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春点了头:“这点我自然是知道的,只是想着我们辛苦攒下的钱却被他们浪费,心中就不舒坦。”
黛玉只道:“你家那口子就没别的话跟你说。”
迎春道:“有啊,只说了,我们家的银子可不是随便能用的,只怕将来还的比拿的多。”
黛玉听了笑了起来:“就是了,如此你还担心什么,你们家那口子既然都已经这么说了,可见,他自然会有一番做法的,你很不用为你家的银子心疼。”
迎春啐了一口:“今儿我是特地来看你的,哪里是为银子心疼了。”
黛玉微微一笑:“只是那府中的人若是早点有自知之明,知道好歹,自然也是好的,怕之怕是不成的。”
迎春微微摇头:“福晋说的什么呢,那府中人若是知道好歹,就不会只巴望女儿家为府中争光添彩了,素来都是男子该有的责任,如今倒是落在女儿头上,这早就说明那家人的想法素来就是怪异的。”
黛玉听了莞尔:“只这话你应该去跟你们家宫中那位说说。”
迎春微微摆手:“我算是看透了,宫中那一位就算再得宠如何,也不过是后宫中的一人,而且她也是聪明人,如何会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却偏偏不得说,也只能说明一点,她也算是看透了的人,如今能够指上一名好媳妇已经算是不错了,其他的还是各家自己注意吧。”
黛玉轻笑出声:“你如今倒是看开了。”
迎春认真道:“我自然是看开了,我原本就是被那府中半卖半送给我夫君的,好在如今我算是苦尽甘来,但是多少女子能如我一般的,那府中的姑娘更是如此。只不说那四丫头将来会如何,只说三丫头如今不就巴巴的被送进了后宫中吗,知不知道将来还能不能在宫中生存呢。”
黛玉想起胤禛说的话,自然知道探春是不可能入选的,不过这话也不跟迎春说,只道:“个人有各自的福气吧,也许这探丫头的福气就在这里呢。”
迎春微微摇头,她可不认同这一点,不过这毕竟也不是自己的事情,所谓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谁,即便有心管,她也管不了多少。
日子就一日日过去了,转眼,宝玉的大喜之日就到了,黛玉自然是得了帖子的,只是让人送了礼过来,推说自己有身孕,不方便,因此也就没去。
迎春不好推诿,只好和孙绍祖一起去了。
新娘子娘家姓应,闺字敏芝,祖上也算是三代翰林,本身身受书香门第熏陶,因此也是有着书卷之气的,这应敏芝自然也知道这荣国府是个要不得的地方,府中的各种传言也没少听了去,原是不乐意嫁的,奈何宫中元嫔说的,家里即便有势力也不能得罪了宫中的,所以就嫁了过来。
“倒是个干净的人儿呢。”凤姐一旁只打量坐床上的新娘子:“可不是跟我那宝兄弟天作之合,瞧瞧这模样,可不就是仙境中出来的吗?”
“你这凤辣子又闹腾了。”坐一旁的贾母笑道:“新娘子才过门,你也不怕吓坏了人。”又一脸慈祥的对应敏芝道:“今儿是你大婚夜,我也不作什么介绍,明儿自然介绍府中女眷给你,只这货色,今儿就跟你说了,原是你长房伯父的媳妇,你婆婆的侄女,娘家姓王,我们叫她辣子,你也只叫她凤辣子。”
凤姐只甩手绢:“老祖宗,您就不能给我留点面子吗,如此这般说的,可不是让新来的弟妹笑话我呢。”
迎春只一旁角落坐了,拉了惜春的手问道:“最近做什么了,可有什么不如意的。”
惜春轻声冷笑:“能有什么事情,只也就是府中这些不干净的事情,平日不去听倒也没什么,如今我倒是图个清静,前儿珍大哥带了一些不三不四的闹了我的院子,我一怒就搬到栊翠庵了,那地方却是清净的去处,这几日是天天看佛经,我看了后经常想的是,想来这佛的世界才是干净的,因此还捉摸是否落发了了这该死的尘缘呢。Www..Com”
迎春听后急急道:“你横竖不可有这种想法,不管这尘缘如何,好容易来世间一遭,可别白白拿自己出气了,若是这府中住不下了,只去孙家找我,好歹还是有处温暖的地方的。”
惜春轻笑:“二姐姐这话可不能让人听了去,不然又多的是打孙家主意的人了。”
迎春微微叹了口气:“想来你是听说了大老爷去孙家借银子的事情了。”
惜春微微点头,指指四处:“你看看这布置,府中原就没多少银子,偏还这般的大肆豪华,抽干了府中的一切才里,将来还不知道如何度日呢。”
迎春轻叹:“我也是诧异,这府中明明如今入不敷出了,偏还是要大众脸孔充胖子,只将来还不定会发生什么事情呢。”
