房坐在西床上之后,早就累的腰酸背痛,一路走来都做了些什么听了些什么却一点也记不清了。
正襟危坐在铺着大红锦被挂着大红帐幔的床上,黛玉低着头看着脚下的香檀木脚踏上也铺着大红毡子,脚踏四角边上那精致的雕刻花纹繁杂富丽,一点一点的蜿蜒成富贵同春的图案,映衬得那织绣着团花牡丹的大红毡子越发的富丽堂皇。
正在愣神间,忽然又轻微的脚步声由远及近。黛玉忙坐直了身子收拾起精神准备着。待得那脚步进了,她一个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半年没见,也不知他如今是什么情形。
“郡主,郡主……”来人却是紫鹃,怀里抱着一个精致的点心盒子,到了近前慢慢的蹲下身来。
黛玉忍不住长呼了一口气,悄声说道:“死丫头,你鬼鬼祟祟的做什么,吓了我一跳!”
紫鹃坐在脚踏上,斜着脑袋从大红盖头的流苏下去瞧黛玉的脸,又悄声笑道:“郡主,饿了吧?天都这么晚了,王爷还在前面敬酒,那些人都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放他进来,害的您在这儿枯坐着。奴婢拿了咱们自己带的点心来,您用一块儿吧?”
黛玉轻叹一声,说道:“罢了,你给我倒杯茶来,我都渴死了。半天都没见个人影儿。”
紫鹃答应着起身,把点心盒子放在床边上,去那边摆着合卺酒和喜饽饽的桌子跟前,摸了摸那钧窑斗彩绘榴开百子的茶壶,微笑着倒了一杯茶,刚转身递到黛玉面前,便听见门口的丫头齐声道:“王爷万福,恭喜王爷,贺喜王爷。”
紫鹃吓得手一哆嗦,杯子里的茶差点撒在黛玉的裙子上。她话都来不及说忙转身站到一边。水溶却已经遣退了门口的丫头走了进来。因见紫鹃端着一杯茶站在那里,稍有点意外,但却没说什么。
紫鹃忙福身给水溶道喜。水溶却走到近前来接过她手里的茶盏,又看了一眼床边尚未盖严的点心盒子,微微一笑,说道:“你下去吧。”
“是。奴婢告退。”紫鹃很是担心的看了坐在床上的黛玉一眼,心想这下可好了,吃没吃着喝没喝到,倒是让王爷给撞了个正着。暗叹一声,却不敢言语,只好悄声退了出去并随手带上了房门。
水溶从一旁拿过金秤杆来挑开黛玉头上的大红盖头,终于看见了华丽的凤冠下那思慕了半年多的容颜。
依然是容颜如玉,却由那淡淡的胭脂而氤氲着宁静的喜悦;依然是秋水剪瞳,却因羞涩的低垂儿让人心生怜惜。依然是那个令他魂牵梦萦的样子,却在这一刻美得不可言喻。
“玉儿……”他慢慢的伸出手去,轻轻地碰触她凝润的脸颊,却又有些胆怯,未及碰到又匆匆的撤回。
黛玉慢慢的抬起头来,看了他一眼,却被他那窘迫的样子给逗得嫣然一笑,抬手接过他手里的茶盏,轻声说道:“我都快渴死了,你总端着茶发什么愣呢?”说着,也不顾那茶水已冷,只顾大口的喝下去。
水溶忙道:“那茶已经冷了,仔细回头肚子痛。”
黛玉已经喝完,人已经渴到了极处,哪里顾得了是冷是热?况且此时他才提醒不但为时过晚,还叫人觉得有些可恶,于是黛玉悄声嗔道:“若不是王爷端着茶一直发愣,这茶又怎么会冷?”
水溶不由得笑了,将她手中的茶杯拿过来放回桌子上,又执了酒壶到了两杯酒,然后转身回来坐在床边,微笑道:“嗯,是为夫的错。不如为夫敬王妃一杯,权当是赔罪?”
‘为夫’二字在他的嘴里说出来,是那样的理所当然。好像是早就练习了千遍万遍一样,而且,嘴上说着这样的话,脸上却是无比的安静,甚至是一脸的无辜,依然如往常一样微笑着看着她。
黛玉被他看的一阵心乱如麻,忍不住转过脸去躲避他的目光。
“真的生气了?”水溶抬手,以手背轻轻地碰了碰她的肩膀,又轻声笑道:“今儿忙乱了一整天,想必王妃也累了,早些吃了酒,咱们也好早睡。好不好?”
