觊觎魑城宫崫重宝的人可不在少数,这几个影子明显是人的身影,巧的很,又遇到另外一拨人,就不知道会是什么人了。
几个运棺客看清了是个人影,以免像之前那样被当成不明物体来打,干脆就报上了名号:“我们是运棺客,你们是什么人?”
嘹亮的呼喊声连成一片,破空传达,稍时便见不远处重新亮开光源,身体在影子的交界点上脱出,顺著缓坡走下来六个人。
为首的五个壮汉金发碧眼的,还叼著一支雪茄,手上都统一端著一把冲锋枪,他们十足是伙装备精良的战斗小分队,这时他们游哉游哉,不紧不慢的向我们这边走来。
我说肖爷你喊的可真够及时的,晚些时机,免不了要像当初那样出糗,非把我们打成筛子不可。
待这拨人近前,将我们围了一圈,葫芦见到其中一个英姿飒爽的短发妮子就乐坏了,对我说:“哎哟,老默,救援队伍到了,瞧瞧,你的小媳妇也在,呵呵。”
葫芦这一说倒让四公、顾笑之以及肖自在等一众人都大惑不解起来,只问许老弟还认识这几位,他们是什么人,难不成外国人也知道崶宇玄圣。
此事无关紧要,不讲也罢。
在这神鬼莫测的巫官墓内见到人可真是可喜可贺了,他们要是早一点到来,我们也就不用如此狼狈了,现在我都有一种缴械投降的感觉,气氛可万分的不对头,太尴尬了。
我说:“大军杀到,要不要故技重施也唬他们一个,让他们也入咱们的麾挂,免得像是欠了他们什么似的,心里过意不去,往后要都听他们发号施令,我这气哪能顺得过来。”
不语说:“默默,你又犯老毛病不正经了,都伤得奄奄一息了,还想在人前逞能?”
葫芦的脾气有些时候跟我倒挺像,不甘人前认怂,这小子也不怕人,不以为意径直穿到对方人群中摸人家手中的枪支:“哎哟,老默你瞧瞧,都是好家伙啊,意大利m1938a式冲锋枪……”说到这里被一个壮汉给推了回来。
意大利m1938a式冲锋枪在二战时,单兵作战运用广泛,后来有部分散落到越南等地,在云南边境沿线,只要有钞票,不难弄到,只不过子弹不好找。
当中那妮子站到前面说道:“虚摸……”后边一长串话我就完全没听懂了,叽哩哇啦的谁知道她讲什么。
不语跟我说:“你小媳妇叫你呢,还不回应一声。”
“哎哟,虚摸原来是许默啊,我还纳闷呢,我没去虚摸那几杆枪支的嘛?”我还记得这个妮子的名字,于是以一种稍显潇洒的姿势立起身子,冲她说道:“安娜小媳妇,我就是许默……”赶紧捂住了自己的嘴巴,还好他们也没听懂我们说什么。
安娜听我自认就是许默,如释重负那般双肩一沉,松了一口气,走过来也不废话,伸手掀开我本来就破烂不堪的衣角,知道我受了伤又是一顿叽哩哇啦,应该是问我这伤是怎么给弄的。
她也听不懂我说什么话,索性就只以唯一会讲的英文打了个招呼:“哈喽……哈喽……”
一旁众人看懵了,这什么情况,这妮子真是许老弟的小媳妇。
葫芦和不语有心拿我开涮,都说:“那还有假,如假包换。”
众人都肃立赞不绝口起来,许老弟真是有福气,能有这么好的媳妇,见你久进魑城宫崫不归,竟然带人来寻你了,真是难能可贵的好女子呀。抱拳跟人家讲:“嫂子好!”
当时我那气的要命,又觉得十分搞笑,媳妇都能乱认。我无可奈何,光顾著作出双手投降的姿势,任由安娜取出急救包,敷了点粉末状的药物,重新用洁白的纱布给我包扎好伤口。
我赧然羞笑:“安娜,你怎么来了。”
没想到这妮子变了神色,冷冷地盯住我,樱桃小嘴一张,指指点点,指手画脚,说了一通话。看她神情应该是教训之类的话,初次见面我是得罪到她了,这会见我狼狈不堪,窝囊得很,不就趁机开骂了吗。
葫芦知道对方也听不懂中国话,越是信口开河起来:“哎哟,你们两口子也真是,有什么话回去关上门再吵嘛,大庭广众的能否矜持一点。”
我骂道:“她不是我媳妇,你莫要乱讲,毁人清誉……这都危机关头了,小心两个妖物来犯。”
葫芦捂嘴生笑,过得片刻才说:“哟哟哟……未过门而已,这不也是八字有一撇了吗,你着什么急。见嫂子迟来,你就不认人家了,你有没有良心啊。再说了,有五杆m1938a冲锋枪,阎王来了也得掉头就跑,还怕那小小的妖物。”
“好你个葫芦……你……你你……”我想骂个够本,哪知动气又把伤口震开,白纱布上浸出一点血来。不语见状小心扶住我,他脸上似乎也憋著笑,只是没笑出声来,跟我说:“小心你的伤口,嫂子也是一片好意……”
我急眼:“连你蚊子也拿我寻开心……哎哟……疼……疼疼……”
“不简单啊……听你许默喊疼真不容易,要不是嫂子在这里,恐怕你许默打死都不会讲这样的话。”
众人见对面的安娜冷冰冰的站在那里,双手抱怀,好像就算我即刻死过去,她也不会再管,于是众位患难了这么久的兄弟急忙上前对著安娜各说各话,替我说好话:
“嫂子,你别气了……许默老弟就贪玩而已……”
