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王爷,还有长卿王。”听说颜元也去,李世民道:“回去告诉太子,我定准时到。”
来人拱手回府覆命,房玄龄在一旁听着始末,问:“太子此时宴请您与长卿王,会不会?”
“大哥想对我下手情有可原,却没有杀颜元的理由。”颜元为李建成做了那么多,如果不是有颜元在,李建成这太子当得会比现在更难。李建成要是连颜元都能下手,那就真是丧心病狂了。
“会不会长卿王与太子联手?”房玄齿终究说出了这话,李世民摇头,“我连自己都不相信自己会不会动那杀念,可我信她。”
于太子的宴会,恰好李世民到时颜元与罗成也到了,颜元已怀胎六月,肚子大得有些惊人,早先孙思邈说了是双胎,可把窦氏跟罗家二楼给乐坏了。
颜元除了肚子大些外,身上脸上都不见长肉,急得窦氏跟罗夫人都跟什么似的,她们倒想给她大补,孙思邈倒是帮颜元说话了,大意是颜元肚子怀了双胎,补得太过了到时候不好生,只要颜元身体康健的,补不补都行。
“二哥,秦王!”罗成扶着颜元走来跟李世民打招呼,李世民道:“该在家休息。”
“大哥许久不请我们过府了,连帖子都下了,不来说不过去。”颜元笑着接话,罗成依然一张冷脸,只是那护卫颜元的姿式再好不过。
李建成听到门侍传话道他们到了,亲至二门相迎,兄妹又一番见礼,李建成才引着他们进屋。只他们兄妹三人,外加个罗成,身边奴仆相侍,李建成跟李世民说着场面话,颜元只时不时地插句嘴,罗成在旁边给她拿菜。
乍一看这局面还是挺和谐,李建成突然朝着李世民问道:“二弟,我这太子之位,你是不是想要?”
气氛一下子就变了,李世民怔了怔回答,“大哥说笑了,你是太子,更是我大哥。”
这话显然李建成是不信,阴鸷一笑,转对颜元,“元儿,你究竟帮我还是不帮?”
“在大哥看来我之前做的一切都不算帮你?”颜元反问,李建成站了起来道:“你帮我,同样也护着世民,如果在我跟世民之间你只能选一个,你要选谁?”
哇靠,他们是兄妹啊,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两男争一女呢。
甩头将这乱七八糟的念头丢了,颜元语重心长地道:“大哥,我会帮你,因你我是一母同胞,娘不想看到我们肉骨相残,我也一样不愿你们之间有任何一个因这权利而有损。我不容你们相残,这句话早在多年前我就告诉过你。现在我还是那句话,我不可能像你说的选谁。”
“对,你的想法很对,但如果我跟世民之间只能不死不休呢?”
“大哥想杀二哥那就先杀了我,同样,二哥想动大哥,也要从我尸体上迈过去。”颜元坚定地表明立场,然后,李建成道:“元儿,你既然这样选择,那就别怪我了。”
李世民是千算万算都算不到,李建成竟然真动了让颜元跟他一起死的心思,万箭齐飞出来那会儿,罗成紧护着颜元,李世民抽剑也护着颜元。
“秦王,快带殿下离开,我来断后!”罗成推着颜元交到李世民的手里,颜元也没想到李建成竟然对他们动了杀心,叮嘱罗成道:“你要小心。”
又一拨箭射出,罗成在前面顶着,以枪将那射来的箭都打落,让李世民带着颜元撤出去。
李建成做了两手准备,箭射杀不了他们,那就真刀真枪的来,总之,定取李世民跟颜元的性命。
颜元已经朝天放暗号,她的人会很快地赶来,眼下太子府的人接二连三地涌上来,她得先撑过。
因是李建成相邀,颜元与罗成只身前来,罗成在抵挡箭攻,李世民也只带了两个侍从,四人对付整个太子府的人马。若不是身怀六甲,颜元是不怕的,可如今肚子一大,动作被牢牢地限制了,更没有之前的灵活。
最要紧的是,太过激烈的运动会动了胎气,颜元身上已经沾满了血,倚着夺过的刀喘息着。
“元儿!”李世民尽力地想护着颜元,只是人太多了,他身上也见伤痕。突然一支箭划空而来,颜元看到连忙推开了李世民,却听到箭射入人体的声音,颜元回过头一看,“罗成!”
