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以不管是段炎还是颜元都疾疾行至,待见到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妇人,与一个愠怒的妇人,当然在看到刘瑛姑时,秒懂。
“三姐,见到生母,你也别当看不见呐。”花枝招殿的妇人开口,另一位冷冷地道:“我生母早就死了,五妹你见着的是鬼吧。”
脾气再好的人也有逆鳞,老捉着人家的黑历史不放,那不是妥妥找吵架的节奏吗?
一个大活人站着却被女儿说是已经死了,刘瑛姑差点抖成了筛子。
“三姐,你可别这么说,你看陛下跟长姐不是都还认同刘贵妃活着的吗?你作为女儿的,怎么盼着她死了呢。”
“我没有五妹的脸皮厚,摊上这样的生母,若没有陛下与长姐的宽厚,恨不得早死了以谢段氏和大理的子民。”那位平和的妇人眼刀子往刘瑛姑那儿甩去,刘瑛姑咬着唇,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五妹想让我认这位,是盼着我与她一般丢尽大理的颜面,还是五妹想学?”这句话的杀伤力是极大的,那位已经炸毛了,“三姐慎言,连三姐为人子女的都觉得她的所作所为没脸见人,我不念着自己,也要念着我的孩儿。”
刘瑛姑盯着那位平和的妇人,只是此时她脸上的羞愧与怨恨就像刀一样扎着刘瑛姑的心。
“五妹这些年当着大宋的王妃,莫非就当真不将陛下与长姐放在眼里了?”这一句问话,叫那位气焰嚣张的妇人不由地东张西望,见到了段炎与颜元立在一旁,也不知道他们站了多久,刚刚她们说的话,他们又听到了多少。
“陛下,长姐。”双手规矩地放在胸前,这位赶紧的请安,另一位也缓缓地转过身,不亢不卑地见礼,“陛下,长姐。”
女人家的事女人管就成了,颜元缓缓走来,“福缘,十几年不见,脾气见长啊。”
福缘正是指那位气焰高张的妇人,福缘乃封号,颜元如此称之,亦见庄重,福缘却低下头,“小妹只是刚好见到了刘贵妃,也想让三姐与刘贵妃打个招呼。”
颜元冷笑了一声,“什么时候我们大理的事由得你作主了?”
“长姐,小妹并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刘贵妃与三姐分别多年,您看刘贵妃不是也挺想念三姐的吗?”福缘赶紧的解释,颜元却不听她的解释,“往日大理的事不是你能管的,你成了大宋的王妃,那更不会是你能管的。爪子伸得太长,是想我剁了吗?”
这样直接的威胁,叫福缘立刻跪下了,“福缘,福缘不敢。”
颜元俯视着她道:“不敢吗?还有什么是你不敢?这个时候,你拉着福寿来此,你没敢跟你的六王爷说吧。福寿当初被你架着上了梁山,随你同嫁大宋,如今还得被你坑着来此,你的心有多大,胆子有多大,我心里没数?”
“长姐,三姐的事,当初并不是小妹的过错……”福缘是继续地要解释,段炎终于是开口说了第一句话,“够了!”
本来就怕得颜元半死的福缘,这下更成了鹌鹑。段炎道:“福缘,朕现在还能忍着你,你觉得是因为你嫁了大宋的王爷吗?”
