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盘算
焯迅想了想齐恪的话,脸上的愠怒去了一大半。
“那你也不需要娶她,只要给她个一官半职不就行了。”
“国主有所不知,羽国太子慕容谦钟情于沈汐已是人尽皆知的事实,而沈汐到底对慕容谦怀有怎样的感情吗,谁也说不准,臣宁愿将所有的可能性扼杀在萌芽状态。”
“这么说来,恪儿,你非但不是为了一己私欲,还是为了洪国?”焯迅示意太监端来一壶美酒,端起酒杯将佳酿一饮而尽。
“臣不敢,只是这确实是最好不过的安排,国主,您说呢?”
好一个齐恪,倒真是凡事设想的周到。焯迅放下酒杯,心中暗道。
齐允之生下了这么个厉害的儿子,也不知是福还是祸,虽然不想承认,但齐恪所说的话,字字句句都在情在理。
假以时日,这洪国丞相的位子恐怕早晚都是齐恪的,一个聪明的君王,除了要会用手段威慑手下,更要懂得如何笼络人心。
焯迅知道齐恪所有的说辞都只是借口,他也是男人,也曾年轻过,荒唐过,女人是最好的美酒,也是最毒的毒药,既然齐恪那么想要沈汐那就给他又何妨?
“好,孤答应你,只要你能帮孤拿下昆国,孤便亲自赐婚”
在得到允诺的那一刻,齐恪眼眸中有激烈的暗流涌过。
“谢主隆恩。”
焯迅目的齐恪离开正殿,他坐在帝座上,沉吟了半晌,吩咐贴身太监将不久前昆国送来的一封密信拿来。
拆开信封,薄薄的信纸上只有寥寥几个字,字体娟秀方正,下笔看上去有些无力。
看完信,焯迅将信纸捏在手心,揉成一团,他看上去恨得咬牙切齿,可半刻之后,他又神情复杂地将那团纸小心地铺平展开,拿在手里看了一遍又一遍。
“于馨,你当真要为了那个男人,与我为敌么。”宫人们早就习惯了国主的喜怒无常,可是这一次不同。
他看上去有些神智恍惚,对着信喃喃自语。
“我不相信,你是为了我才嫁给了姜维,你爱的人是我,一直都是我,可是为什么,你割肉为他治病,你割肉为他治病,为什么,为什么!”暴怒之下,脆弱的信纸被焯迅撕成了碎片。
信是欧阳洵写来的,他早就发觉自己女儿暗地里搞得那些小动作,也猜到了为了保护姜维,欧阳于馨会不惜和自己这个父亲短兵相接。
在这件事情里,焯迅扮演的角色十分微妙,他万万没有想到,在关键时刻,欧阳于馨会成为他的阻力。
信的最后,欧阳洵问了焯迅一句话,留,还是去。
到了万不得已的情况下,是杀了欧阳于馨,还是留她性命。
在外人看来,欧阳洵是欧阳于馨的亲生父亲,虎毒不食子,他怎么也不可能会杀害自己的亲生骨肉,可焯迅相信,如果真的有必要,那个老奸巨猾的老狐狸,真能下得去那个手。
为了权势和地位,二十多年前欧阳洵就已经疯了,他在权势的欲望里沉沦,亲情对他来说一文不值。
不过也真是因为他的无情,才能帮焯迅办成那么多看上去不可能办到的事。
原本以为,欧阳洵与沈承之同朝为官几十年,多少会有些情分,没想到他下手毫不留情,还让沈承之受了万剑穿心的痛苦,此人冷血的程度实在可怕。
“是去,还是留。”焯迅的低语声回荡在空荡荡的大殿里,更显几分阴森诡异的味道。
************************分割线********************
昆国
在得到慕容谦的允诺后,白晓静匆匆赶往王后欧阳于馨所住的关雎宫,她没有想到,自己去的不是时候。
宫人告诉她,王后正在寝室休息,绕过幽深的庭院,进入雅致惬意的卧房,白晓静吃惊地看到睡在凤榻上的,分明是一个男人。
走近一看,她这颗七上八下的心才算放下,原来是国主姜维。
此时欧阳于馨并不在此地,凤榻上的男子听到身后响动,缓缓睁开眼睛,见到白晓静的瞬间,一下子弹坐起来。
“阿雪,是你吗。”
他慌乱地想要从卧榻上下来,可不知为何,一下子跌落在地,狼狈地四处胡乱摸索。
这个时候白晓静才注意到,他的眼睛灰蒙蒙的一片,一点神采也没有。
“你终究还是不忍心我死,阿雪,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事,竟然怀疑汐儿的身世,我觉得自己像是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我已经失去了所有人,你不要离开我。”
“阿雪,你为什么不说话?”
言罢,姜维颓废地靠在床柱上,咯咯笑了起来。
“你是不肯原谅我的,也对,你已经死了,现在不过也只是一缕幽魂而已。”
白晓静听着这肺腑之言,她不是司徒雪,不能代她选择原谅或是不原谅姜维,但她始终都相信,姜维心中一直都爱着阿雪。
可惜人总是要在失去时候才懂得珍惜,如果司徒雪还活着,事情又会是怎样一副模样?
在姜维断断续续的话语里,白晓静也听出了一些蹊跷,她本就奇怪,正直忠厚的姜维,怎么会在这短短一个多月的时间里做出那么多不可理喻的事情,他杀了重臣沈承之,不理朝政,听信谗言将沈汐打入死牢。
种种作为,都让人觉得诧异。
以前听爹爹白卫说过,皇宫里龌龊的事情多了去了,经常有佞臣用药物控制皇帝,最终谋朝篡位的故事,难道是有人向姜维下了毒?
他方才说,不该怀疑沈汐的身世,那么他已经从迷惘中清醒过来了吗。
“国主,既然你知道沈汐是你的亲生骨肉,为何还不下令将她放出死牢?”白晓静走近几步,不再隐藏自己的气息,姜维先是一愣,而后变得释然许多。
“你是白卫的女儿,谁让你进了这禁宫,不怕被砍头吗。”姜维一改先前痛心疾首的神情,拧眉喝问。
“国主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他从来没有遇见过敢这样同他说话的女子,况且对方还是个二十岁都不到的小姑娘,可不知为什么,他面对白晓静,却无法真正生气起来。
她很像沈汐,真的很像她。
“白卫生了你这么个好女儿,莫要葬送在这深宫之中,你走吧,不要卷入任何纷争。”
听姜维这样说,白晓静叹了口气,她早就已经义无反顾地投身于昆国这场不见硝烟的战争,要抽身而退,太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