不好。
黛玉从心里回了一句,被他问的无路可退,只得回过头来看着他,无言的接过酒杯低头要喝。
他却又拦住,笑道:“别急啊。”
“怎么了?”黛玉微微蹙眉,这人今晚好生啰嗦。
“交杯酒可不能一个人吃。来,王妃,跟为夫碰一下。”水溶说着,举杯上去和黛玉手中的酒杯轻轻一碰。
‘叮’的一声轻响,上等的贡品瓷器,江南官窑精心烧制而成,其声如玉,清脆悦耳。却像是一记警铃敲在了黛玉的心上。
交杯酒。从此以后,他便是她的丈夫了。出嫁从夫,从此后她将唯他是天,她的一切身家都归他有,饮食起居皆随他定,荣辱衰荣皆有他起,一生捆绑,再无分开之理。
水溶见她沉默不语,又轻笑着提醒:“玉儿,喝。”说着,他自己先仰首把杯中之酒喝了一半。
黛玉也木然的抬起手,浅浅的喝了半口。酒是上好的米酒,香醇中还带着淡淡的甜,她却因咽的急了有点呛到,轻轻地咳嗽了两声方平稳了呼吸。
水溶见她因咳嗽而越发红润的脸颊泛着醉人的清辉,忍不住心神荡漾,轻声在她耳边说到哦:“昨夜星辰昨夜风,画楼西畔桂堂东。”
黛玉的心蓦然慢跳了半拍,忍不住抬起头看了他一眼,却见他深色的眸子里荡漾着醉意,人也变得轻佻起来。于是略带薄怒的嗔道:“吃醉了就来戏弄人,要睡就早些睡了。”说着,便要起身离去。
水溶忙伸手把她拉住,却因手上力道有些过了,情急之下把她拉进了怀里。她的凤冠碰到了他的脸颊,丝丝痛楚慢慢的蔓延开来,却让他心头的醉意更浓。顾不得什么合卺酒的程序,他抬手把剩下的酒一口喝了,酒杯随意往地上一抛,俯身吻住了她的红唇。
“唔……”她尽力的挣扎,却无法逃开他的禁锢。唇间香醇的酒香带着滚烫的温度慢慢的浸润开来,微醺的醉意绕着她的一呼一吸,宛如沉浸到了温热的水中,眼前耳边都是汩汩的水声,而她无论怎么挣扎都无法浮出水面,只有慢慢的沉下去,一直沉到水底。
三月的夜里,连风都带着微微的醉意。
黑色的屋脊上一黑一白两个身影,一坐一卧。一俯一仰。一个眯着眼睛吹着和煦的风,一个睁着眼睛数着天上的星,二人皆沉默不语。
忽然间,白色身影猛的站起身来,像是发现了什么危机,急着跃下去。
黑色的身影却抬手把她的衣衫拉住,不耐烦的说道:“坐下,人家洞房花烛夜,你着什么急?”
雪空横了依然躺在屋脊上的墨风一眼,低声说道:“郡主在哭。”
墨风轻笑:“洞房花烛夜嘛,哭也是高兴地。听我的话,没事儿。一年到头难得清闲,就好好地享受一下这清风朗月吧。”
雪空刚要坐下,脚下的窗户里又传来嘤嘤的低泣,还有婉转的求饶。那声音似是夹杂着无尽的痛苦,连声称白无常的雪空都忍不住动容,她一把推开墨风的手,着急的说道:“郡主的确是在哭,你听不到么?”
墨风无奈的坐起来,再次出手拉住她,叹道:“你这女人真是的,我都告诉你了她哭也是因为高兴……”
雪空却忽然出手,一掌朝着墨风的面门拍过去,并厉声斥道:“混账!你才是女人!”
墨风一怔,方反应过来自己犯了她的忌讳,情急之下只得翻身往另一边翻滚,躲开她的一掌,又忙解释道:“我不是故意的,对不住啊……唉……你怎么还打?”
雪空连击三掌,最终被墨风捉住两只手,她又飞起一脚踹向墨风的胯下,墨风无奈之下只得侧身躲避,同时为了避免这女人再发飙,不得不把她搂在怀里,俩人一起滚下了屋檐。
新房的大红鸳账内,黛玉长发散开,衣衫凌乱,精致的妆容被泪水冲花,双手紧紧地抓着大红锦衣裹着自己,嘤嘤的哭泣。而俯在她身上的水溶却因进退两难而急的满头大汗,刚要解释的时候,却听见屋顶上咕噜噜一阵乱想,心中一惊,猛然起身,却换来黛玉的又一声痛呼。
“玉儿……别怕,没事儿的,我出去看看。”水溶起身,随便拉了一件外袍罩在身上,转身去窗前推开窗户,看着外边打在一起的黑白二人,生气的问道:“你们两个……要打滚出去打!”真是混账,搅了本王的好事……
雪空听见水溶说话,一边打一边回头问道:“王爷,郡主没事儿吧?”
墨风抬手接了她一招,笑道:“还郡主呢,都入了洞房了,不该叫声王妃了么?”
水溶抓狂:“都给我滚!”之后砰地一声关上了窗子。
雪空终于停手,皱眉看着那扇被水溶用力摔上的窗子又弹了回去,一把拉住墨风问道:“王爷怎么了?娶了心爱的女人还这么不高兴?”
墨风无奈的叹息,摇头道:“谁知道呢,我看咱们还是滚吧。听说醉仙楼新来了好酒,咱们两个今晚不醉不归。”说完,他抬手拉住那一袭白色的衣袖,无奈的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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