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如此,听完朱元昊的讲述,常晋心中暗暗鄙夷,什么狗屁智多星,纯粹是脑子进水了。像朱元昊这样的武者,只能以诚意服人,岂可施展阴谋诡计。如此以来,即使招了对方上山,最后也是离德离心。
这顿酒喝的痛快,看天色不早,两人才互相通报了地址,分头离去。
等常晋返回店中,王启年主仆早已经赶回。见他进院子,立刻兴奋的叫嚷着,说是常晋没跟自己一起去吃了大亏,他下午手气非常好,赢了十几两银子。
对此,常晋只能无奈的恭喜一番。梳洗过后,他照理关上房门,开始一天的修炼。
结束修炼,常晋刚要上床睡觉,忽然心中有感,待神识放出,现客栈后边的胡同中,几个身穿流里流气的汉子鬼鬼祟祟朝后门处靠近。
那模样,十有八九是附近的小贼。常晋一时觉得有意思,放出神识仔细查看。
“三毛子,你确定是这里吗?”为那个黑脸汉子低声问道。
“大哥,我从万禽阁开始盯着,他们一路进的客栈,就住在丁字二号房,绝对错不了。”三毛子言之凿凿的回答。
“丁字二号房”常晋微微一怔,这不是王启年和小松居住的房间吗。感情这几个毛贼是为他们而来的。
“大家翻墙的时候小心点,别惊动客栈其他人。那书生的包裹我看过,足有上百两银票,这票干完,咱们一人能分上十几两,可以到怡红楼快活几天了。”黑脸汉子叮嘱几句,率先翻墙入内。
听着几个毛贼的言语,常晋气的差点笑出声来。不知道从哪里蹦出来不开眼的家伙,竟然把主意打到他们头上。
片刻,几个毛贼悄无声息来到丁字号客房。神识感应中,黑脸汉子用手指沾了些唾沫,“噗”的一声将窗纸捅破。随即他又从身上摸出一支黝黑的铜管,顺着那破洞小心翼翼深入房中。
原来是下迷药,常晋心神动处,阴身飘然而出,出现在王启年房中。他们主仆二人在府城逛了半日,困乏不已,此刻早躺在床上睡熟。
常晋随手撕掉一片宣纸,捏成纸球将那铜管的管嘴塞住,然后隐去形态飘出窗外,站在这几个毛贼身旁看热闹。
如今他仍然没有进入鬼仙二转,不过只差一线,这阴神驱物的本领也练出几分。大的物体搬运不动,弄几个纸片却相当轻松。
黑脸汉子不知道铜管已经被阻塞,憋着气息猛吹。吹了几口感觉不对,他才低骂一句:“奶奶的,有点邪门?”
话刚出口,迷烟倒灌,全被他吸入鼻中。
黑脸汉子尚不知晓,又凑过去要继续吹,结果扑通一声,歪倒在地上。
“大哥!”剩余几人见黑脸汉子悄无声息倒地,根本不明白生了什么,纷纷大声惊叫起来。
这声音在宁静的夜色中尤为高亢,把周围房中的客人全部惊动。
前面守夜的店小二提着灯笼迅赶来,随即扯着嗓子大叫:“抓贼呀,抓贼,掌柜的,店里来贼了!”
真够倒霉的,没有想到刚来府城不到一日就被盯上。
在周围房客围追堵截下,几个毛贼根本没有逃跑的机会,很快被摁在地上。
吵闹声将巡夜的士兵惊动,问明情况后,那些士兵们便直接压着毛贼离开。
如此折腾,不少人没了睡意,兴高采烈在院中谈起刚才的事情。
这么大动静,王启年主仆自然也被吵醒。等他知道是自己的财帛引来这几个毛贼,心中后怕不已,连说以后要小心谨慎。
不过这货只是嘴上说说,第二天上午在客栈休息半日。下午他便又按耐不住,拉着常晋要去遇仙楼游玩。当然害怕房内再招贼,他特意命小松在客栈内守着。
两人雇了马车,一直赶到碧水河边。碧水河乃是城中一条内河,最终汇入渎水。沿河两岸茶楼妓馆不计其数,也是万山府最繁华的地段。
待马车停下,王启年指着远处的一栋建筑,迫不及待介绍到:“允升,那就是遇仙楼,当年临南王曾在此地遇到神仙而不知,实在令人感叹。它也是府城经营规模最大的酒楼,高五层。楼内雕梁画栋,布置非常精致。愚兄前年曾来过一次,一顿饭花了几十两银子,不过算是物有所值。”
说到最后,王启年洋洋自得摇起折扇。
遇仙楼名声流传甚广,常晋就是在通衢县也有耳闻。
相传前朝临南王钟会曾在此地大宴宾客,席间有一跛脚道人打算化斋,结果被临南王手下拦住。那道士也不恼,自顾自在酒楼前席地而坐,然后招来一帮乞丐,请他们吃饭。
临南王几个手下只当这道士故弄玄虚,因此不予理睬。哪知道只见他从随身携带的布袋中不断取出一盘盘精美的菜肴,而且上边热气腾腾,分明刚出锅不久。
人人皆称奇,正当临南王几个手下诧异之际,却听酒楼内叫嚷起来,说是刚刚给临南王做好的饭菜不翼而飞。