这个问题,叫福缘茫然地抬起头来,看着段炎,段炎摇了摇头,“这样的蠢物……”
目光看向颜元,颜元也有些无奈,“她蠢有什么办法,看看福寿,再看看她。”
段炎也是无语,一样的老师教出来的人,同样是颜元辅导的,可这差别忒大,饶是段炎也颇觉心塞。
“陛下,长姐,福寿有要事禀告。”一直听着福缘被当众骂蠢的福寿此时小声地说了一句,段炎看向颜元,“你们先行吧,至于你……”
“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朕虽是你的兄长,但你即嫁入了宋廷,也只有宋朝的六王爷能管教你,故而你从哪里来,就回哪里去吧。来人,送福缘公主回宋。”段炎这是直接把人送走的意思,福缘都傻了,“陛下。”
她也不是无缘无故跑来的好吧,她要办的事还没办完呢。福缘要捉住段炎的衣角,段炎怎么可能会被她碰到呢,“福缘,你再蠢总不希望朕不顾脸面的处置你吧。”
这是警告,福缘听明白了,抬着头看向段炎,段炎道:“不管你是为何而来,你闹出了这些事,大理都不可能再接纳你,往后,安安心心地当着你的宋王妃,不要想着能左右逢源,不管是朕还是颜元,都不是你能玩弄的。”
威压之下,福缘后背渗出了汗,她想说她没有,可面对段炎的那看透人的目光,福缘深吸了一口气,已经有两个女官走来很是给福缘脸地道:“公主,您请吧。”
段炎的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她再呆下去,真是要没脸了,虽然现在也没多少脸……
而对于刘瑛姑,段炎看了一眼,“你若是顾念福寿一分,你今天就不会出现在这里。”
丢下这一句,段炎也走了,刘瑛姑也在想,自己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呢?泪如雨下,又有谁会怜惜她呢?
福寿与颜元一同走,颜元绝口不提刘瑛姑的事,福寿也没提,“我隐隐听着这一次宋帝提议会唔亦另有盘算,只是打探不出具体的,因为五妹闹着要来,我怕她闹出太多的事,故而与她一同前来,没有搅了陛下与长姐的什么事吧?”
“没什么,现在军队休整,都在准备。宋朝的人蔫坏得很很,九王死了,他们大半的国土落在我们大理的手里,要说他们心甘情愿的认输,鬼都不信。他们有所图谋,我也有所准备。”颜元跟福寿说话可不像对着福缘那般盛气凌人。
福寿说道:“陛下与长姐都是心里有数的人,是我太急切。”
颜元笑了,“你的心意我记在心里,我也不须问你过得好不好,依你的心性,到哪里都能过好的。不过,我听说那位王爷对你颇是上心。”
“不过是得不到的东西更好。尚未见过姐夫,福寿可能拜见姐夫?”福寿说起夫君表现得很冷淡,说得也是一针见血。
提到黄药师,颜元招来女官,“去看看驸马何在。命人备下早膳。”
女官应诺,颜元道:“因昨夜有要事相商,许是回去休息了。一大早的有些饿了,你饿不饿的都陪我用些。”
福寿答应着,姐妹俩说着一些琐事,黄药师并没有休息,听说了颜元找她,便过来了,福寿在看到黄药师时,掩口而笑,“长姐果真是欢喜姐夫的。”
这一照面,话都没说呢,福寿就看出来了,颜元询问地看了她一眼,福寿道:“姐夫身上的衣着佩饰,就连发带都是出于长姐之手,如此不可窥见长姐的心意。”
如此解释,叫颜元也笑了,福寿却已经恭敬地拜见黄药师,“福寿拜见姐夫。常听长姐说起姐夫,今蒙得见,是福寿之福。”
黄药师也露了一抹微笑,“江湖中人不拘小节。”
正好早膳端来了,颜元问道:“夫君可是用了?”
