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朝见吕宁姝来了兴趣,往她那儿凑得更近了些,用只有他们俩才能听到的声音小声道:“说起来倒也奇怪,大将军既没道明那女娃的身份,也没招人画出那女娃的样子,神神秘秘的。”
吕宁姝挑眉:“那怎么可能找得到人嘛。”
“所以说这事儿一听就不对劲啊。”
刘朝一拍大腿,而后又意识到自己的反应太大了些,忙缩回来继续对着吕宁姝八卦:“我猜啊……这莫不是大将军的私生女罢?”
吕宁姝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啥?”
她敢赌上自己的节操,这具身体绝对不可能是刘朝猜的这个身世!
刘朝见她满脸的不信,还一本正经地试图分析:“能得大将军如此重视,却始终不肯道出那人的身份,这本来就有点儿问题。而且啊……要说这年龄也是对的上的。
况且你想想,儿女长相多是随父母的,若是大将军把画像张出来……长得像他的女娃,那哪儿成啊,这一来可不就得神神秘秘的么?”
吕宁姝轻咳一声——为什么乍一听还感觉挺有道理的。
她摆摆手,试图止住刘朝的胡思乱想:“得了吧你,哪有这种不可言说的身份还给挂赏金的。”
挂赏金说明她这颗脑袋值钱嘛!
刘朝“唉”了一嗓子,嘟哝道:“也是啊……”
他还以为自己猜中了一个惊天大秘密呢。
吕宁姝笑他:“你当自个儿是大将军帐下的那群谋士呐?猜不到也正常。”
刘朝憨笑,伸手搔搔脑袋,却未曾想到搔下了一只虱子,他习惯性的把那东西没人的地方一弹。
吕宁姝一看见这东西就跟避瘟疫似的一蹦三尺远,捂住鼻端,食指一伸:“你几天没洗了!”
刘朝疑惑地朝她眨了眨眼,望天思索:“也就……十日罢。”
他还算爱干净的呢,至少他边上的另一个汉子半月才沐浴一回。
吕宁姝闻言打了个哆嗦,躲得离他更远了。
好嫌弃。
***
军中百人为一屯,袁绍定期派人来筛选一批新兵,作为精军备选之用。
而屯长则被委任负责把挑选上的新兵交接,若遇到上面赏识的,便直接送到战场的前线延津。
这日,屯长照例挑选那些平日里一看就是好苗子的兵。
毫无疑问,次次完成规定训练量的刘朝等一干人被选了出来,那屯长在人群中左看右看,疑道:“谁是吕殊?”
这人倒也是每日能完成训练,只是……
屯长瞧了一眼剩下那群人的身板儿,搓搓手——看着就像一群弱鸡啊。
吕宁姝走了出来:“我啊。”
屯长瞪大眼睛,左手一指刘朝那边:“你能跟他们一样?”
我读的书少你不要骗我!
吕宁姝理所当然道:“有什么问题吗?”
刘朝耐不住,对着那屯长说道:“他挺厉害的,别瞧他人小……”
“不可能。”
屯长打断刘朝的话,摆手表示不信。
他皱眉打量了吕宁姝一番,疑道:“长得倒是细皮嫩肉的,莫不是每天的训练都是别人帮你的罢……”
他瞄了刘朝一眼,又瞄了吕宁姝一眼,那眼神怎么看怎么不对头。
很微妙。
吕宁姝一瞬间就明白了屯长的意思,拳头捏的咯咯响,用尽平生最大的自制力才没让自个儿的拳头直接往他脸上招呼。
我呸!!!
你丫才卖屁股!!!
吕宁姝气道:“你这是不信?”
屯长被人看破了心思,有些尴尬:“你倒是说说,怎么让我相信?”
吕宁姝凤眼微眯。
她左右瞧了瞧,刚巧望见了平日里用来休憩的、校场中的唯一一颗树。
那树约摸有几百年的树龄了,约摸有十几丈高,树干比两个碗口还粗壮些。
屯长惊讶地看着吕宁姝往那棵树走去的背影,嘴巴微张——这是不堪经受歧视,要撞树自尽了?
吕宁姝冷笑一声,挽起袖子,两只手托住树干,屏住呼吸,用了些力道,猛然把那极为粗壮的参天大树往上一托——
刹那间,叶子落雨般飞下。
由于在此地扎根百年,底下埋着的根系错综复杂,扎得极深,顷刻间被她骤然连根拔起,竟产生了地动山摇之感!
尘土飞扬,白日的阳光似乎都被铺天盖地的沙石遮盖。
散落的尘埃扑了屯长满脸。
而屯长还维持着极度惊讶的表情,直接被吕宁姝拔起的树喂了一嘴灰,正猛烈呛咳着。
这还没完,吕宁姝忽然像是不堪受力似的松手,那参天大树便直直的向屯长倒去!
漫天扬起的尘土间,屯长唯一剩下的念头便是——完了。
这树在平日里少说也得几十个成年男子才拔得起来,至于要完全托住……少说也得五人。
正当屯长觉得自己死到临头的时候,那树忽然就不动了,并且还直直的往上立起,在持续掉落的树叶间归回原位。
他定睛一看——那个甚么“吕殊”又把树扶回去了。
只见某个始作俑者悄悄地往刘朝身后站了站,满脸无辜地瞧着他。
屯长还没从极度的惊吓中反应过来,只是机械地咽下一口唾沫,猛地揉了揉眼睛。
难道真的是自己读的书少……
否则为什么这么一个看上去像是小白脸的家伙能不费吹灰之力就拔起几十人才能拔动的树!
若说要是刘朝那样膀大腰圆的体型也就罢了,最有视觉冲击力的却是吕宁姝怎么看都只有七尺的,堪称“娇小”的体型。
这也太恐怖了啊!
吕宁姝见屯长回神,朝他乖巧一笑:“抱歉,手滑了。”
屯长:“……”
刘朝默默地给了她一个眼神——这家伙倒是记仇。
把屯长吓成这样,定然是为了方才那道微妙眼神的报复。
即使刘朝在默默腹诽,可他心里头却还是升起了那么些暗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