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杯酒有人喝着似琼浆碧露,有人却是断肠之毒,那痛苦不已一对璧人的边上锦缎华丽的衣袍主人,眉目之间淡静好似没有到他们二人的生离死别,画面静止地就像一副画。
两人相继喝完酒之后,都在等待毒酒发作,他们在生死边缘徘徊,根本无暇顾及身边站的是谁,相互深情地对望。
九五之尊难道就能这样草菅人命么?即便他真的有权决定任何人的生死,也不能对着眼前这样的景象熟视无睹,这样比亲手送人喝毒酒,再眼睁睁看着对方死更残忍。
不禁一阵心寒,这难道就是所谓王者必然会变成这个样子么?
其实若是站在皇上的角度考虑,这件事也不能怪他,毕竟对于皇上来说不止是权位,更重要的是国家社稷,若是苏墨辰被旁人用了之后能成为皇上的威胁,这样出手是必然的,只是皇上是不是算好了薛曼青会抢着那杯毒酒呢,对于皇上来说,薛曼青确实是个没用的棋子,留着苏墨辰的命,主要还是不舍得这个人才。
只是皇上难道下这个狠手只是为了苏墨辰这么简单么?而且他为何这么肯定苏墨辰会按照他想法过活,若是不管不顾反咬一口,牺牲了薛曼青这真的明智么。
江面的雾气渐浓,阳光似也不忍看到眼前的两人的生死别离躲了起来,风浪渐起,刮得甲板剧烈摇晃。苏墨辰紧紧抱着薛曼青不松手,江水不时拍打船壁溅着水花扑在他们身上,寒风刺骨江水冰冷。跪在地上的二人浑然不觉。
此刻薛曼青的体温对苏墨辰来说就是这世间唯一重要的,皇上阴着双目,淡淡地扫过地上两人,转身毫不留恋道“风起了,景致也没了,回去吧”
公公领了命,吆喝着船便调转了头。顺风顺水,不一会便靠到了岸边。苏墨辰半身湿透,抱着薛曼青缓缓起身,皇上站在岸上,依旧是衣角飞扬气势逼人。轻声道“我知晓你是个重情重义之人,不想竟是这般田地,不过如此你们也算是死过一次了”后又低声威严道“从今以后这世上再也没有苏墨辰和薛曼青”
苏墨辰只是紧紧地抱着渐渐冰冷的薛曼青,心如死灰,皇上说的话,就想咒语一般在他脑海中挥之不去,一行人浩浩荡荡走后,萧玄似要上前接过苏墨辰手中的薛曼青,却怎么也抱不过来。苏墨辰就像丢了魂似的不肯松手。
萧玄没法子,伸手试了一把薛曼青的脉,地转道“薛小姐身上的这是阴阳蛊毒?”
苏墨辰一震。似在萧玄话中听出了端倪,紧张看着萧玄,几欲崩溃道“这是什么意思?”
寒风吹散了苏墨辰本是整齐的绾发,几缕发丝贴在他的脸上顺着雨水弯曲凌乱,萧玄从未见过这样的苏墨辰,也是微微一愣才道“薛小姐中的是阴阳蛊毒。阴阳蛊,需男子饮下阴蛊。女子饮下阳蛊才能在彼此体内存活,若是男子误食阳蛊怕是会当场毙命”
阴阳蛊毒我倒是没听说过,不过听闻萧玄的意思好似皇上这场算是考验他们,薛曼青主动饮下了苏墨辰手中的阳蛊才勉强活了下,不过既是蛊毒,怕也是难解之毒,所谓死罪可免活罪难逃这酒是皇上的意思,既然不能为我所用,也不能便宜了旁人,这蛊毒怕就是彼此相互牵制的吧。
苏墨辰自然对这些东西比较难理解,不过他也算是个聪明人,萧玄话中的精髓算是知晓了,紧张且意外欣喜道“曼青是不是不会死?”
