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佳佳将手中的几张拷贝纸举过头顶,看着自己前一晚熬心熬力画的规规矩矩的分析图,暗自感叹:出来混迟早是要还的。她将准备好的说辞在脑海里又过了一遍后,起身准备去找老师看图。
经过方明明桌边时,一个没料防,被方明明突然伸出的腿给绊了一下。幸好她反应算快,出手摁住了桌边。她回身恶狠狠地瞪了方明明一眼,然后在脖子处比划了一个横切的手势。
方明明似乎早已习惯了她的威胁,嘻皮笑脸地挑了几下他那两条越发粗得像蜡笔小新的眉毛,伸手指了指早已立在桌上的笔记本。上书歪七扭八的几个大字:师傅,听说你有新欢了?
学校这个封闭的环境,任何一点风吹草动很难瞒得过那些爱八卦的人。班里就这么大的圈子,恋爱的事情即便不说,大家也能猜得八九不离十。
和李周的事情,成佳佳并不想太高调。她脸色一沉,扣下方明明的笔记本,又做了一个封嘴的警告后,甩手走了。
方明明也不恼,对着成佳佳身后吐舌头做了个鬼脸。他盯着纸面上的字,随即灵机一动。拿橡皮擦擦改改起来。‘听说你是师傅新欢了?’方明明得意地改完后,瞧了一眼两个老师的方向,发觉并没人关注他,他这才将本子对着李周,轻声喊了句:“周哥?”
前一晚没准备课上的内容,此刻的李周正焦头烂额。他不耐烦地抬起头,等看清楚了上面的字,眉头越发皱得深起来。他恶狠狠地用口型对方明明说:关你屁事!
连着碰了两次钉子,方明明整个自讨没趣。他再次拿起橡皮,猛擦起来。可纸上的印痕还在,他越看越烦,哗啦一将那页纸撕了下来,团了团,塞到桌洞里了。
成佳佳的方案看完,走回自己桌前时,方明明早已不在座位上。她冷冷地看了眼正在埋头勾勾画画的李周,并没和他说话,拿上包,和林西打了个招呼就先走了。
林西也无事了,在等辰心欣。她见李周的目光一直追着成佳佳的背影,直到她消失在门口,还愣愣地看着。心里不由地叹了一口气。成佳佳那个脾气,以李周的道行还真是很难降住。早上的矛盾其实很简单,来了课堂后,成佳佳责怪李周不上进,方案都没做。李周辩解了几句,成佳佳便更生气了。然后谁都不搭理谁了。
李周更是郁闷,谈个恋爱,还得藏着掖着,好像自己有多见不得人似的。他心里也是有气,是成佳佳自己说跟许哲提了分手,他才鼓了勇气表白的。怎么大家看他的眼光,都像是个第三者。男女生关系走得进些,或者打打闹闹的,又不是只有他一个人,为什么单他被说三道四呢。而且他也不理解,以往来上专业课,没有方案给老师看是常事,成佳佳这次又是发了什么疯,非要跟他闹不愉快。
而成佳佳,在那个分手电话前,她的确是给许哲发了一条分手短信。可事情有不巧,那天许哲的手机泡了水,压根就没看到。没收到回复,成佳佳以为许哲默认了,她便跟李周提了提,其实她也有试探李周的意思,没想到他真的当场跟自己坦白了,李周一番话说得诚挚,她一感动就答应了。直到许哲如常打来电话,她才明白过来,可那个时候她已经接受了李周。她狠了心,选择再次伤了许哲。李周心思不全在学习上,她说过好几次,他都没怎么当真。其实她自己也知道,她正在拿许哲的优秀来要求李周。
宿舍里糟心的人不只成佳佳一个,简洁前一晚放纵了,一个人干掉好几袋薯片和话梅果,结果惹得胀气加胃疼。早上直接病倒,床都没爬起来。用付云潇的话说,这失恋暴饮暴食的毛病算是没改,只不过反射弧长了些。
付云潇一上午没干正事,缠着景语喆窃窃私语,也不知道在打什么鬼主意。下了课,她又请肖雅宿舍的人去餐厅吃饭。何微子开始吃素,推拒了。肖雅自从和宋博的事情闹得不欢而散,顺带和付云潇也保持了距离,找了个帮陪微子做蔬菜沙拉的理由也不去了。聂小星要和侯苁一起。请来请去,最后只景语喆一个人同意了。
本来付云潇想请的人就是景语喆,她只不过是怕面子上不好看,才都叫了。这下那三个人不去,正好合了她的心意,省得有些话她还不好意思说。
自从搬了四层,宿舍连着不消停,失恋、分手、生病,连老鼠都敢大摇大摆的来欺负了。她总觉得宿舍哪里不对劲儿,想来想去,想起景语喆早先曾经说过的风水一事,再加上她在网上看了些乱七八糟煞有介事的内容,便越发的深信不疑起来。她找景语喆的目的,也很简单,传业授道解惑而已。
没想到景语喆奉行食不言寝不语,一顿饭任由付云潇问东问西,愣是不答一句,嗯嗯啊啊算是了事。由于下午前两节还有课,中午时间有限,两人也没再聊什么。不过饭后景语喆让付云潇晚上来找她。
肖雅宿舍的四个人家都在本市,又全是独女,都很少在宿舍,逢周末基本都回家了。除了景语喆桌上堆满了稀奇古怪的东西,其她三人的桌面只有电脑和几本课本。这四个人也难得的志向一致,都很好学,远不像一般的女生爱打扮,架子上的化妆品也比较少见。
付云潇看着这基本没任何烟火气的屋子,摇着头叹息道:“你们宿舍可真是女生中的另类啊,每学期的住宿费算是白交了。她们三人呢?”