惜春则道:“能有什么,横竖看着吧,总也不是什么好事情。”又深深看了一眼迎春:“好在如今二姐姐算是苦尽甘来了,也算是好了,如此,姐妹中好歹也有你是好的。”
迎春外头看着惜春:“莫不是你不看好入宫的姐妹。”
惜春脸上闪过一丝苦涩:“大姐姐如何就不说了,说什么是贵嫔,其实说穿了也不过是皇帝的侍妾,只有这府中的人才会沾沾自喜,总认为带个皇字就成了皇亲国戚了,三姐姐,心不天高,可是聪明反被聪明误,即便府中如何不堪,到底是一家人,若要害也不会,但是后宫中的生存却是艰难的,且不说如今不过是待选秀女,即便将来选中了如何,不管是否得皇帝宠爱,只怕一生都被误在里面,若能出个一儿半女的,说不得下半辈子还有依靠,若是不得宠,没个出,将来还不是落个遣出宫落发了残生吗,这前朝后宫之书也没少看,她却不曾看透了。”
惜春有点无奈的样子,迎春冷冷的看着惜春:“我素来只当你什么都不明白,如今才知道,这府中看的最清楚的其实就是你,可悲这府中竟然不知道珍宝在这里,反而去爱护那些浊玉。”
“你们姐妹两个说什么悄悄话呢。”史湘云突然出现:“我也要听。”
迎春笑道:“你不是出嫁了吗,怎么赶过来了。”
湘云早已经出嫁,出嫁后,夫婿对她也好,如今只看她红润的小脸也就知道了。
“今儿是二哥哥大喜,我自然是要来的。”湘云笑着,一手拉一个,眼睛却只打量迎春:“听说二姐姐有身子了,如今看了才确定是真的。”
迎春笑骂道:“这事情如何能假了。”
湘云认真道:“二姐姐还别不信,还真有假的,前几日就听人说,也不知道哪年哪月,有富贵人家的夫人,不得孩子,就假称自己怀孕了,当时据说还没人知道呢。”
迎春手指弹了一下湘云的额头:“你这丫头,也不知道哪里又看了杂书了,胡说乱说的,这会子能说这种话吗?”
“哎呦,瞧瞧,都躲这里说悄悄话,也见过新嫂子,老太太,您可要好好说她们几句。”凤姐看见迎春姐妹三个在角落中说笑,过来闹腾。
贾母呵呵笑道:“今儿是大喜的日子,她们姐妹也是难得见面一次,自然也是有悄悄话说的,你这丫头又闹她们。”
湘云上前:“老祖宗,我可是想你的,只是,嫁的虽说不远,可来回一次也不方便。”
贾母拍拍湘云的手:“知道你孝顺呢。”又看着迎春:“在孙家可好?”
迎春微微点头:“让老太太挂念了,大爷对我倒是极好。”
“想来也是。”端看迎春的肚子,贾母也知道迎春不会吃亏,只不过也是问一句,毕竟当日自己可不能因为迎春的事情出面,如今见她好了,见面总也是有几分尴尬,只迎春脸上似乎不在意,心中才算松口气。
心中想的是,到底是自己府中出去的,哪里还有什么仇怨的,因为这么想着,免不了想让迎春以后多帮衬府中,毕竟府中的情况如何,她自己也是有底的,而孙家的钱如今是出名的,即便府邸比不上自己府中繁华,但是人家的银子绝对是要多了,于是道:“既然来,多住几日再走,好歹让你弟媳敬茶后走。”
迎春脸上没有改变,只笑道:“老太太说什么呢,虽然宝玉称呼为一声姐姐,可到底是不是二太太膝下的,再说,我如今是出嫁的女儿,所谓出嫁从夫,我虽然有心也多留几日,可到底还是要听夫君的,只怕是不成的,别的不说,我有身子,大爷就不会让我在外面呆久了。”
贾母听了,微微沉吟了片刻,她也知道迎春说的是事情,只是又感觉有些地方似乎有点怪异。
迎春只笑道:“知道老太太心疼宝玉,是怕宝玉媳妇受委屈了吧。”
这一说大家都笑了起来,贾母原先的那一分犹豫瞬间就没了。
惜春诧异的看着迎春,好一阵,待所有人的注意力又被新人夺去了,她才开口:“二姐姐现在似乎跟以前有点不一样了。”
“不一样了吗?”迎春微微沉吟:“哪里不一样了,我怎么还是觉得一样的呢。”
惜春微微摇头:“我也不清楚,反正就是感觉你不一样了。”
迎春微微一笑,却没有再说什么,其实她自然知道惜春的意思,的确,以往在府中,她是懦弱的,但是自从嫁入了孙家,慢慢的就露出了本来刻意隐藏的闪亮点,别人只当是孙绍祖对她的好,让她幸福,只有她自己知道,这只是一部分原因。
“二姐姐,在想什么。”惜春问迎春。
迎春微微摇头:“没想什么,只是如今这个场合,倒是有点想念颦儿,不知道她如今在什么地方。”
惜春点了点头:“是啊,只外面听说她被姑父送去了远方养病,也不知道去了哪里,如今想想倒也是怪想念的,只可惜我们的姐妹相聚情分竟然这么短。”
迎春微微一笑:“焉知留在这里就好了吗?”
