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群人四处散播他楚傲寒无情无义,残害亲人,杀害藩王。
他不禁冷笑,又有多少人知道这号称亲人的人是如何对待一个十几岁的孩子,他们若当真有半分把自己当亲人,就不会派人三番四次的伤害自己了。
楚傲玄不过是个世子,连郡王都算不得,有的也不过是手上淮王残余的几万人马,大部分的军权他已经叫白祁然尽数收入囊中,而沈弼言这老东西莫不是想乘着楚傲玄与自己厮斗之时渔翁得利?
想到此处,他阴郁的目光更加幽深了。
他个子大,腿也长,几步迈开就把尚德远远甩在了身后,尚德知他心情不好,也不敢在这时候说些什么,只抿了嘴默默地追在他身后。
刚路过御花园,就听见悉悉索索的说话声,他本来已经找了张太傅和一干子明里头支持他的人前来商讨对策,可眼见那抹身影恬淡如雾,俏生生地坐在他不远处,自己的这双脚就不由他大脑控制了,徐徐向他奔去。
“皇上,张太傅等已经在殿内等候了。”尚德小声提醒。
“让他们等着去吧!”他挥了挥手不耐烦道。
也不等尚德说些什么,就走到了沈怀风面前,她坐在石椅子上,由莲心为她捏着腿,俩人也不知说了些什么趣事,笑笑闹闹的,她的情绪显然比之前好了许多,脸色也没了前两日的苍白,微微泛着红润光泽。
“你们俩又凑一块说些什么呢。”
沈怀风乍一抬头,就瞧见楚傲寒正笑眯眯地看着她,眼角微挑,似笑非笑,“你怎么来了?这时候不是该在殿内面臣么?”
他挑眉一笑,示意莲心让开,抱过沈怀风的腿,缓缓捏着,“本来是要去的,只是看见你在这里,便过来了,你呢?和莲心两人躲在此处说些什么私房话。”
她推了一把楚傲寒,“我不过是腿疼,等着木香去叫软轿来载我回去。你好好的还不快回去面臣,别叫他们等。”
楚傲寒以前见过白芊芊怀孕,孕期会有许多不适,他知道,腿疼脚肿也是其中之一。
“莲心,告诉他们,不必抬软轿来了。”
他的话一出口,沈怀风就愣了一下,“我脚疼得厉害,你不让软轿来接我,难道要我飞回去不成。”
他将她驼与自己背上,笑言:“偏不让你走,就是要这样背着你。”
偌大的皇宫里,楚傲寒背着沈怀风慢慢地往凤仪宫走,他背着她,走得很稳,一步一步,那样的小心翼翼,仿佛背着整个世界。
沈怀风伸出手臂环住他的脖子,她看着他俊逸的侧脸,忽然想起了很多年前,她也是这样一步一步背着瘦弱的他走了很远很远。
你瞧啊,时光就是这样,把曾经弱小的他打磨成现在的模样,她埋首在他的颈窝里,贪婪地嗅着他身上好闻的味道。
他说,我真想就这么背着你,背一辈子。
一辈子,一辈子可真远啊。她多想就这样,走下去,一眼到了白头。
她的声音闷闷地从耳后传来,带着一些彷徨,“你说,若我做了不好的事,在你心里变了模样,你会不会讨厌我?”
他的脚步没有停下,低头沉吟一会,“做了不好的事?是指爱上了别人吗?”
她啐了一口,惩罚般狠狠咬上了他的臂膀,他明知她不会再爱上别人,却总是故意使坏说这些话来,这样的坏心眼定要咬到他再也不会想着这些歪七扭八的事才行。
他吃痛却一声也没叫,由着她咬。
“怀风,我这些年虽不能独握朝政,但也做出了不少政绩,修水利,免赋税,赈灾荒,励蚕桑,百年之后,这些功过自然有后世评说,也算得上是明君,可我愿意为你抛开这一切,只要你开心,便是你说要每日杀一人才能开心,我便每日为你杀一人。你说你爱看血流成河横尸遍野,我便将这天下血洗一清,只愿你爱看。你心中有我,我不在乎你变成什么样,即使你变成鬼怪,我也会陪你一同变成鬼怪。”
他一番肺腑,说得沈怀风也有些动容,她踏实地伏在他背上,听他心脏用力的搏动。
“我才不准你变成鬼怪,也不要你为我血洗天下,只愿你我孩子三人,能平安无事,终老一生。”
他低着头,看地上的石子路逐渐走成了青石板,还是露出了一抹笑,有些话他该说还是要说,他怕现在不说,以后就再难寻得机会说了。
他的愿望与她不同,他只求她与孩子平安无事,他如何,已是无所谓的了。
“登基前我很气恼,明明我根本不想要这样的皇位,却被人一力推坐,先皇那么多侄子为何偏偏要我来做这个皇帝。我真讨厌沈弼言,他不顾我的意愿自私的把我推上王座,又在朝堂上处处制约我,不将我这个皇帝放在眼里,时时刻刻想着把我拉下去,可唯独一点我很感谢他,没有他的独断专行,我又怎么可能遇见你。遇见了你之后我才知道,我会做皇帝,只是为了遇见你,所以我不后悔做皇帝。”
沈怀风有些好笑,伸出手掌贴在了他的额头,“今日好好的怎么了这是?说这些甜言蜜语。”她嘴上说着,心里却如灌了蜜糖一般,甜滋滋地溢满了心间。
他将她放在殿内的小榻子上,为她盖好毯子,宠溺得望着她,“如今你怀着我的儿子,我不说些甜言蜜语哄你开心,你到时怨我不关心你,不愿再给我生了可怎么好。”
她红着脸刮一刮他的鼻子,“从哪里学来的巧舌如簧,你怎知就是儿子了?偏心眼儿,万一是个姑娘我看你怎么办。”
他笑着搂过她,“可不能是个姑娘,我心里已经有个姑娘,再多一个已经塞不下了,若生个姑娘我到时爱她比爱你还多,你可别哭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