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安洁所说的“我们被选定”是什么意思。一路上不管面对什么凶险,她都镇定自若,应付游刃有余,唯独这次却让她有些惊慌失措。形势的凶险程度可能远远超出了所有人的预想。
黑暗之眼所指的,无疑是被拜月教徒视作神祗的鬼母眼魂。这就意味著,我们此时此刻已经走进了它的领地,无形之中被它凝视过,“影子”套了枷锁那般受它所控制。
骷嶻米尔神宫封埋的鬼母眼魂,在它化成魔月形象时,极有可能散发出某种特殊的光,一旦被这个光照射到,必定有预想不到的可怕后果发生。
慌乱中顺著古道石阶向下深入,葫芦收起双管猎枪,背负昏迷不醒的老先生前行;两位安老板伺于左右,警戒往前开路;点点在队伍的中间,前顾后盼;我和不语垫在最后,每跳下五六层石阶就回身开枪射击一次,以震慑来敌。
仅凭头盔灯和肩膀上悬挂的不倒风灯之光,远远达不到照亮整个古道洞窟的程度,光线散乱不堪十分的昏暗,加上石阶稍微有些陡峭,行动起来可谓困难重重,无以做到快速从此地撤离。
古道似乎永远也没有个尽头似的,半走半跑的向前推进了十几分钟的时间,路径也只是稍见平坦,地面石阶平缓了一些,仅此而已。
那虚飘的鬼脸如影随形,不远不近的藏身在黑暗覆盖的山石之中,我们每前进一段距离,它们便尾随跟进相等的路程,藏头露尾的始终不现出真身示人。
荒寂上千年的古道,本来就有无数的碎石散落在地,被这些不知是鬼是神之物触碰,便都从高处顺著石阶滚下来,整个幽暗的隧道回荡著哗哗的怪响声,不曾断绝。
在一层石阶上停步转身,同时托出双管猎枪。只见半空处有几个披著人皮的脑袋出现,这些鬼东西的身躯当真形如影子,仅仅那头颅才是形制之物。断后策应安全的我和不语同时开枪射击。
那几个面目煞白如纸的头颅被子弹击中,咻咻的一声,跟漂游的幽灵那般,随风遁入黑暗背后,再次消失不见。不过它们迟早还得跟上来。
我忍不住大骂:“他奶奶的,究竟是什么鬼东西,怎么打都打打不死……”说著往打空的枪膛中填装子弹。
咔嚓一声,不语将子弹顶上膛,说道:“撤出这段古道再说……”
点点边跑边扭头回来,挥舞著手中雕花匕首叫道:“哥哥……蚊子哥哥……你们快跟上,那嘎嘛歪歪的鬼东西还未成形,伤不了人哒……”
我和不语索性就暂时弃之不顾,暗中警戒撤退,快步跟上了在前边奔行的葫芦他们。我让不语带著点点先行,我一人托住后边紧追不放的鬼东西便可。以防有诈,不能冒险让它们离队伍太近。
在前边负重前行的葫芦,气喘吁吁,仍是骂不绝口:“他娘的大爷,这破石阶怎么又往上了。”
古道原来呈中间低,两端高的“翘月”状,形如一道黑暗的弯月沉在地底深处的山洞里。在经过了一段数十米长的平地之后,石阶便转而向上延伸,坡度倒也十分缓和,轻易察觉不出来,直到体力的加重消耗,才意识到我们穿梭在幽深无尽的悬坡上。
光线昏暗无比,山石似乎都染过墨汁一般,除了身上的光源,其余事物全部被无边无际的黑暗吞没。在这样诡异的地底世界中穿行,仿佛整个身子都飘荡在浩渺无界的黑色海洋里一样。
这时,那几张总是借暗壁出现的鬼脸,再次印入我的眼帘之中。不过当前的形势进行了调换,我们现在是居高临下,它们则是伏地飘升,优劣之势一目了然。
我和前边的队员们保持相隔八九层石阶的距离,大声的喊道:“你们只管见路就走,后顾之忧交给我对付。”
“砰……”猛烈的枪火声,激荡在这空旷的古道上空中,底下那几个正登阶追来的鬼脸,被子弹击中,登时融为一团,随著白烟的蔓延,遁入地底不见了踪影。
古道的空间极为拢音,那淬发的子弹击打声回荡了十几秒钟的时间才消失。空气瑟瑟的抖动,覆在石壁上灰尘随处飞洒。