“你拉开柜门看看,恐怕更得吓着了。”景语喆大咧咧地说,“那两个去图书馆了,聂聂是有男朋友的人,我们不问她行踪。”
付云潇听了笑,“算了吧,我不看都猜得到,空得都能见鬼吧。你们这四个妈妈女啊,也太听话了些。”
“回家有吃有喝,有人管。最主要是衣服洗了能晒,你说这大阴面,晒了时间长点到是能干,但就是总闻着一股子怪怪的味道。总之就是不舒服。”景语喆边说边一脸嫌弃的朝阳台哇望了一眼。
“哎呦,我们也被分到阴面了,照你这么说,那西西小洁她们都回不了家,都别活了。”付云潇不服气了。
景语喆一笑,“所以,你们都跑去祸害小马哥宿舍,她们那个阳台,我看天天挂着你们的东西。说不定改天你们会去挤她们的床铺了。”
付云潇不耐烦了,“行了,这半天净扯些没边的。中午吃饭时跟你说的,你倒是听没听进去啊?有没有办法?”
“求人态度还这么蛮横!”景语喆摇头再摇头,只是脸上一直保持着笑容,她从衣柜里抽出几张早已备好的符箓递给付云潇,“好吧。我给你一些符,你回去照我说的位置贴一贴。”
“哇塞,你可真是个人才,就知道找你没错。爱你!”付云潇捧着手里鬼画符一样的东西,眨着眼不可置信,除了网上和电视里她还真的能在现实生活中见到这种东西。
“不灵的话,我也没办法了。不过,应该能管点用。但我不打包票啊。还是那句话,心诚则灵。”景语喆模棱两可地道。
迫不及待的付云潇如获至宝地带着宝贝们钻回了宿舍。她一边暗暗念叨着景语喆叮嘱的位置,一边动手贴了起来。
林西不在宿舍,如常跑步去了。简洁的胃疼时好时坏,还在床上躺着。成佳佳一整天心里都别着劲儿,疯狂地敲打着键盘发泄,不过没何李周玩儿,自己玩单机。
付云潇进门,两人都没搭理她。她也懒得说,兀自忙活上了。
等过了一会儿,成佳佳发现宿舍的角落莫名多了好些黄符纸,她这才大惊失色起来,一下从椅子上弹起,没想到忘了摘耳机,耳机一侧的铁箍因为用力过猛,咔嚓一下掉了出来,在耳后划了一道印子。虽没有出血,但表皮蹭起了一道红印。她狠狠地将耳机摔倒桌上,揉着痛处,眼色不善地瞪着付云潇说:“老大,你魔怔了?从哪儿弄来这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啊?还贴得到处都是?慎死人了!”
这一咋呼不要紧,简洁也撑着身体坐起来东瞅瞅西看看。
“嘘~”付云潇示意两人禁声,自己轻声软语地解释上了,“小景说心诚则灵。咱宿舍最近诸事不顺,我从她那求来的。”
“完了,完了,老大以前可是最鄙视咱们信这些的,我那会儿聊个星座塔罗牌什么的都遭到鄙视。这怎么她自己倒腾上了。人已疯,鉴定完毕。我可不敢在这儿呆着了,小洁,我去小马哥那里避一避,等西西回来告诉我一声,我再回,你自求多福哈!”成佳佳说着,关了台灯,抄上手机,即刻从宿舍消失了。
“哼!没文化真可怕。”付云潇不屑地道,她并不在意成佳佳的话,继续恭谨地将手里最后一张贴完。窗帘一直严实的拉着,宿舍的大灯因为简洁在休息也关着,此刻只有她自己桌面上台灯还亮着。看着自己亲手贴的黄符,镇在宿舍的各个角落,她从心里觉得无比的踏实。
一室昏黄加诡异的气氛,简洁大气也不敢出,她此刻的念头和成佳佳一样,都期待着林西赶紧回来。比起付云潇求来的黄符,她觉得勇敢的连老鼠都不怕的林西看上去要可靠多了。
乔阳小记:
和她约了时间‘一起’跑步,不在一个城市,这种感觉既熟悉又陌生。总有些陪伴会大打折扣,但幸好,爱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