“对对对,嫂子别气,就原谅许默老弟这一回……”
“应该叫你弟妹才对,不过许老弟见识比我们可广多了,一直就当他是大哥……叫你嫂子也不为过……”
“嫂子您消消气……你看许老弟疼得伤口又裂开了,赶紧给她包扎一下……”
……
安娜几乎插不上什么话,整个神情莫名其妙,突然见到运棺客的鬼瞳之眸,瘆得小小后退了半步,连同他身后的五个壮汉都不怀好意的将冲锋枪给端平了,惊栗声说个不停。
形势一下变得有点慌乱,安娜急忙凝目仔细观察运棺客恐怖的鬼瞳之眸,大概认为鬼瞳之眸是个病状,于是将五个壮汉的冲锋枪压低,悄声说了什么话,那五个壮汉才呼出一口气,讲了一串话出来,应该是表达“原来如此”这句话的含义。
葫芦见状冲上去骂道:“敢拿枪口对准我兄弟,信不信老子揍你们个满地找牙。”说著险些动起手来,不语只好上前将他们劝开。
安娜走近两步比划著说:“english……hoknosenglish。”
大家都摇头,不语也只简单说了几句英文,之后就完全听不懂了,纷纷做无可奈何之状。顾笑之说:“许哥……你听不懂嫂子说什么吗,你给翻译翻译,嫂子她说什么。”
我恨不得双眼一黑晕过去,哈哈傻笑两声,说道:“你们有所不知,我们俩的感情是只可意会不可言传,我也听不懂她话里要表达什么意思。”
安娜他们发现是对牛弹琴,也无计可施,这关键时刻,有些问题还是要交代一遍才行,就比如我们说这里有凶物出没等等,他们那边进来又经历了什么,这消息得共享才好。
我悲呼:“大爷的,我许默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唯独不懂英语,造孽啊!”接下来的路是我们跟著他们走,还是他们唯我们马首是瞻,这得说清楚,总不能一拍两散,各走各路吧。
总之一时各说各话,哪边都不明白对方讲什么,最后两拨人陷入了说也不明白,不说更不懂的尴尬境地。这帮人也真是,一点中文都不会讲,就敢来我华夏之地冒充崶宇玄圣,起码“你好”、“吃饭了吗”这类话得会不是。
不语让大家安静,让安娜单独讲,这回安娜倒是略微知道不语让她说什么了,于是连比带划,最后用石块在地上画了一个地图,又指指点点,叽哩哇啦个不停,又指我又指在场所有人,半天之后双手摊开,示意她讲完了。
大家莫名其妙,压根就不知道安娜要表达什么,都微张嘴只摇头。葫芦问:“蚊子,安娜小妹说什么?”
不语也摇头:“什么什么的,说再多的‘什么’,也不知道说什么啊。”
安娜缓缓的抬手指了指我,很认真的说:“许默……”
“又是我?”我指著自己的鼻梁问,安娜点了点头。
我走过去,看了看地上安娜所绘的图案,联想到之前的事情,总算大概明白了事情的来龙气脉,于是同他们讲:“安娜说,他们是来找我们三人的,想不到这里还有这么怪人……”
原来安娜他们早就从魑城宫崫出去过了,后来听老书记他们说洞内有我们三人,已经好几天了,也没见我们出去,于是通过华书记他们的请求,他们才重新进魑城宫崫来寻我们。
我不得不也效法而行,在地上画了几幅简单的图案,告诉安娜他们,总算不负众望,跟你们在此相遇,你们是如何到这里来的。
这个问题,我只在地上画了一个小人,在小人的头顶画了一个大大的问号,要是问号都不懂,那我就没招了,同时让小人指著眼前一条弯弯曲曲的线,没想到安娜竟然懂得我描画要表达什么意思。
接下来我们画了许多图案,用这种简单的方式表达自己的诉求和见解。
安娜以图表意:“我们是来寻六年前葬身在这里的父辈的,不想认识了你们,这是个巧合。”这个“巧合”安娜画得很简单,两个小人倒退而行,然后不小心碰到了一起,那小人便张大了嘴巴,又笑了起来,这就是“巧合”的表达了。
我跟安娜忙得不亦乐乎,片刻之间已经画出了几十幅图案,许多事情也变得明朗起来。这期间我有种奇怪的感觉,怎么会轻易的知道彼此的“言外之意”。
顾笑之啧啧称奇:“许哥跟嫂子真是心有灵犀一点通,就这些图案,我可一点都不明白。”
四公就说:“你懂什么,许兄弟他俩是恩爱多年的伉俪,当然有心牵绊,最熟悉的人,即便不会讲话,心意也是能懂到的。”
我很想问四公,这“恩爱多年”从何说起,我也没那么老,安娜也不是我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的童养媳,真是莫名其妙。
安娜后来传意,他们其实已经下到了棺山地带,见到悬崖上面有光,又听到一些响动,于是才寻著路上到这里,在半路上他们遇到了两只特别奇怪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