端著双管猎枪以退为进,我向古道的高坡处撤退,行了数十米,都再未见到那些鬼脸的踪影。想必此地已在它们可以出没现行的区域之外,便跟不上来了。
我急忙调转步伐,准备加快脚步撵上在前边奔行的队员们。但是只一个回头,还没走出几步,我便发现队伍中有异常情况。
直觉告诉我,有什么看不见的东西,一直就散落在队伍之中,只是我一时想不出那是什么不详之物,而且也无法用语言来形容究竟有什么地方不对劲。总之感觉怪怪的,叫人心里不安。
于是我出言警告:“大家切莫放松警惕,我们身处的环境还并未化险为夷。”
向古道坡顶方向连续行走了几分钟,众人身上的灯具散发出的光源混沌惨淡,似乎周围被不知名的绵雾所笼罩,致使视线都迷离。
光线于古道内穿射不绝,将昏暗的山石印上一层近乎跳动的光斑,重重的影子左闪右避,前摇后晃,也不知道那是谁的影子。
倒映的影子斜斜的躺在石阶上,向前方的某个地带移动,我数著影子,自言自语的说出声来:“咦……多出来几个影子,怎么每个人都多背了一颗脑袋……”
暗叫不妙,我正打算提醒大家小心,话还没说出口,稍微落后的安洁也发现了这个怪异的现象,惊声叫道:“快停下,影子……”
大家聚拢在一起,我和安洁转著身子寻找刚才趴在众人身上的脑袋,但是什么都没有发现,那些奇怪的头颅影子化作空气那般无影无踪。
葫芦把民俗老先生放在地上,自己也大汗淋漓瘫倒在地,喘著粗气说道:“再不休息一会儿,我葫芦不死在夺影灭身的魔爪之下,迟早也得筋疲力尽而死……”
不语见我和安洁不停的打量周围环境,他心知此地十分诡异,猜到了什么,说道:“默默……影子……是不是我们每个人的身上都多出来一个影子……”
从对面远处的魔月石室内逃至此地,少说也有八九百米的距离,我也实在累得够呛,只好点了点头说道:“你们身上的光源……将你们的影子投映到底下的石阶上,我在后边看得清清楚楚,你们每个人肩膀上都趴著一个……一个……我也不知道是人是鬼,总之有东西压在我们每个人的身上……”
警觉的安娜.贝拉环顾周围一遍,又用聚光手电筒向来时坡道底下照了照,说道:“不对,那些影子绝对不是我们身上的光源投映成影,而是这里本来就有一个我们看不见的异光……”
这个异样的光源,远比头盔灯以及不倒风灯的光还要暗淡很多,几乎在光明和黑暗的交界线上,人的肉眼可能都看不见这个光的源头所在,不出意外的话应该同空气融为一体了。
我不得其解:“都照不亮事物,那还能算作是光吗?”
安娜.贝拉略一思考,说道:“眼睛也能发光,在黑暗的环境里,眼睛散发出的‘光’是让人无法辨认的,这就是可怕的黑暗之眼的光……”
安洁说的对,我们被鬼母眼魂选定了,也就是说,咱们被它凝视过,至于落在我们肩膀上的头颅影子,极有可能是鬼母眼魂化散在空气中,借人体血气最重的肩膀部位凝聚成形。我们在外边营地的时候,烙印在帐篷上的巨脸也正是如此。
不语将肩头上的衣襟扯到眼前看了看:“果然有灼烧的痕迹,默默,看来空气中飘荡著某种特殊物体,可以凝聚成悬浮雾气,在那黑暗之眼的照射下,便能现出影子。”
葫芦打了个激灵:“你们越说越瘆人,天底下还有这种靠血气凝聚成人面黑影的光,与其说是光,倒不如说是鬼魂附体来得实在。”
一直忙著照料民俗老先生的安洁说道:“都别说了,这些怪异现象源自邪恶的鬼母眼魂,往后自会查个水落石出,大白于天下……老先生快不行了,快来帮忙想办法……”
众人围拢过去,我伸指在老先生的鼻息底下探气,他气若游丝,口齿和双目紧闭,大有魂离身外的征兆。不语替为把脉,疑道:“怪了……老先生脉搏十分稳定,何故这样。”
葫芦忽然一个挺身从地上坐立而起,托出双管猎枪,向底下数丈开外的石阶开了一枪:“他娘的,那几个五官不存的头颅,从魔月石室那里就跟著咱们到这里来了……”
