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沈怀风正在钻研着乔松送给她的一部天元残棋,自己也算不上下棋的行家,闲来无事总要给自己找点事打发时间,一边听着莲心的话一边拈着一枚黑子尝试着走棋。“近日听说皇上已经给几位新得宠的小主赐了位份,这些得宠的小主里以张家小姐张幼兰为尊,赐了字,封为兰贵人。还有咱们府上的卉云小姐,虽没有赐字却也封了贵人。受封的还有吏部侍郎家的小姐和内阁参事家的小姐,一同封了美人,其他家的小姐至多封到了常在。”
张家和沈家自然是要两者兼顾的,如果厚此薄彼只怕哪一方都不会罢休的,不过张家赐了字却是略显恩宠点了,不过沈家也不能说什么,毕竟自己家还有一个中宫皇后,即使张家封到了妃位沈家在宫中的地位也是无法动摇的,楚傲寒这一招很是明智,朝廷势力合纵捭阖,制衡之术这些年他理解的很透彻,沈怀风重重落子,嘴角一抹不易察觉的笑。
“既然号已经封了,那不日她们就会来请安了吧。”因为刚入宫的小主们没有封号,按照祖制是没有资格给中宫之主请安的,所以她们一直都只是被安排在储秀苑中,如今一一封了位分自然是要住到各宫每日来给她请安的。
“是,奴婢这就吩咐下去。”莲心听到她的话一福身转身要走,沈怀风清凌凌的叫了一声等下招手让她过去说:“让她们卯时就来。”又让莲心附耳过去两人耳语一番,她点点头就出去了。
第二日卯时,天才蒙蒙亮,就听外面有些吵闹声,沈怀风躺在床上问在为她整理要穿的衣物的木香:“都来了么?”
“都来了,奴婢怕她们影响到娘娘休息,所以都打发到殿外去了。”木香向外看了看回道。
“嗯,很好。那我就再躺一会吧。”在床上伸了个大大的懒腰沈怀风,换了个姿势又睡了过去。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才被莲心叫醒,起身洗漱完毕后,伺候的宫人为她穿上一身玉涡色飞鸟描花长裙,清爽素淡的三翅莺羽碧玉簪点缀发间,听着莲心在她耳边小声告诉她到底这其中有哪些人把不满表现在脸上和言语上,哪些人又表现得自矜怡然,沈怀风听完她的口述心中已有盘算。
收拾完毕,也不由宫人唱礼,悄悄从内殿走到前殿,人还未到前殿就听见有清脆的女声不满的抱怨道:“这皇后娘娘好大的架子,让我们空等这么久。”
“皇后架子这般大,别是故意给嫔妾们下马威吧。”又是一把女声,附和着前一个声音。
“想来皇后娘娘是不想看见咱们这些年轻新宠,毕竟只见新人笑,无见旧人哭了。”又是一个女声,她的话说完,只听有就有许多笑声此起彼伏。
沈怀风听到这些话,也不生气,只觉得心下怅然,她本以为这些女孩都是些什么狠角色,现在看来也不过都是些闺阁才出的小女子,她本没有故意给她们下马威,这次只是一个小小的考验,是想筛选出一些没什么心眼和威胁的女孩,如果在这次的考验中明显表现出不满的,那就是不值得注意的小角色,听到这些话她觉得这次的实验还是很成功的,至少自己可以省一些心了。
“各位妹妹在说些什么开心的事,不妨也说给本宫听听吧。”猝不及防出现,着实吓了刚才那些笑得正开心的女孩,随着她的出现,笑声也戛然而止,众人见她出现,纷纷福身给她请安。她坐到正坐上,和气的说:“都别拘礼了,快坐吧。”众人谢了礼入了座,此时沈怀风才能仔细看着这一室的莺莺燕燕,“今日本宫觉得身子有些不适,起得晚了,还望各位妹妹不要见怪。”
众人又说:“嫔妾不敢。”
沈怀风温和的笑了笑,又说:“各位妹妹貌美如花,本宫让你们这般白等也心有不安,不过宫中礼数不能不遵。”众人随即明白,立刻就有一个女子上前行完三叩九拜的大礼,不卑不亢道:“嫔妾兰心阁贵人张幼兰,给皇后娘娘请安,娘娘千岁。”跪下下首的女孩一袭缕金百蝶穿花云缎裙,发间一支七宝珊瑚花簪印得面若芙蓉,那眉目疏朗气质沉稳,喜怒不全形于色,礼貌周全大方有度,很是知书达礼的模样。
“张妹妹快请起吧,果然有大家风范,很是端庄娴雅。”浅笑低头说了句多谢娘娘。
“张老太傅最近身子还硬朗么?本宫也有许久未曾见到他老人家了呢。”笑眯眯的看着张幼兰,沈怀风似无意提起一般说出这番话,在座的每个人脸上都泛起一丝不以言语的笑,谁都知道当年沈怀风在朝堂上是怎么让张老太傅哑口无言的,这件事也被当时在场的人津津乐道了很久,沈怀风在此时提起张太傅,不是明摆着想要给张幼兰下马威么。
“阿翁身子一向康健,嫔妾自小听阿翁讲起娘娘是如何聪慧过人妙语连珠的,心中很是仰慕。”张幼兰不卑不亢,话里却夹枪带棒暗讽沈怀风年岁渐大。阿翁被沈怀风在朝堂上噎的说不出话来她也有耳闻,她离家入宫前晚,阿翁也曾提点过她让她一定小心沈怀风,她也觉得沈怀风可能是什么难缠的角色可今日一见不过尔尔,也只是个普通宫中女子自矜身份,拿别人的过去当笑谈的人罢了。
“哦?妹妹还听说过本宫?那真是太荣幸了,长江后浪推前浪,如今后宫里来了你们为本宫分忧,朝堂上也自然会有新人为张太傅分忧的,本宫和太傅也算是惺惺相惜了。”扬眉浅笑,她本不愿与人多费口舌,但今日宫中新人都在,她是一定要给自己树立威望的,断不能让她们小看了,届时生出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