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嫣然举手间抿了口茶,道:“无疾无恙,何须看望。”
瞅着她俨然不信的样子,卫祀彦当即掐了卫名轩腰间肉一把,抢在他喊疼之前说到,“名轩,你还吃?出来之前长兄是怎么交代你的,万万不能给人家施大哥添麻烦。”
卫名轩一对秀眉皱成几座小山,他回头莫名的看着卫祀彦,暗忖自家长兄什么时候跟他说过这种话了?
未等他琢磨透,那头的施嫣然已然开口了,“这话说反了吧?”
“施家小子这是不信我呢?”卫祀彦一转口吻,变得有些哀怨,“名轩,你说,长兄是不是有过交代?”
似是看懂了卫祀彦的套路,卫名轩猛地点头,“嗯!”
“真的?”施嫣然垂眸扫向卫名轩,仅是一眼,就将他眸里的小纠结尽收眼帘,进而抬头看向卫祀彦,道:“坑蒙拐骗,就是卫家的家教?”
“哈?施家小子说的是什么话,我卫家素来家教甚言,最是讲究孝悌忠信礼义廉耻,又怎会教唆坑蒙拐骗一事。”卫祀彦打哈哈过去,继而又将卫名轩推到施嫣然面前。
卫名轩咬着糕点,默默的吃着,末了稍显小心的偷瞄着施嫣然,“施大哥,你是不是不高兴了?”
“没有的事,名轩能来我很开心。”说着,施嫣然抬手捏了捏卫名轩的鼻尖,随之又替他擦去嘴角沾染上的糕点。
喜笑颜开,卫名轩重重的点了下头,由衷说到,“我最爱施大哥你了!”
卫祀彦支着头挑着棋盘上的棋子,望着两人的互动,也不知针对的谁,幽怨的道了声,“唉,这差别待遇。”
施嫣然闻声瞟了他一眼,不予理会他的作秀,这些天接触下来,他卫祀彦是个什么人,她早已摸清,吊儿郎当四个字是最为贴切他的。
从他口中道出的话真假参半,不足以为信。
这点较之卫戍臣近乎有过之而无不及。
故而,趁着卫名轩现在还没彻底被他们带坏,多少灌输一下真正的孝悌忠信礼义廉耻的信念为好。
于是乎,卫祀彦就这样百无聊赖的看了施嫣然一早上教卫名轩学识写字,怪的是卫名轩这小子还出奇的配合。
眸光微微一闪,卫祀彦偏过头看向书案后一高一矮的两人,寻思了会作问:“过府有些时日了,怎地不见这施家小姐?”
施嫣然教卫名轩写字的手一顿,看都没看卫祀彦一眼道:“得卫家陷害,前些日子官府抄家时舍妹已被送去他县别院休养。”
“原来……”卫祀彦低下头,心想难为自家长兄了,这分割两地必然饱受相思之苦。
只是,他卫家几时陷害过他施家了?
秉着为自家抱不平的心态,卫祀彦嚷嚷道:“施家小子莫要血口喷人,卫家几时陷害你施家了?”
闻言,施嫣然方才抬头看向卫祀彦,“此事乃你长兄亲口承认,还能有假?”
“长兄?”
对上卫祀彦狐疑的眼神,施嫣然淡声落下,“先是奸杀周家之女嫁祸于我,后又怕东窗事发杀了周家丫鬟。”
“哈?这怎么可能。”卫祀彦摆了摆手,俨然不信施嫣然的说辞。
“为何不能?”
卫祀彦脸上笑意一僵,瞅着施嫣然认真的神色,目光微微一暗,“你该不是认真的吧?”
先不说他长兄为人处事不会这般,绕是要整垮施家也不会做出这种极端的谋划!何况在此之前自家长兄已是心仪施家小姐,又如何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耳听为虚眼见为实,我相信我的判断。”施嫣然沉声说到,进而又握着卫名轩的手教他写字。
话是搁下了,至于卫祀彦要如何理解那是他的事了。
她之所以没有怀疑卫戍臣,不是因为相信他的人品,而是她给了他太多下手的机会,没道理会绕远在暗处对她下手。
最为主要的是,他已经救过她好几回了。
虽说有可能他要的并非她的死,而是施家的葬送,但是一旦她身卒和断送施家未来有何不同?