大家望向那片被葫芦开枪射击的地带,只见那里爆散出如灰尘般细碎的淡绿色光粒,落到半空中便彻底熄灭不见了。
安洁似乎早就洞悉了这一切,随口说道:“别担心,黑暗之眼是鬼母眼魂存在的证据,只要它不形成魔月,发出异光,撤到此地我们暂时安全。”
安洁言外之意是说,鬼母眼魂极有可能会化作“魔月形状”,到那一刻才算凝聚成形,释放出致人性命的哈拉魔夜的古墨之光。
黑暗之眼的神光鬼明,是鬼母眼魂散发出来的邪异之光,势必就藏在骷嶻米尔的山石洞窟之间,活人一旦闯入,无形中早已被它所察觉。
安洁从便携袋中取出巴掌大的铝盒,打开来看,里面是几支细长的银针。她专心致志的将银针分别灸入老先生面部各个位置,最后一针刺入其鼻沟处,待银针完全没入肌理深处,老先生猛地颤了一下,一缕发黑的血水从他的鼻孔中流出。
葫芦赞叹道:“未料到,安洁大老板还精通中医之道,针灸起来得心应手,实在让我葫芦大开眼界……”
安洁并不说话,她旁边的安娜.贝拉帮忙,从铝盒中取出一块黑如碳色的怪东西,放在老先生的鼻子底下,让他将此物的气味吸入鼻腔内,随即那老先生果然口齿打开,艰难的哈出一口气来。
我也是啧啧称奇:“看来老先生有救了,这玩意儿是什么东西,竟然有如此惊人的效用。”
安洁一边检查老先生的脖颈皮肤,一边认真的说道:“我也不必瞒你许默了,我是觐令校尉的后人,这颗药丸是祖师特殊炼制的秘药,气味能刺激人的脑部神经。不过只能暂时让昏迷的人稍微有知觉而已,老先生中的邪毒十分厉害,我也没有把握能救他性命。”
兄弟三人齐声叫道:“觐令校尉……”
安洁是大名鼎鼎的觐令校尉后人,实在出乎预料,此行针对骷嶻米尔的寻访,同样是为破解鬼母眼魂而来,难怪她对鬼母眼魂的熟悉程度如数家珍,算起来跟我们是同一路人。或许她的家族跟远在北京的四公他们也渊源深厚。
点点似乎也听过这个名号:“呜哦……北校尉、南地官、东将令、西宄人都知道神女姑姑的存在,安洁姐姐竟然是觐令校尉……嘎嘛错错的又嘎嘛歪歪,失算……混蛋。”抹了抹鼻涕,蹲在旁边看著不省人事的老先生。
安娜.贝拉摸了摸点点的脸蛋,说道:“对,你安洁姐姐就是觐令校尉,跟你哥哥地官齐名……点点刚才很厉害,你能看见那个伤害这位老先生的怪东西,对吗。”
点点歪著小脑袋说道:“嗯……并未看见,不过我大名鼎鼎的许点点感觉到了,那几个怪脸老远就跟著哒,却也不敢靠近我们,嘎嘛错错的怪哉……”
安洁问道:“点点,你看到这位老先生是如何受的伤吗?”
点点说:“这个么,正儿八经的看见了,在魔月石室的时候,地上那三个嘎嘛错错的焦尸动了么,老先生的纸符把他们烧个干净,尸火熄灭的时候,有一个焦尸黑呼呼的眼睛就睁开了,盯了老先生一眼,我就觉得太厉害了,不过么,我相信老先生也道法高深,应该能抵挡的,不想嘎嘛歪歪的就这样了,失算……”
听了点点稚气十足的话,葫芦不禁惊呼:“点点,被死人的眼睛凝视,还能伤人性命?”
点点撇撇嘴,用大人的口气讲道:“葫芦哥哥有所不知,那焦尸的眼睛里充斥著嘎嘛错错的,就是那个‘黑暗之眼’的邪异光芒,被它看见可不得了……嗯,就是这样的……不容再议……”
我将点点抱起来,对她说:“小将军,你一定有手段救老先生,老哥我对此是一点怀疑都没有……”
点点抚了一下我的脸庞,吧眨著眼睛吃惊地说道:“老先生的性命,只有哥哥能救的呀……混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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