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求婚
她曾经为了不让自己这个羽国太子死在昆国成为两国开战的理由,明知酒中有毒还是面不改色地一饮而尽,她为的是两国和平,也是为了自己在乎的人不必遭受战乱之苦。
她不是寻常女子,是昆国的保护神,杀神沈汐啊。
不出所料,沈汐握着剑的手剧烈颤抖,一个松懈,长剑掉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慕容谦如愿让沈汐求死的决心产生动摇,可他满心的以为这只是因为她为了顾全大局才会做出这样的选择。
女子的心事总是难以揣摩,沈汐与慕容谦紧紧相挨,感受着他温热的体温,心脏不受控制地剧烈跳动,就在这一刻,她有一个很可怕的念头。
想要拥抱这个如同五月阳光般温暖的男人。
念头一起,全身上下就像有蚂蚁噬咬一样,她清楚地知道慕容谦再好,她也不能,更不愿嫁他为妻。
可她不过是在骗人骗己。
如果可以和他过一辈子,那该有多好,如果四国没有战乱,那该有多好。
她虽然不能爱他,可却想保护他一世无忧,自见到慕容楠,发觉他的野心,沈汐就一直在想如何为慕容谦守住太子之位。
宫少陵凤眼微眯,看着慕容谦和沈汐亲密无间的模样,露出危险的笑容。
一旁的江子绪不寒而栗,心想不知自己这个好友又想出了什么毒计。
对宫少陵来说,这无关与爱情,只是原本属于你的东西,突然变成了别人的,心里总是不舒服,更何况,你还曾经为了得到那样东西险些送了命,得来不易,才更有价值。
他从来没有想过要娶沈汐,哪怕是三年前,也不曾想要和她共结连理,原因很简单,世上的男人分为两种,一种是守在巢穴中誓死守卫自己的家,另一种是不断离开巢穴寻找猎物,不断追求所谓的霸道。
宫少陵很显然属于第二种人。
他不需要巢穴,不需要能够休息的安全港,仅仅一个小小的枝头就足够他休养生息。
但现在,他的想法改变了,也许娶沈汐也不是一件坏事,她貌美倾国,在四国间声望极高,如能获得她的帮助,自己的霸业也会更容易实现。
最重要的一点,他决不能让自己一手栽培的‘利器’落入到别人手里,必要的时候,宁可毁了她。
“汐儿,你可愿,嫁我为妻,如同三年前我们约定的一样。”调整心情后,宫少陵带着期望和不安的神情缓缓开口。
嫁师父为妻?沈汐这时才回过身来,方才脑中幻想与慕容谦种种相依都像是极久远的记忆,又像五彩的泡沫,被现实击得粉碎。
她如今还有什么资格做那样的美梦,自己欠师父的债这辈子都难以还清,在师父得到幸福之前,她不能那么自私。
从小,沈承之就教育她,人立足于世,决不可亏欠他人分毫,行得正,坐得端,问心无愧于天地人,才能成为千古流芳的良臣。
或许有人或说她死板,可为人处事若没有自己的原则,还不全都乱了套?
经历过那样惨烈的事,师父却还是想要娶她为妻,同她白首到老,自己应该感谢师父的宽宏大量,可为何心里却那么难过。
师父不论是容貌,武功,诗词歌赋无一不是万里挑一,谁能嫁给他是几世修来的福分。
她还有什么不满意的,还有什么好犹豫的。
目光瞥到慕容谦,原以为他会伤心难过,可事实上他只是很君子地浅笑着。
可渐渐,那笑容在沈汐眼里就变了味道。
从前,她并不相信心有灵犀,可是这一次,她看着慕容谦的,竟能看到他心中所想。
只要能让沈汐好好活着,哪怕不能嫁给他当他的妻子,哪怕将来他们再见无期,总好过看着她为了还债用命去抵。
慕容谦不知道,正是自己那份宽容让沈汐无法释怀。
也许她曾经真的和宫少陵山盟海誓过,或许也曾相约携手同老,可是如今她什么也不记得,宫少陵对她来说只是师父,没有其他。
要一生与自己尊敬但不爱的人共渡,她无法想象那样的场景。
“慕容殿下,在我回答师父之前,我想问你一句,你我婚约若毁,羽国可会同昆国开战?”沈汐问出这个问题,宫少陵和江子绪都把目光放到慕容谦的身上,等着他的回答。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也只有单纯的慕容谦看不出沈汐心中挣扎万分,宫少陵早就发觉这一点,不过他也很清楚,就算沈汐拿婚约当挡箭牌,慕容谦也不是一个会用开战威胁对方的男人。
“其实我一直都有一件事没有告诉沈姑娘。我对姜喜公主一见钟情,我想娶的太子妃,是她。”话一说出口,慕容谦就亟不可待的跑出了屋子,沈汐震惊之余立刻拔腿去追。
“汐儿。”身后传来宫少陵的呼唤,沈汐的腿像灌了铅一样沉重,她已经迈出了门槛,却又步步后退,差点将自己绊倒。
慕容谦消瘦的背影已经渐行渐远,天空突然落下大雨,烟雨蒙蒙之中,她再也看不到他的身影。
她明明知道慕容谦在说谎,她听到姜喜和他之间的谈话,这一切都是为了让自己安心,所以他才会那么说。
什么一见倾心,都是胡说的,他根本不爱姜喜,更不想娶她为妻啊。
“汐儿,下雨了,你看你的衣服都淋湿了。”耳边是师父温柔如昔的话语,她这才发觉自己的肩膀已经被雨打湿,衣服贴在身上湿哒哒的很阴冷。
宫少陵将手放在她的后背用内力为她驱寒,只是这样寻常的举动,沈汐却如遭雷击将他一把推开。
“师父,对不起,对不起。”她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低着头喃喃自语。
不想让任何人触碰,任何人。
“汐儿,是师父太傻,以为你我还同三年前一样,看来如今你的心里有了别人,你去追他吧。”长叹一口气,宫少陵背过身,无视沈汐惊惶的目光。
“师父,我并没有,并没有喜欢别人。”不能再加师父心里的伤痛,沈汐是这样想的,于是嘴里就说出了谎言。
她从不说谎,却开了先例。
这样拙劣的谎话怎么可能逃过宫少陵的眼睛,他并不拆穿沈汐,回过身将她轻轻抱在怀里。
“我想这样抱着你,想了整整三年。”
这话似真非真,似假非嫁,到底如何,只有宫少陵自己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