这点,相信卫家心知肚明。
因而,她只能冒险的推断卫家不是这一系列谋害的策划,主谋另有其人。
忆起今早庄子涧的来访,本以为沉淀了大半个月,以他的玲珑心思怕是看出了她无意参与朝廷纷争,何曾想他倒是铁了心要拉她下水。
四皇子……褚承文,以民间对他的风评来看,可见是个工于心计的主,在这场储位争夺中必然是最大的黑马。
至于二皇子褚承言,到底是她多心了还是真有其事,储位之争在即,偏偏选在这时候起驾莅临承安寺………
这卫家背后的人,或许就是他了。
施嫣然不再说话,卫祀彦也没有多问,免得一不小心坏了自家长兄不为人知的谋划,当下以日渐正午祖父回府的托辞带上卫名轩翻墙回了自家院落。
卫家兄弟走后,施嫣然在宣纸上依次写下壹贰叁肆伍,睇了许久先是划掉了伍字,进而在剩下的四字当中依次画了个圈。
纵然大皇子生性暴戾也难以脱逃他是长子一实,何况其生母还是当今皇后,被娘家势力拥护为十成,尽管不借助外来力量也足以坐稳储位。
然而,一旦他坐实,必然会引起民愤,届时……除非他谋朝篡位,弑父杀弟,否则难成大业。
仿若看到了他日光景,施嫣然执笔沾墨在壹上头重重的划下一痕。
反观二皇子,为人博学儒雅,在民间风评素来不差,不管他是假君子还是真小人,即位之后必然会加以笼络人心。
至于三皇子,诚如坊间所传,其好战成性,残杀不少手下败将,距离大皇子的残暴仅有一步之遥,若由此人成了君王,战火必定不停,百姓将民不聊生。
思及此,施嫣然在叁字上头画下了一痕。
四皇子……
眸光微沉,褚承文是目前为止她通过媒介有所了解的人,此人应当善于伪装,工于心计,属于扮猪吃老虎的那种。
在其十五岁之时便拖离了皇宫走南闯北,素来不予掺和朝廷政事,如若真如他人前表现的那般,就不会在各个地方拉拢势力,连江湖中人都不肯放过。
由此可见其心可诛,怕是为达目的而不择手段之人。
这种人无疑最为危险的。
上一秒还好好的跟你谈笑风生,下一秒可能就手起刀落教你命丧黄泉了,要说此等性子与之最为相近的莫过于庄子涧。
有如罂粟花一般,美丽的外貌下掺着剧毒,这种毒潜移默化,待你发觉时已是深入骨髓、无法逃脱,只能眼睁睁的等待着他一点一点将你吞噬。
敛下心绪,施嫣然在肆字上头划下一笔,继而垂眸凝视着整张宣纸上唯一存活的贰字,眸色暗了暗,她终是搁下狼毫,将宣纸卷起置于画卷缸中。
隔窗望着外头的庭院,施嫣然轻阖上眼,片刻睁开时眸底闪过一抹异彩,抬脚间绕过书案朝着书房正门步去。
在饭厅简单的用完午食,她乘坐上施家的马车去往了绣坊。
绣坊现下没什么货需要赶工,因而施嫣然很容易的就将纪红绡的时间支了出来,到了附近的茶楼小坐用茶点。
瞅着纪红绡有言难以开口的模样,施嫣然淡然一笑,“昨日是我失态了,让你见怪了。”
“没有没有。”纪红绡又是摇头又是摆手,近似松了口气的拍了拍胸脯,“你没事就好,我还以为是我嘴笨又说错了什么话。”
“没有的事。”嘴角笑意加深,施嫣然偏头透过窗台望着远处层叠的屋檐,轻声道出,“我只是忆起了往事,一时感伤这才闹了笑话。”
“不是笑话!”纪红绡抬手横过桌子握住施嫣然的手,由衷说到,“有七情六欲活得才像个人,嫣然姐你就是过于把苦闷压在心里了。”
听她喊的这声嫣然姐,施嫣然的心里亦是有所触动,有几年了,她已经没在别人口中听到嫣然这个名字。
明明姑母和秦大哥喊她时没觉得什么,但从纪红绡口中溢出,她却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仿佛她叫的不是她,而是一个陌生的人。
意识到自身的唐突可能惹来施嫣然的不快,纪红绡懊恼的捶了捶自己的脑袋瓜子,“东家,我不是有意的……”
“没事。”施嫣然宽慰的拍了拍她的手,笑道:“也就是说我白捡了个妹妹不是?”
“东…家……”纪红绡有些咋舌,眨了眨眼,试探性唤道:“嫣然姐?”
“嗯。”施嫣然应下,几分揶揄的望着纪红绡,“傻了?”
“嗯!”纪红绡简直感动得快哭了,来到施嫣然面前一把搂住她就往她怀里蹭,“我从小就奢望有个姐姐,嫣然姐你真是个好人!”
