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那一日福宝把名册交给她时,在场的只有她和福宝以及云墨,老狐狸又是如何得知她已经拿到名册的?那两人口中说的“那人”又是谁?老狐狸在这宫中又掩藏了多少眼线?明明让乔松和绘竹对着宫中进行了一次大型清扫,稍有嫌疑的都被打发出宫了,这些沈弼言手下的人又如何躲过了这次清洗?
问题太多沈怀风思考不过来,她想着是不是能去求太后,即便是关在咸福宫也好过在冷宫之中,她现在迫切想要知道福宝的下落,她们说的逃跑的小鬼是不是指福宝,莫不是老狐狸派人搜查了私宅,那福宝这群孩子又怎么样了?也不知道爹娘有没有将她们藏起来。
想着这些问题,沈怀风就利落的出了冷宫的门。当然,一般人出冷宫是非常困难的,可沈怀风不是一般人,她再怎么说也是曾经的皇后,在这后宫中也算有几分薄面,加上手头还有些余钱,只要保证自己不被人发现她出了冷宫,想来这些看守她的羽林卫也不会太为难她。
换上宫女的装束,带着无比的期待一路向着咸福宫跑去,母亲曾经和她说过,太后是值得信任的人,她虽然外表看着冷淡内里却是个热心肠,自幼与母亲交好,两人的情谊不是一两句话能概括得清楚的,母亲告诉她太后为沈弼言做事是有理由的,但那理由她却没有说,只说那是一段久远而难以启齿的过往,实在是好奇那段过往是怎样的过往,可看着母亲为难的表情,沈怀风还是识相的没有再去追问。
今日也不知怎么的,一路走来,宫人极少,沈怀风不但没有被人发偷溜出来,连躲躲藏藏都显得没必要,她走到咸福宫门时,恰巧碰见了向梅姑姑从另一端走来,向梅姑姑一瞧见沈怀风当即唬了一跳,她连忙将她拉到一边,“小祖宗,你怎么出来了。”
皇后被关冷宫早已满宫皆知,太后虽然早有耳闻却没有当回事,只是依旧日日诵经,不受宫中诸事烦扰,对她来说现在的皇宫已经不是她的时代,她只想安心的赎完自己这一世的罪孽,来日去了极乐世界也好在先皇面前忏悔自己。
“太后已经遁入空门,不再管人间事,祖宗,你还是回去罢。”向梅摇了摇头,一副爱莫能助的模样。
沈怀风当然知道,但是...她从怀中掏出一只碧绿通透的翠环,那环中嵌着赤金莲花并一颗水滴状宝石,这些东西都是绘竹悄悄派人送来的,沈怀风一开始不明白她是何意,现在她想她能懂绘竹的好意了。
向梅看着那只翠环从沈怀风的怀中落到了她的怀中,心下一阵欢喜,看了四周将她从角门处带进了咸福宫,她叮嘱沈怀风就在角门处等着,她去回禀太后知道,说完就欢天喜地的进去了,沈怀风不由感慨这个有钱能使鬼推磨的世界。
等了半晌,才见向梅愁眉苦脸的走了出来,她一脸歉疚,“娘娘,真是对不起,太后请你出去。”
出去?沈怀风嗟呀一声,犹自不死心又托了向梅再进去求见太后,向梅伺候太后十几年也算是了解她的脾性,她若是不愿见,便是谁劝都没有用,她劝慰道:“娘娘不如您先回去,奴婢一定会在太后面前替您多美言几句,没准哪天太后心一软就愿意见你了呢,你瞧你在这堵着也不是办法,若是被人发现你逃出来了,可不是有一百张嘴都说不清了。”
回去?沈怀风知道,除非自己脑子进水银,否则才不会回去。她不顾劝阻,大喊求见太后,就绕过向梅往里冲,以为她会老实回去的向梅没想到她会来这一招,拦都没来得及拦就被她一个闪身闯了进去,她年纪小腿脚快,向梅追悔不及,早知道就不收这该死的玉镯了,平白摊上这破事,要是被太后知道她的一层皮只怕要没有了。
一边叫着求见太后,一面寻找。一直找到最里面的佛堂,才发现太后正跪在佛前默默诵经,一袭绛紫梅纹宫装淡雅脱俗,风鬓露髻青丝绕,几支扁木雕福的木钗盈与发间,她闻声而动,一回头,淡扫蛾眉朝至尊,额前碎发随风拂动,平白为她增添几分风情,沈怀风见她轻蹙黛眉就知道自己做错了,她赶忙跪下求太后赎罪。
太后由向梅扶起,淡淡道:“罢了,真知道错,一开始就不会这么无礼的闯进来了。”
沈怀风跪与太后身前,“姑姑,求您帮帮侄女。”她一向是不这么叫太后的,可这次她却不得不这么做,她哀哀切切的,似乎受尽了百般委屈,太后只是冷眼看着,她知道自己才是这宫里最合格的戏子,若没有这唱念做打的本事,她又如何能从一个小小的贵人攀爬至如今的地位,任何人在她眼前的做戏只会让她嗤之以鼻,她的手指一粒一粒滑过那圆润的念珠,念珠因常年的使用早已被打磨得极光滑。
沈怀风见太后不做声,连忙擦了泪,“母亲曾告诉我,若有什么委屈一定要找太后。如今孩儿真的是坐困愁城,穷途末路了,还请太后帮我。”
太后淡然的眼听见沈怀风提起她的母亲,眼睛瞬间亮了一亮,又黯淡了下去,年少时的一切从眉头深锁淡淡漾开,回忆吹皱了一池的碧波,那些被光阴斑驳的流年似乎又重新涌入心头,唇角飞扬起一抹笑:“你倒是乖觉,知道提你的母亲,想让我念及旧情救你一把。只是当时被人陷害时有这番小聪明,现下也不必来求我了。”
沈怀风脸上一阵青白,她咬着唇角挤出几个字:“太后信我是被陷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