一般时候颜元从来不唤他夫君,只有想要调戏黄药师的时候颜元才会这般说话,黄药师颇有几分无奈地道:“你好好吃完了休息会儿,累了一天一夜了。”
“长姐昨天一夜没睡,倒是我耽误长姐休息了。”福寿很是愧疚,颜元摇摇头道:“不是你这边的问题,就算你不来,福缘来了,我还能不见见。”
“陪我用了早膳,我去休息,你也休息下。既然来了,就别回去了。”颜元这样一说,福寿抬头看着颜元,颜元也并不闪避,“宋与大理断无和谈的可能了。”
福寿道:“他们竟然敢到大理捉我们的陛下,还以此威胁于大理,岂能饶了他们。”
所以说,跟聪明人说话就是不须费劲,福寿就能看得明白了现在的局势,一开始宋要与大理会唔,那就不是冲着和谈来的。
什么道歉什么好好说说,那都是在拖时间的准备,颜元给他们拖着不说话,暗里她也没少做准备。她给他们机会,是因为在这样的期间,她能得到比兴兵攻打更大的利益。
福寿并不多问颜元为什么明知道不可能与大理和谈,为什么还会同意暂时的休战,还要跟宋帝与蒙古的大汗会唔。
黄药师已经用过了,但还是陪着颜元跟福寿坐下了,他不吃,只给颜元夹着她爱吃的,福寿看了看,与颜元一笑,颜元坦荡地回视……
福缘被段炎下令送回了宋廷,蒙古一方的窝阔台已经抵达,比起上一次只带了几人前来,窝阔台这一次却带了近万人的队伍而来,声势之浩荡,真是难掩霸气。
接待窝阔台,颜元并不曾亲自出面,可设宴接待,不管是颜元还是段炎都须出现的。
“几月不见,元元是越发美丽了。”窝阔台一见面就说出这等轻狂之言,引得大理上下都皱了皱眉头,颇是不喜窝阔台这样的态度。
往日里不管窝阔台如何,都只称颜元公主,而不会这般亲昵地唤她元元,叫她元元的是荀谨!颜元当下看向窝阔台,窝阔台勾起一抹笑容,举杯说道:“我回来了元元。”
这是肯定颜元的猜测,颜元面对窝阔台的笑容,竟然没有丝毫的退缩,“欢迎你回来。”
一直以来对着荀谨都表现出惧意的颜元,第一次这样坦然地面对荀谨,不得不说是让荀谨十分诧异的,不过,想到他差点就灰飞烟灭了,他现在能恢复全部的记忆也是借力,颜元呐,那是真要他死!
荀谨的脸因为想到这样一个事实,变得十分的狰狞,他很想问问颜元,他待她不好吗?她屡屡要他死,他一如既往的只想跟她在一起而已,她为什么就只看到古生,从来不拿正眼看看他?
怨恨吗?如何能不怨呢?可比起怨恨来,他到现在竟然还是只想着怎么样叫颜元成为他的人。
微微抬眼看了看天,好啊,这真是一个绝好的机会……
颜元注意到他的动作,那心骤然的冷了,天道,果然是无孔不入……
一场设宴平静无波地过去了,段炎与颜元并行,“蒙古那位大汗是怎么回事?”
“一个疯子,十足的疯子。”颜元评价,段炎挑了挑眉,“男人看男人可比女人男人要准。那不仅是个疯子,得不到,他更会想尽办法地毁灭。”
颜元一顿,看向段炎,段炎难得冷着一张,“此人往后你切不与他多有往来。”
竟然还让颜元离得窝阔台远远的,颜元挥手道:“眼下三国会唔,如何避得了。大哥放心,我心里有数,此人或许是习惯了高高在上,他至今都没拿我当对手,这倒叫我有机可趁。”
段炎摇了摇头,突然一叹道:“你那位夫君,虽是高手,可于此之时,却帮不上你什么。”
“谁说的。”颜元立刻反驳,段炎直接看向她,颜元走过去,与段炎一番耳语,段炎怀疑地看向她,颜元道:“我家相公可是除了生孩子,什么都会的黄岛主,大哥还道是我想好了叫他去做的?”
“你是什么样的人我能不知道?”段炎扬眉地问,“你可不是挨了打不坑声的人,黄药师是你的夫君,你还能不给他长脸?”
“那我也不是弄虚作假的人呐。”颜元重申自己的人品,段炎想了想,倒是认可地点点头,颜元与段炎并行走着,突然问了一句道:“大哥要不先回大理吧。”
段炎挑眉无声地询问,颜元道:“大哥不在,我做的事只能是我自己决定的,凡事我自己扛下,不至于一件事,让你我都陷进去。”
别有所指,段炎看着颜元,颜元笑道:“鸡蛋不能放在同一个篮子里,这个道理不必我提醒吧。后方,还是由哥哥亲自守着我好放心。”
“如此,待几个孩儿到了,我既回国,迁都一事,你要放在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