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海尚子的爷爷叫野田,他见我坐了下来对我说:“许默小兄弟你也过来了,多谢你的款待,实在打搅了,吃过饭我们就该动身上路了!”
我说:“老先生,招待您的是文叔一家,我和葫芦也是座上宾。不过你们何必如此着急动身。”
葫芦插话:“老爷子是为了月莹小妹的事着急!”
“什么月莹!”
“啊?什么,默默你大点声!”葫芦故意摆出莫名其妙的神情问我,瞧他那漫不经心的表情,似乎对他刚才所言不以为意,我一时激愤大声喝道:“你他娘的刚才不是说‘月莹’吗?”
“哎!”忽然一个清新悦耳的声音回应到。浅海尚子匆匆从厨房里小跑出来,美目投在了我的身上,樱桃小嘴轻启:“请多多关照,ありがとう。”
葫芦嗑瓜子发笑,敢情我许默又被他给耍了。见到浅海尚子在厨房门口傻站著,我反应过来怎么回事急忙跟她说:“呃……原来你中文名字叫‘月莹’啊……你胖哥刚告诉我的,我也就随便……随便这么一喊,没事,你忙吧。”
葫芦不依不饶:“月莹小妹,刚才是默默叫的你,可不是胖哥我喊的你。你们俩从现在就算正式认识了啊。你的中文名字是野田老爷子告诉我的,我也不好瞒著默默,顺便就告诉他了,他也腼腆不好意思开口问你,我葫芦就代为效劳了!”
浅海尚子美眸转动,轻声应了一声便回厨房帮手,时不时和三妹转出来拿东西,王和那小子紧随其后,被三妹怒喝:“添火去啊,跟著我们做什么?”葫芦像是听了一段精彩绝伦的笑话一样,乐得前俯后仰,弄得在坐几人都是莫名其妙。
这时几个日本人轮流同我讲话,介绍起此次进滇的目的。接著野田老爷子就把整个事件的经过和意欲均说了一遍。钟来别也趁此机会询问有关魑城宫崫一事。
原来钟教授早年间曾对附近区域进行过数次考察,龙头山就是他们的第一站。据他所说他们还进过魑城宫崫,只是没到很深的地带便不能再往前,不得不退了出来。说到这里钟教授顺手从公事包中取出了一个只有拇指般大小的条形玻璃匣子,匣子里装著一块毛皮。
钟教授告诉我,这块毛皮是在魑城宫崫里发现的,足以证明龙头山必有古部落遗址存在。我将这张毛皮拿在手上摊开一看,这才发现毛皮上烙有两个相连的瘞字文。
葫芦大吃一惊,管不住嘴脱口而出:“瘞字文!”我看这小子是不打自招了,我狠狠地盯了他一眼,叫他小心口舌。
钟教授以及野田二人知道我们认识瘞字文也是又惊又喜,脸上都露出了欣悦的笑容。钟教授急声追问:“三位小兄弟竟都识得是瘞字文,可知道是什么意思?”
这我们可就无能为力了,我和葫芦不禁直摇头。
野田说:“可惜就找到两个,如果能集齐七十九字瘞字文的话,尚子说不定能解出意思来。”
瘞字文我是不懂,但七十九字的笔画我烂熟于心,于是便跟他二位讲:“瘞字文我全会写,不知道月莹小妹如何辨识字迹的涵义。”
钟来别喜不自胜,慌忙从中山装口袋中取出纸笔,叫我将瘞字文全数默写出来,同时,野田急忙招呼尚子过来断文识字。
很快我就将七十九字瘞字文通通写在了纸上,尚子凝目仔细辨认之后说道:“这里提到一个居住于墓穴的人类,说是在幽灵河这个地方……有个……有个国家……后面这几个字……瘞字文是鬼经……不好……嗯,不对……有个叫牧严的人是国王……然后会死很多人……快速传令官……的继承者……快速传令官才可以进这个国家……中国古代有快速传令官这个官职吗?”
我说:“不是快速传令官,而是偼令职……”
不知道什么时候,不语也站在一旁,听到我说出“偼令官”三个字,包括钟教授和葫芦在内,他们异口同声惊呼:“偼令官!”