惜春微微一窒,她自然明白府中的肮脏,心中也总是想着希望离开,看看天空中的偶尔飞过的小鸟,其实她也不想做一只被养在笼子中的黄鹂。
心中暗暗叹了口气,不得不承认迎春说的是对的,其实留下未必是好的。
此刻宝玉只坐一旁不语,脸上却似乎含笑,而凤姐故意道:“瞧瞧,我们的宝兄弟,你素来也疼惜这姐姐妹妹的,如今成家了,可要多疼惜一点自己的媳妇。”
“你这凤丫头,说话没遮没拦的。”王夫人笑骂一声,却有回头对宝玉道:“只一件,凤丫头说的倒是对的,你好歹如今也是成家了,凡是就要多为家里着想,多为你媳妇着想。”
“是,太太。”宝玉一副毕恭毕敬的样子。
贾母一旁招手:“宝玉,过来。”
宝玉走到贾母身边,贾母拍拍宝玉的手:“我这几个孙子中,素来就最疼你,如今你成家了,将来有个出息,我即便将来见了老国公,也是有话说,这么多孙子中,就你出息了。”
一旁凤姐听了这话,脸上微微一变,却马上有恢复了正常,角落中的迎春和惜春对视一眼,看到了彼此眼中的无奈,湘云依旧一脸雾水的样子。
“老太太,你放心,我不会让府中蒙羞的,一定会让府中更加的荣耀。”宝玉只笑着。
贾母点了点头,一脸满意:“知道,我自然是知道你的心的。”
洞房中,也不能久留,大伙来,原就是看看新人,因此差不多时候,自然有奴婢来传喜宴开始,如此,贾母带了一干女眷自然退了出去,去招待来恭贺的女眷,而宝玉也被其他人拉去敬酒。
迎春和惜春只找了清净的桌子坐了,惜春无奈道:“只怕今日后,这府中的安宁就没了。”
迎春则道:“这府中几时有过安宁,如今不过是激化而已。”
两人说这话自然明白,只因为贾母对宝玉说的那一句整个府中就他有出息的,如此,这话,其他人听过也就算了,但是有心人听了,自然会不舒服,而凤姐就是一个有心人。
这府中,里里外外都是她张罗的,虽然她很会敛钱,更是暗中放了不少高利贷出去,可横竖也是想让自己的唯一的女儿巧儿能够将来风光,让自己的夫婿贾琏脸上有面子,但是如今贾母的一番话,让她心中开始有点恼怒,自己贴银子过日子,结果得到的,却是自己的汉子不如人的结论。
因此表面上虽然没说什么,但是心中却犯嘀咕,如此,这一场喜酒,吃的最不痛快的也就是她了。
荣国府的酒席菜色都是罕见的,据说一道菜最少的几十两银子的费用,最多的也有上百俩,如此,如此一场酒宴下来,居然用了进三万两银子,别人看的风光,可有说知道,这里面已经掏空了府中所有的银子。
迎春根本没如何动,只坐了一会,到差不多的时候,孙绍祖就让人来告诉她,他外面等她,一起回去,迎春只跟贾母等人道别后,也就离开了,回程路上,迎春靠在孙绍祖怀中:“那府中,终究还是要起波澜了的。”
孙绍祖笨拙的理了一下迎春有些紊乱的发丝:“你很不用将这些放心上去的,你如今已经嫁我了,你是孙家的当家奶奶,所以他们府中再如何也波及不到你,你啊,安心给我生个健康的孩子才重要,我可不想看你愁眉苦脸的样子了。”孙绍祖有点无奈的开口。
迎春轻笑一声,也就不语了。
迎春这里自然有孙绍祖安慰,但是凤姐那里呢。凤姐心中满是委屈,想想自家的汉子被人说低了,她心中如何不恼怒,因此酒宴结束,让人收拾了,才闷闷不乐带了平儿离开,不想才到自己家中门口,却见一丫头匆匆忙忙的想躲,凤姐正没处出气,直接道:“站住。”
那丫头脸色都变了,只跪下:“给奶奶请安。”
“今儿个是什么日子,这府中都知道,你如此毛毛糙糙的,也忒没规矩了,说,你是打哪儿来的,在这边鬼鬼祟祟做什么。”凤姐一脸怒气。
那丫头好一会才开口:“奶奶饶命,全是二爷要奴婢这里看着的,原是二爷找了多姑娘在房中,怕奶奶回来,所以才让小人看着,若有动静,只去通报了事。”
这话一说,凤姐瞬间大怒,她心中原就气大,只冲了进去,却见贾琏果然和多姑娘在床上,看他们衣衫不整也知道才完了好事,贾琏想不到凤姐这会回来了,原以为好歹也忙到凌晨。
凤姐气急怒笑:“怎么,二爷可真是风流了。”
贾琏心头一慌,对于这个老婆,他素来也是满意的,能干,聪明,也漂亮,可偏偏车醋性大,贾琏讪讪笑着:“奶奶,怎么就回来了。”
“二爷这话说的,这酒席也差不多了,再有尾巴也是明儿个可以做的,我不来自己家中歇息,难不成也去找个野汉子不成。”凤姐话语犀利,让贾琏和多姑娘的脸色不好看,尤其是贾琏,就这么被凤姐成为野汉子,他如何能够好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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