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宁姝很懵圈,因为她发现自己正被一个妇人紧紧地抱着不撒手。
——你谁啊?
“宁姝吾儿啊!”
吕宁姝赶紧挣脱她的怀抱:“你认错人了,我不是……”
“姝儿,你可是不记得阿母了?先前你被那些人带走……是阿母无能啊!”
妇人继续扑上来,对着她哭泣道。
吕宁姝眨眨眼。
她被什么人带走了她怎么不知道?
严氏对她哭道:“苦了我儿啊!那群人都说你死了,我偏不信,如今总算是等来了我儿……”
吕宁姝仔细一瞧她的眉毛和嘴唇,发觉还真跟自己挺像的。
啊不,应该是自己像她。
——难不成她真的是这妇人的女儿?
吕宁姝很肯定她是穿的,可她现在什么都不记得。
她甚至不记得她叫什么。
也不记得自己原本应该是谁,仿佛被一只大手抹去了所有的记忆,只剩思想和常识还在。
应该是魂穿?
严氏握住她的双手,继续抱住她:“姝儿,听话,不记得就不记得了,别闹了啊。”
似乎真的有血脉相连的感应,见着这妇人如此崩溃,情绪失控的样子,吕宁姝有些心软:“……嗯。”
……
只是这妇人一日后便已经卧床不起了。
卧在床上的妇人面色发灰,显然已经到了油尽灯枯的地步,只余一双美目因着回光返照而发亮,依稀可窥见昔日的风华。
其实严氏已久病不起许多年了,而今日,她的生命终于走到了尽头。
许是先前寻找吕宁姝的一股执念强撑着,才撑到了现在。
吕宁姝握紧她的枯瘦如柴的双手,本该是朱红的下唇被她咬的发白,几乎要渗出血来,垂着脑袋不说话。
寅时的村落很安静,屋内只余下了严氏低低的喘息声。
“切莫忘记汝父教诲!”
半晌,严氏用尽最后的力气猛然瞪大眼睛喊出了这句话,在骤然精神这一瞬之后,眼中的急切便霎那熄灭了。
她缓缓阖上了眼睛。
死了。
吕宁姝叹了口气,伸出双手把严氏的尸身整了整,清理了一下面容,放入了严氏几年前就早已买好的棺材之中。
尸身虽然枯瘦,却依旧还有是一个成年女子的体重,但吕宁姝抱着她却好似只托了一片鹅毛一般,丝毫不费力气。
心病难医。
棺材盖缓缓合上,吕宁姝俯下身子给这具身体的母亲磕了几个头。
先前严氏说吕宁姝被那些人带走之后,传言都说她死于了风寒。
在这个医疗条件并不发达,寻常人也看不起病的年代,一场小小风寒便能要了人的命。
因此,活下去也成了多数并非出身富贵之人的心愿。
——自己莫不是借尸还魂了?
吕宁姝没能继承原主的记忆,却发现了许多疑点。
严氏不像寻常的妇人。
她说话很柔很轻,虽然因为久病的缘故而身形单薄,但养出来的气质还是有的。
而且她的手上并没有寻常妇人应有的薄茧,而是带着一股子精心保养过的细腻。
而吕宁姝自己——她淡淡的瞟了一眼架子上搁着的画戟。
原身似乎很喜欢舞刀弄枪,并且力气奇大,百来斤的物体搁在她手里跟塑料泡沫耍着玩儿似的。
她之前自己尝试着耍一把画戟,发现身体自带的反应还在,脑子却有些跟不上。
吕宁姝捏了捏自己的胳膊。
没几两肉啊……难道是天赋异禀?
不再胡思乱想,她握起锄头走出屋子,准备找个好一点的地儿把严氏葬了。
在这样的乱世,死人多是暴尸荒野,地上稍微刨开一点土便能发现已经微微有些发黄的人骨。
而就在她握紧锄头杆子,准备用力挖坑的时候,只听“嘣”的一声,木质的杆子竟碎成了齑粉。
一阵风吹过,木屑被刮到空中,仿佛下了一场纷纷扬扬的雪。
吕宁姝:“……”
她睁大眼睛死死盯着这双白皙修长而微有薄茧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