施嫣然张开手不适应的看着纪红绡,暗忖她最近是母性光环大放吗?这一个两个都喜欢往她怀里蹭。
“话说,嫣然姐,你绷得够紧的啊!这硬邦邦的还真教人摸不出来是个女的。”说话时纪红绡已是伸手摸了她的胸一把,期间还不忘捏了捏试试手感。
施嫣然清了清嗓子,面色难得有些潮红,她提醒着出声,“红绡。”
意识到自身逾越的举止,纪红绡连忙缩回了手,摸着后脑勺尴尬的笑了笑。
“回座上去,我有点事情想问你。”
纪红绡哦了一声,坐到了施嫣然的对面上,眨巴着两眼好奇的看着她,“嫣然姐,你问吧。”
“你说你见过二皇子,可有接触过他?”既然认可了她,施嫣然自是不会像以前那样拐着弯的套路她。
闻言,纪红绡小纠结的看着施嫣然,想了想还是点了点头,不问自招,“我在楚家帮工过一段日子,故而圣上下江南入住楚家时,有幸接触过各位皇子。”
“楚家?”施嫣然的注意力瞬间被纪红绡口中的楚家所吸引,因而她也没能注意到纪红绡眸底一闪而过的异样。
纪红绡缓声说到,“就是江南绸缎第一家。”
要说这楚家是以绸缎织布闻名天下,朝廷当中的御用布料绫罗锻、千蚕丝便是出自楚家之手。
得此圣宠,世人自主的将楚家评为绸缎第一家,而事实上他楚家也没有埋没了这个称号。
故而,纪红绡相信,提及江南绸缎第一家,施嫣然必然会识得。
施嫣然何止识得,简直滚瓜烂熟了都,要说这天下有谁家风头盖过洛阳卫、施两家,惟有这楚家了。
“嫣然姐?”
被纪红绡唤回了神,施嫣然抬眸看向她,“没事,你继续。”
“我是楚家大少爷身边的婢女,虽没被安排去伺候诸位皇子,也与二皇子有所接触,为人谈吐谦和有礼,就第一眼而言是挺温文尔雅的,只是不知怎的总有种距离感,就好像……”
语顿,纪红绡偏头想了回会,断言:“雾里看花一样,不大真切!”
施嫣然垂下眼睑,指腹缓缓摩擦过杯缘,似在琢磨纪红绡的话,包厢里陷入了沉寂。
纪红绡喝了口水,眼神闪烁间问了句,“嫣然姐,你打听二皇子做甚?”
“这二皇子不日就要莅临这洛阳,怕是会遇上,方才多问了两句。”施嫣然轻描淡写的带过,端量着纪红绡如释负重的神色,眸光微漾,这楚家恐怕也与朝廷一方势力接触上了。
二皇子褚承言莅临洛阳的消息是从半路传来,故而不消几日这皇家队伍将抵达了洛阳。
天刚一亮,郝有谏等人已经是登高望远,候在城门上遥望着远方,足足站了两个时辰。
也不知是谁喊了一声来了,登时整个城楼之上各个肃然起敬,郝有谏和刘成天二人即刻提着官服小跑下城楼,在那队浩荡的队伍接近时提前候在城门之下待命,位于他们身后街道两边被侍卫拦住的则是翘首期盼的平民百姓们。
在这群人流之中,施嫣然站在街角的茶楼之上,打开窗遥望着下方人头攒动的街道。
待车队近来,郝有谏带头跪下,“臣等恭迎皇后娘娘、成妃娘娘、二殿下、文祥公主驾临洛阳。”
有他这一开头,身后的众人齐跪,绕是方才还推搡着的百姓们也都跟着跪下,场面之壮大气势之恢宏。
万籁俱寂,除了铁骑踏足的整齐划一的声响以外别无其他。
皇家车队进城时,在城门口停滞了一会,而后由郝有谏带头在前面带路,伴随着车轱辘滚动而过的声音,两旁百姓皆偷偷抬起头来偷瞄着两辆豪华无比的马车,在此之前的则是由皇后娘娘独坐八人齐抬的凤辇。
施嫣然淡漠的望着下方,目光遗落在第二辆马车上,那一辆里头坐着的应当就是二皇子褚承文。
许是她的视线太过于炙热,面向她这头的马车车帘被掀起,照她这个位置看去仅能看到那只搭在帘子上修长白皙的玉手,以及手腕下的一端锦袖。
一股奇异的感觉油然而生,施嫣然万分确定他人看到了她。
目送着马车遥遥离去,施嫣然轻垂眼睑,敛去眸底涌现的深思,抬脚间转身离开了厢房。
“我说长兄人都走了,你这睹脸思人的行为该停下了。”卫祀彦伸手在卫戍臣面前晃了晃,明明说是来迎接这二殿下的,结果他倒好,全程就只顾盯着对面的施家小子。
卫戍臣斜睨了卫祀彦一眼,视线一转扫向底下茶楼的正门口。
见此,卫祀彦也跟着看了过去,在见到施嫣然从里头走出来时差点没一口老血喷出来。
“长兄!”
