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承言别开了眼,低垂下的凤眸流光暗转尽显风华,若是失了其中潜藏的锐色,必然是令人向往的一方盛景。
细细思索着施嫣然的话,除了她刻意隐瞒的前端,一套说辞并无弊端。
尽管当时他人在营中,对于外界发生的状况却是了如指掌,甚至的当时施嫣然是如何在秦旭的护卫下逃脱的都看得一清二楚。
后续他自然没有追过去,秉着对派出的半百杀手的能力信任,他是万分确定可以压制秦旭一人之力杀掉她的。
结果,传回来的消息竟是有人插手了,且连对方是何模样都没看清就死伤大半,逼急了才现身加入战局负责拖住他们,在此之前还有人出手在半空中捞走了施嫣然一路朝北而去。
故而,他才命禁卫军中隶属他的部分亲兵沿途搜索排查,势必要找到她人格杀以绝后患。
未曾想她倒是机敏看出了不对劲先一步的滚下斜坡以求自保。
待他以排查杀手带人前往那方时,除了一地被放倒的亲兵以外哪见得她人影。
若非如此,他兴许还会以为施嫣然坠崖身亡了。
沿途滚落的痕迹在距离断崖两米开外断崖停住了,诡异的是附近也没见任何人走动的脚印,一切仿佛被人掩去了。
于是,他命人在附近小范围侦查,过后才在一旁的树根上发现了被泥土掩埋的血迹,血腥味淡得几乎不可闻,只能从干涸加深的血液颜色上评估时间。
最为主要的是在那染有血迹的盘根下找到了被树根蹭破挂着的黑色帛布,虽然不过一端他还是认出来了那是一般夜行衣上束身的腰带。
谨着这点,他断定是半路救下施嫣然的那行人留下的。
敢坏他好事……
褚承言半眯了眸子,眼角轻抬间扫向了后方的护卫,见他对他点了个头方才正过脸面恢复往常的闲散儒雅。
不着痕迹的将褚承言与护卫的互动看在眼里,秦旭如是的在施嫣然耳边低语了一句,虽不知她为何要他观察褚承言的反应,但以他对她的认识必然有她的谋划在里头。
听闻下面的侍卫传来的禀报,皇后带着他们一行人出了营帐,要求施嫣然从集结在主营空地的一干禁卫军中找出藏身其中的杀手。
且不管她口中所说是真是假,若真有杀手借此机会混入其中,无异于是危及她们身家性命的一颗定时炸弹。
何况定神仔细一想,昨夜的杀手确是出现得有些突兀,被迷烟放倒的不过是主营附近的少数人,数十人的身手在几百米内安全避开严密巡逻的禁卫军悄无声息的隐入主营附近……
该说是他们的隐藏得太好,还是说皇家养了一群废物?
要知道此行钦点的禁卫军可都是万里挑一的,再加上一路护送要经过多少倭寇居之的山间野林,自是容不得有半点闪失。
这轻易的就让人突破设防直捣营中,怎么也有点说不过去。
心如明镜,皇后位身主营正中静静的望着施嫣然在秦旭的搀扶下在一排又一排的禁卫军里穿梭,而在她们一行人身前自有亲卫负责把守警惕,防止里头可能潜藏的暴动分子再行不轨。
从头到尾来回走上两遍,施嫣然回到皇后跟前跪下,提着一口气给出,“回禀皇后娘娘,八百禁卫军中并无昨夜追杀草民的人。”
“八百?”皇后皱了皱眉,随行的禁卫军可是有一千人的,途中遇上倭寇损伤了半百,再加上昨夜遭遇突袭伤亡的人数,余下的也不可能只剩八百,如今听到施嫣然的报数不免心中有数,挥手让人下去清点人数,得到的结果确是不多不少的八百人。
见此,一向沉默寡言的成妃难得插话,“冯将军,可都确定好人都集结了?好端端的怎地少了数十人?难不成真如施家东家所说,那些人都被刺客调包不知死踪了?”
成妃的话恰恰是在场多数人的心声,他们凛了凛神,近一小队的禁卫军覆灭,尽管刺客人数是他们的两倍,能在不惊动任何人的情况下偷龙转凤,不得不说这一队杀手的能力远在他们的想象之内。
而这一点亦在昨夜他们抵御厮杀当中体现,要知道他们撤走之前可是斩杀了不少禁卫军的,纵然有四面八方包抄过来的禁卫军,也还是一样的让他们给逃了。
这要是个人有个脑子就能轻易料想他们备有后手,否则绝无可能会那般轻易的就逃脱了的。
被点名的冯将军站了出来,人高马大的常年混在铁马兵戈之中亦是练就了一副铁骨铮铮的气势,只见他单膝跪地声音沉稳有力的落下,“回娘娘,人都到齐了,仅剩常肃将军与其小分队不见人影、不知所踪。”
不见人影、不知所踪,这话无异于是在给施嫣然早前的凭空捏造的事端敲下铁锤。
别说现下处于动荡,就是换作平常肩负守护皇后等人安全的禁卫军也不可能随意走动出了这片设防的区域,何况是一将军,又哪里会明知故犯视军中铁律为无物?
惟有施嫣然心知肚明这消失的部分禁卫军到哪里去了,冯将军口中的常肃将军怕就是昨夜率领麾下将士四下找寻她的那人。
要不是他心术不正过多将情绪暴露在脸上,或许施嫣然在孤立无援的状况下真以为他们是怀好意来救她的。
心中冷笑,施嫣然抬眸瞟向褚承言所在的方向,这会儿那队为他尽忠的禁卫军恐怕早已身首异处了吧?当真是个做事滴水不漏的主儿。
历来储君之争,各方拉拢势力自成阵营,明的暗的必定有相互掌握的情报网,这种来源大多是在其身边安插眼线。
恰如她与褚承言接触时,庄子涧第一时间就收到了消息,只不过他的手段要更为简单粗暴了些,直接在施家附近设下暗哨盯紧她的一举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