之前老巫去世时就曾指认葫芦和不语便是偼令官,此刻使得他二人格外惊讶,巫官墓内竟然会提到这个失传已久的古代官职。
我问尚子:“月莹,你如何识得瘞字文的。”
尚子说:“我现在只能翻译到第九个字,其他的要根据埋葬的形势才能判断出来。”
葫芦问道:“这几个字就有这许多的意思,不过为什么要因地制宜才能翻译全,这恐怕就不是字了,说它是鬼画符更合适些。”
尚子思考片刻说道:“我和父亲都是拜薛严清先生为老师,我是十三岁那年才认识出五个瘞字文,后来这几年才又认出两个字,要全通瘞字文就必须在古墓中才行,可惜老师在十多年前因为研究瘞字文去世了。母亲也跟我讲过同样的话,瘞字文是一种灾劫,找齐全部就能jinru那个幽灵河上的国家,我父亲就在那里。”
不语说道:“瘞字文号称鬼经,据传是古墓内尸体皮肤上自然长出来的,具有亡魂的邪恶力量,因此只有在古墓内才能通过某种异常的方法,让瘞字文显出真谛,传说在内蒙出现过这样一具尸体,一旦特殊的活人jinru古墓,那死尸就会醒来,将瘞字文的秘密传给某个指定的人。”
尚子猛地点头:“嗯,就是这样的,所以必须找到那座古墓,埋藏在里面的他才会告诉我们瘞字文的秘密,我相信我父亲一直都活著。”
钟教授说道:“二位不是偼令官吗,这被指定的人说的可是二位或者是尚子……不过尸体复活过来传达指令,这……这作何解释啊。”
这时饭菜都端到了桌上,但大伙都被神秘的瘞字文给吸引,无心吃饭,文叔和文姨,见我们议论正深,只好去招呼另外几个日.本.人,不参与我们的讨论,王和更是插不上一句嘴。
我抿了口酒说道:“不出意外的话,神秘之国应该后继有人,至于死人复活传意可能另有因由,找到瘞字文的出处,应该不难解。不过瘞字文非天赋异禀不能解,偼令官是古时祭杀的夺命天官,绝对不是瘞字文的解谜者……”说到这里我悄悄看了尚子一眼,心中不停地祈祷:“这个人千万不能是她。”
四年前在魑城宫崫内遇到的所谓尸体复活,都是一些奇异的自然现象所致,这里所说的恐怕也未必就是指尸体重新活动自如,可能仅仅是另外一种隐喻。
尚子忽然想到了什么,说道:“父亲曾经跟我讲过,瘞字文是眼睛的世界,因此进到那个国家的人,如果没有在瘞字文特殊的引导之下出来的话,整个身体会化掉,我的薛严清老师就是这么去世的,他说他看见另一个自己就站在他病榻旁边,可是我们什么都看不见。”
三妹听懵了说道:“尚子姐姐,你这很迷信,这世界上不会发生这种怪事。”
尚子摇头:“不,这不是迷信,这是铁证,我是亲眼见到老师就在我……在我……面前……走了的,他的手臂有个瘞字文符号,那是一种怨力的积累,所以夺走了他的生命……不是迷信,我更原意说它是一个诅咒……有的诅咒不是迷信的,虽然我现在还找不到答案,但请相信我,我会找到答案的。”尚子说著就流下了泪滴,可能让她由此越发挂念她已经过世的父亲、母亲还有她的授业恩师。
钟教授听我们讨论了半天,他收集了我们所说的资料,在脑海中整理一番之后揣思道:“如此说来,瘞字文乃是通天鬼文,要解开此迷只有探访一趟了。”
薛严清教授是我国古文字之父,老朽也有所耳闻,前些年本想请教于他,不想老先生过世。不过薛教授最后一篇论著《古文瘞字博通》上记载,他是在梅里雪山往西北方向的一个山洞内见到瘞字文全卷的。
索性我钟来别就以魑城宫崫内找到的两字瘞字文为线索投石问路,再次寻访这个古部落遗址,或许一切迷局都可云开雾散,老朽也算不枉此生了。
葫芦劝道:“钟老师,都这把年纪了,怕你们吃不消……不瞒您说,我跟蚊子倒没什么,你们可能不知道,默默身上就有瘞字文印记。”
众人齐刷刷看向我,人人惊讶不能作言。我也不知道葫芦什么时候知道我身上长有瘞字文印记。其实这个印记是我在新疆戍守边关那几年,每次出勤任务,经过荒山野岭,佩戴诛鬼封天耳坠之后,才逐渐生出来的,印痕并不明显,倒也不痛不痒。
这也是我一直以来觉得,我跟千年前的木萨有了某种关联的见证,或者说鬼母之眼余孽不散,正像尚子说的那样,是怨念的积深形成的。
这时我转念想到了一个问题,急忙出言相询:“尚子,你说的幽灵河上的国度,那国王叫牧严,是男的还是女的。”
尚子因为听到我身上有瘞字文印记急急得花容失色,听到我发问,她才回过神思回答道:“我记得薛老师说过,牧严是那个神秘之国的最后一个国王,好像是唯一的男性,不过我也不敢肯定……这个国家其他人都是女儿身。”
牧严?看来这个人不出意外应该是木萨的族人,我当初还想木萨和牧严会不会是同一个人。
鬼母之眼已经纠缠上门,此行非去不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