“再嚷嚷就把你丢下去。”卫戍臣薄凉的扫向卫祀彦,认真的模样俨然不是在说笑。
卫祀彦认怂的闭了嘴,暗自腹诽自家长兄没有兄弟爱。
“回吧。”卫戍臣淡声落下,转身错过卫祀彦率先步向房门。
“不…不是……”卫祀彦指了指底下又指了指他,愣是没反应过来他这闹的是哪一出,说好的迎接二殿下呢?
“嗯?”卫戍臣侧身饱含威胁的睇向他,仅是一眼,卫祀彦即刻噤若寒蝉。
回到施府,施嫣然刚一踏进府里,眼尖的瞥见一道黑影朝她窜来,当即侧过身躲开了去,定睛一看不是秦文又是谁。
只是这会儿他不是应该在米铺帮衬么?怎会回来府里了。且见他阴沉着脸模样,无异于又是来找茬的。
“你现在不在米铺,回府里来做什么?”
“来揍你!”厉声暴喝,秦文挥舞着拳头向施嫣然砸去。
尚未近她的身就被不识目的家仆拦下,“表少爷,你这是要做甚!”
“老子揍人还需要跟你们这些杂碎报备?”扬声质问,秦文一脚踹飞一个,扭着脖子大步朝着施嫣然逼近,“接下来就该是你了!”
施嫣然目不斜视的望着秦文,缓声说到,“就是要动手,也得给个说法吧?”
“说法?哈哈!”秦文大笑,讽刺的目光滞留在施嫣然身上,“老子揍人从不给说法!”
伴随着这声音的落下,他的拳头亦是砸向了施嫣然的脸面。
施嫣然快步躲了过去,凭借自身的娇小钻过了左侧空挡,站定身子睨着秦文泛着狼光的双眼,亦从他眼里看到了那股狠劲。
眸光一凛,施嫣然深知当下和他说什么也没用,提起长衫一个转身跨过门槛撒腿就跑。
“跑!老子看你能跑到哪里去!”身后秦文快步追来。
见此,施嫣然铆劲的朝着卫家府前跑去,在门口两名家仆莫名的注视下气都不带喘的说到,“我与你少东家有约,急事!”
语落,趁着两名家仆愣神的功夫快步踏入卫家大宅,脚下片刻逗留都没有的步入前庭,身后依稀传来秦文的叫骂声,紧跟着是家仆们抑扬顿挫的哀嚎声。
回头看去,就见秦文踩着其中一人啐了口,眉头深锁,施嫣然吐了口浊气转身朝他步去。
“住手!”
“老子当你有多能耐,怎么不跑了?”秦文一手一个拎小鸡的提起施嫣然,猛地一转身子将她撞上边上的石柱。
后背极大的冲击力教施嫣然整张小脸都皱成了一团,未及缓过劲紧跟着腹部又传来一阵绞痛,疼得她冷汗直冒,一抹腥味自口腔化开。
“平日里不是神气的很么?这会儿怎么不吱声了?”秦文捏着施嫣然的下颚,逼她昂起头看他,手下力道大得她脸颊周边的肌肤血色尽褪。
瞅着她这张失去往日清冷变得扭曲的脸面,秦文没由来感到一阵畅快,多日来的郁结终于有地使了!
秦旭不在,他要整死他易如反掌!当然,整死人他也是要蹲牢的,起码的胖揍一顿撒撒气,教她半月下不来床还是可以的!
落定主意,秦文松开对施嫣然下颚的钳制,握紧拳头狰狞着面孔就朝着她的脸面揍去。
然而,还没真正接触到她,就被人一脚踹飞了出去。
卫戍臣伸手接住失去钳制倒下来的施嫣然,妖冶的桃花眼轻挑,目光极冷的扫向了飞出去几米的秦文,薄唇轻启,冷硬至极的声音溢出,“不必留活口了。”
卫祀彦跟了进来,见着这一幕再听自家长兄的吩咐,眨巴着双眼刚要征询,就被后者一个冷眼扫得腰板直挺,中气十足的落下,“遵命!”
听到他们两人的对话,施嫣然抬手抓住了卫戍臣的手,从喉咙里挤出来二字,“慢…着……”
卫祀彦没有停下步伐,于他来说长兄的命令虽非绝对的,但是他的决定从不会因人而异。
故而,他没将施嫣然这话放在心上。
然而,下一秒他却听到自家长兄这么问了。
“他是你什么人?”
施嫣然透过朦胧的视线端量着面前绷着一张俊脸的卫戍臣,身上的疼痛仿佛在此刻间抽离,恍惚间回道:“表兄。”
薄唇抿成一条直线,卫戍臣眯眼凝视着秦文,直教后者爬着坐起的身子一僵,冷汗自额头划下,有一瞬间秦文感觉到了死亡。
卫戍臣收回视线遗落在施嫣然身上,柔声说到,“好,如你所愿。”
语落,未等施嫣然道谢,径自吩咐起卫祀彦,“吊着一口气,别让他死透了。”