几个手下这才反应过来,急忙上前将跛脚道士控制。
那道士并没有逃走,而是任由兵卒将他捆绑起来。
此事很快将临南王惊动,他听人详细叙述经过,知道道士非常人,急忙请进酒楼内。
道士不卑不亢,言及临南王在此设宴,自己没有什么好礼相送,特意奉上一壶美酒供大家享用,让众人不要客气,一醉方休。
当时楼上一众宾客心中存疑,不知道道士是何用意,那一壶美酒不过半斤,根本不够他们喝。
哪知道等下人端起酒壶倒酒,几十人敬完,壶中仍然酒水盈满,不见减少。
见此情景,临南王对这道士崇敬之极,想摆对方为师学道。
道士却哈哈大笑着摇摇头,言说临南王将来贵不可言,非道门中人。
言毕,道士从布袋中抛出一张黄纸。那黄纸见风飞涨,化作一只仙鹤。道士纵身跃上仙鹤,飘然而去。
没过多久,前朝皇帝仁宗突疾病身亡。由于皇帝没有子嗣,急匆匆只得让皇弟临南王即位。
这结果正应了道士所言,临南王贵不可言。后来临南王下旨,将此处酒楼改名为遇仙楼。
也就是从那时起,道学开始显圣。
如今临南王已死数百年,但这遇仙楼名声却愈响亮。据说府城那些官员宴会宾客,常常会选择这里,很多商贾和世家子弟不惜花费千金在此地宴请宾客。
不过这种地方虽好,去三楼以上观景,每顿却要几百两银子,根本不是一般文人墨客能够消费得起的。因此他们只能在接受邀请时上楼赴宴……很多文人以此为荣。能够被人请上去吃一顿酒宴,也成不少人言谈中的资本。
在王启年口中,这遇仙楼俨然已经成了府城的象征。如果没在此处用过饭,根本不算到过府城。
“清远兄,至于吗,不就是一个酒楼而已。”听对方将遇仙楼形容的跟一朵花那样,常晋有些好笑的开口道。遇仙楼种种神奇,不过是商家的营销手段而已。这方世界的人可能觉得很稀奇,不过作为一个后来人,前世自己在地球上见得多了。
“允升,你没去过,自然不知道。这遇仙楼绝非一般的酒楼,今日你跟着愚兄去见识见识……”
走到近处,常晋才觉这遇仙楼的确不同凡响。楼高十几丈,这高度在前世地球上不显眼,只是周围那些商铺大多是二层阁楼。有了高度差,便显出遇仙楼一枝独秀,卓尔不群的味道。
进入门内,立刻有店小二迎上来,热情为他们安排座位。
按照常晋的想法,随便在遇仙楼大厅内找个地方吃些酒菜得了。前世在地球上几十上百层的高楼他不知见过多少,所以对遇仙楼登高望远并不热衷。
哪知王启年说什么也不同意,直言来府城一次不容易,不好好看看。关于遇仙楼上边几层的种种规矩他也只是听说,先前随父亲来过几次府城,只在楼下吃了一顿饭菜。
如今没了父亲在身边,王启年自然大胆起来,说要上楼请常晋吃顿好的,以谢县试援手之恩。
等上了二楼,王启年仍然心中不满,说是要是能上顶楼吃上一顿酒菜,那以后与人谈起才有面子。
感情这货花那么多银子吃顿饭,就为了显摆呀,常晋哭笑不得的说道:“那咱们直接上三楼得了”
“一般人根本上不去,看见他们了吗,”王启年略显遗憾的指着远处道。
只见通往三楼的木梯处还有两个仆人把手,显然是防止闲杂人等偷偷爬上三楼去。
“哦,上三楼吃饭都有什么讲究呀?”常晋随口问道。
“必须要有酒楼印制的名帖,或者经人介绍才可以。”
“没有他法?”
“方法倒是有,不过……”王启年话说一半,眼睛突然亮:“我怎么把这个忘了,允升,有你在,我们肯定能上三楼,而且说不定吃饭不要钱。”
没等常晋明白过来,这货又开始冲着身旁的店小二大嚷道:“伙计,快把管事叫过来,再拿来笔墨纸砚,我这兄弟要写诗,写完我们要上顶楼观景……”
他的声音很大,惹来周围那些书生和商贾纷纷扭头张望。
“清远兄,慢着”见众人齐齐打量着自己,常晋本能觉得不妙,“到底怎么回事,你还没给我说清楚呢。”
“看见那些诗文了吗?”王启年伸手指着墙壁上裱糊的文人笔墨道:“遇仙楼有规矩,文士如果想上顶楼观景,可以在此作诗留念。只要得到管事的认可,即可去顶楼喝酒观景,如果诗词得到众人称赞,还可以免去酒资。凭允升你的本领,上顶楼观景,免酒资绝对没有问题。咱们来一趟府城不容易,允升你不留下点墨宝实在对不起自己的才华。”
他曾经看过常晋写的那句“满堂花醉三千客,一剑光寒十四州”,还有《咏柳》一诗,所以对此很有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