萧玄见着苏墨辰胸口起伏甚是厉害,想必分外激动,眼神凝聚在薛曼青脸上,轻轻点了点头。
此时他抱着薛曼青的手才真正松了松,微微一笑“太好了”又抑制不住的欣喜扬天大笑“太好了”
江边寒风凌冽,见不得半个身影,此举算是皇上亲手将他们送出城,这后事怕是师兄不用替他料了,光是皇上一句话,丞相即便再不满也只能面上照单全收,而且丞相断然不会当场反驳皇上,因为将自己闺女嫁给陈将军一事谁都看得出他的心思,而且哪个不晓得陈将军的儿子其实就是个痴呆。
坐在马车中的苏墨辰一直抱着昏迷不醒的薛曼青傻笑,想来方才在床上那时候他想了太多事,很多事应该都是自己后悔了,甚至肯定有后悔过让薛曼青爱上自己,现在才会这般开心。
但是他并没有再顾及到其他,在外面驾马车的萧玄的一脸愁云,与苏墨辰的反应却是天差地别。
终于,路途过半的时候,苏墨辰发现了薛曼青的异样,他们找了间客栈住下之后,晚间苏墨辰敲了萧玄房间的门。
客栈并不好,还算干净,窗子漏进来的风在屋里分外叫嚣,吹得烛影晃动厉害,萧玄整齐地坐在桌前发呆,苏墨辰一时间也是不言不语。
在苏墨辰而言薛曼青没死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那日他有恨过皇上,甚至在后悔之余想到了报复,但在那恨到已经不能再恨下去的时候,得知到了薛曼青没有死,这时的苏墨辰像是把所有的恨都用完了,心中剩下的都是感激和欣喜。
直到薛曼青在他怀里躺了整整十天,今日他终于还是按耐不住要向萧玄问个明白,苏墨辰已经做好了与薛曼青同生共死的准备,就如皇上所说,他们已经是死过一次的人了,如今放了他们一条生路就已经算是皇上的恩赐了,虽然身上都中了蛊毒,苏墨辰已经没再埋怨任何人。
苏墨辰以为薛曼青只是说身体不支,才沉睡这么久,萧玄为顾及薛曼青的身子,马车走的分外缓慢,并非苏墨辰急着想要解开身上的毒,相反他以为阴阳蛊毒听着都觉得是相互抑制的毒药,他已经做好与彼此厮守的准备,但没想到过来这么多天她依旧没有醒来的迹象,此番如果再不醒薛曼青本就瘦弱的身子怕是支撑不下去。
萧玄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玉瓶,若我没看错,这个玉瓶我在师兄身上好似也有看过,递给苏墨辰“这个是殿下让我转交给你的,兑水喂服两次就能醒来”
玉瓶晶莹剔透,火光映照在上面,分外晃眼,苏墨辰面色沉重地接过萧玄手中的玉瓶,沙哑道“这药怕也只是延缓吧?是不是不能救了?”
据我所知任何一种蛊毒都是有母蛊和子蛊的,若是子蛊死了母蛊也可以存活,就像嫣雪和易云笙母子身上的蛊毒是一样的,应该不至于像苏墨辰说的那样严重。
萧玄依旧正视着前方,面无表情地看着对面的墙壁,轻浅道“阴阳蛊是宇文家,也就是皇家的独门蛊毒,与寻常蛊毒的区别就在于他们两个蛊虫是一对,相生相惜,殿下至今也没有拿到这蛊毒的方子”
听到此处不由头皮一阵发麻,这虫子也又灵性,还能相亲相爱实在是难以接受,但若两蛊虫是一对,就预示着苏墨辰和薛曼青身上的蛊虫就如他们一样不可分离,即便是这样也没有危险到要威胁性命。
苏墨辰静静地看着萧玄“你还没有回答我,曼青有没有危险”
他此时什么都不想听,唯一关心的就是薛曼青到底为何还没醒,能不能和他一样活着,他们要怎么做才能相守在一起。
他们不过就是想要相守而已。
萧玄转头看着苏墨辰,暗中微微一冷,这一眼我就知晓事情定是不妙,萧玄并不如师兄和皇上那般心机,萧玄是个直来直去的人,杀手最喜欢的就是这样,因为对他们而言,杀一个人不需要更多理由,接到任务杀完便是。
我想苏墨辰今后的书中关于杀手一角,兴许就是从萧玄身上演变而来也说不定呢。
萧玄低声淡淡道“殿下给的这药只能缓一时,你们每日都需放出一碗血给对方喝下,否则蛊虫得不到自己想要的,就会在身上作祟,到时候阳蛊在薛小姐体内会吸收她身上本身就很少的阳气,如此身体就会很快虚弱”
苏墨辰很快便明白了萧玄话中的意思,面上一松“这你不需要担心,每日一碗血,我又不是给不起”
真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我终于相信,再不寻常的人,在喜欢的人面前怕是比一般人还要一般。
萧玄目光依然淡静,黑眸之中没有任何情绪“苏公子自然是没有问题,只是,苏公子不要忘了,你也需要薛小姐的一碗血,若是你活不下去,薛小姐丢了命也是迟早的,但是苏公子不曾想到过薛小姐能不能撑得过一日一碗血?”
苏墨辰这才缓过神来,神情多少有些抑制不住地担忧,紧蹙着眉,低垂了头,落在桌子下面的双手已经紧紧地攒成了拳头,不久他缓缓道“可有其他法子?”
萧玄毫不犹豫且没有一丝感情,道”暂时还没有”
这句话就像是一把利剑,毫不留情地刺在苏墨辰的心上,随着剑慢慢没入身体,里面就像炸开了花一样,不断地有鲜血涌出,烧的心口滚烫,烫的他眼前开始晕眩,他强忍着这份不适,紧紧握着手里的药瓶缓步摇晃着走了出去。
走廊寒风刺骨,吹进眼睛里,惹得人一阵泪眼婆娑,经过这么些天的起起伏伏,苏墨辰似乎感觉到自己内心几近苍老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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