一支短箭插在罗成的后背,罗成吐了一口黑色,颜元连忙地抱住罗成,李世民的侍从之一突然扬刀从后刺向颜元,罗成拼尽力地拉着颜元掉转方向,那刀穿胸而过。颜元的眼中满是惊恐……
罗成已经无力倒下,颜元想要抱住他,却发现自己使不上力。
“王爷!”颜元的人终于赶到,立刻将颜元跟罗成团团的护住。
“殿下,强者太强,弱者畏其强却不思其弱,谋而杀之。你不想跟别人争,终究他们容不下你。殿下原该是万人之上,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委屈了自己。我的殿下,陛下!可惜不能再看陛下的风华。”罗成轻声喃语,末了想要抚过颜元的脸,终究无力地垂下了。
“越国公,越国公罗成,罗成!”颜元悲痛的叫唤……
等宫中收到消息,秦王与长卿王参加太子府宴会被人暗杀,越国公为救长卿王身中暗箭,又被秦王近侍刺中,越国公死了。
窦氏听到昏死了过去,醒来后大哭不矣,急问道:“太子,秦王,长卿王如何?”
“太子无恙,只太子宫的侍卫尽被长卿王所诛,那杀害越国公的秦王侍从亦被长卿王所杀,秦王回了秦王府,长卿王已经与越国公回了罗府,罗府哭声一片。”宫女跪在窦氏的面前,将消息一一说明,窦氏掩面痛哭……
但知罗成被杀,瓦岗寨出身的文臣武将都齐到罗府,灵堂已经设好,颜元一身素缟坐在罗成的灵前,秦琼急切地唤了一声“长卿王。”
颜元烧完了手中的冥纸,“罗成的仇,我定要报的,你们帮不帮我?”
“但听长卿王吩咐。”没有问颜元要怎么做,这些人都一口应下了。
李渊跟窦氏到罗府的时候,罗艺夫妇并不迎见,他们痛失爱子,都病倒卧床。偌大的郡王府,只有颜元一个守在灵堂,哪怕颜元的神情平静,却比哭闹更叫李渊和窦氏揪心。
窦氏已经哭了几回,此时看到颜元,上前抱住颜元,“你难受就哭吧。”
“娘,哭是没用的,我不哭,您也别哭了。”颜元一下一下地拍着窦氏的背。
“建成跟世民来过了吗?”窦氏询问,颜元摇了摇头,“大哥跟二哥来过,可除了瓦岗寨那些罗成的兄弟,我谁都没让进来。父皇和娘回宫去吧,我跟罗成安静地呆会儿。”
李渊进来到现在一句话都没说,颜元却催他们回宫,李渊有心想说些什么,可话到嘴边又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自罗成被杀,于罗府停灵七日,早已建好的大明宫,子时时分迅速被兵马包围,原禁卫统领被拿下,李渊睡不着坐在书房,门被推开了,李渊抬头一看竟是颜元,脸色一变,“你如何进宫了?”
“皇宫乃至整个长安已经被我控制了。父皇,您的皇位,我要了。”颜元平静无比地说明来意,李渊站了起来,“元儿,父皇知道你委屈……”
“我再委屈,父皇也不可能会帮我讨回公道的,这七天,父皇做了什么,难道我还不知道。所以,我的公道,我自己来讨,杀了罗成的人,都得死。”
“那是你大哥二哥。”李渊着急地说。颜元冷笑道:“您也怕骨肉相残吗?可今天这样的局面是谁造成的?我提醒过您,您既立了大哥为太子,不管二哥多有本事,您都不能偏着他。我一直努力在平衡他们之间的关系,您又是怎么做的?您偏着二哥,还不让我帮着大哥。当一个太子,本来没有下面的弟弟厉害就足以致命,您还偏向二哥,您不就是想要告诉大哥,您要换了他这个太子吗?大哥会对我跟二哥动手,都是被您逼的!”
“废太子的诏书您既然写了,为何又不宣告天下呢?”颜元走到李渊的案前,抽出一卷锦帛,正是李渊所写的废太子的诏书。
李渊惊讶地看向颜元,这纸诏书他写了之后从来没有告诉过任何人,颜元怎么会知道?
“父皇,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是您逼着大哥挺而走险的。一个被废的太子是什么下场,古往今来早就已经很清楚了。因为您做的这蠢事,让大哥成了别人的棋子,我跟二哥一死,大唐的天下会是什么样子,您想不到吗?世家之患,我早便提醒您了,可是我的话,您都听不进去。既然这样,为了报仇,为了保命,我只能让您退位了。”
“以女子之身君临天下,你可曾想过将来的路会有多难?”李渊被颜元说得老泪纵横,他此时更担心颜元。
“这就不劳父皇担心了,我既然当得了突厥的可汗,也能当好大唐的皇帝。当臣子的不肯好好听话,那我只好换一批听话的人,父皇,我跟您不同!”
女帝而已,颜元早已是一回生,两回熟,这都第三回了,她更不惧。
早朝时,百官进殿,可在看到龙椅上坐着的颜元时,没有不惊讶的,可再看两侧的禁军,以秦琼徐茂公等人为首,这,莫不是皇宫都被颜元控制?
“父皇退位,我将登基为帝。”颜元非常干脆地开口道明,“荒唐!”
出言喝斥的是萧瑀,颜元冷冷一笑,“荒不荒唐的我不管。不过,把那些要将大唐搅乱的人都押上来,让各位大人都好好看看。”
“是!”秦琼应声,很快侍卫押着一群人跪在了殿前,这些人,当然有很多人认出来了,因为认出来了,所以才全身一紧。
“他们这些人,一个撺掇太子骨肉相残,一个使人潜入秦王身边栽赃嫁祸秦王,暗杀越国公。这是证据,若依大唐律令,当诛九族,诸位怎么看呢?”供词罪状传阅各人。
“长卿王欲如何?”刘文静出言问。
颜元冷冷下令,“杀!”
杀字一出,禁卫扬刀,十数人的人头都被砍下,血染红了殿前一片,满朝大臣一片倒抽。
“我只诛首恶,其他没有参与的我不与你们计较,不过,想找我报仇的世家只管来,正好给我机会,把你们全都连根拔起。”目光掠过在场所有的世族之人,颜元的目光阴冷得可怕。
“五日后是吉日,我会正式登基,不想让我当皇帝的只管动手,我等着你们。至于大哥二哥,废除建成太子之位,改封为安王。两位哥哥同意我登基也好,不同意我登基也罢,这个皇位我要定了,我不会动你们两个,可是,敢帮你们的人,我一个不留。不信邪的只管试试。”
颜元强势地表明对李建成和李世民的容忍。
“你莫不是弑父了?”李建成张口问出了所有人心中的疑问,颜元冷冷地一笑,“我连你都不动,又怎么会动父皇。”
像是应着颜元的话,李渊从内殿走了出来,一夜之间他似苍老了十岁,“父皇,皇上!”
李渊轻轻一叹,“五日后元儿登基,你们当哥哥的有愧于她,若你们心里还有朕这个当父皇的,就多帮着她吧。”
这一声叮嘱真是意味深长,罗成之死,他们父子三人都有不可推卸的责任,颜元不动他们已经算是念着他们之间的血缘了。颜元能在短短的七天之内控制皇宫和长安,足见她的能力。
“都退下吧。”颜元开口起身,走往后殿,李渊莫可奈何,李世民唤了一声父皇,李渊道:“这些年,你跟建成的关系会到今天这样无法收场的地步,朕有错,罗成之死,朕之过,亦是你们之过。朕对不起元儿。”
李世民已经跪下了,“父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